杜庭宇位於頂樓的家十分寬大,除去主臥與書房,客房一共四間,爲免安全起見,蘇雪和寧北辰選擇了離主臥最近的兩間,恰好是主臥的左右。
寧北辰雙手抱在腦後,腦子裡不斷迴旋着剛纔蘇雪的小模樣,“北辰。”
一聲輕呼,寧北辰一扭頭,便看到一臉笑意的蘇雪,她穿着剛纔的小吊帶和熱褲,貼牆站着,一隻腳微微擡起,抵在牆上,彎曲的小腿更能突出線條美,而她身子微微往前弓,短髮往前傾,一雙眸子嫩得可以掐出水,她嘴角含笑,下巴微擡:“寧北辰。”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現實生活裡的蘇雪纔不會讓自己這麼酥麻麻地,如此風騷的勁兒只可能出現在姚娜身上,不可能是蘇雪!
寧北辰狠狠地合上眼,再猛然睜開,果然,牆邊空空如也,哪裡有人?
他打了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大喘氣好幾口:“你魔怔了吧?寧北辰,瘋了!”
話音一落,外面傳來吱地一聲,寧北辰順手撈起枕頭下面的六帝錢和犀牛角,跳到牀下,來到門後,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透過門縫可看到光,外面似乎有影子在晃。
“蘇雪。”寧北辰叫了一聲,外面毫無動靜,倒是傳來呼地一聲,門縫鑽進一股風,掃在腳踝上涼涼的,手剛觸到門把手,門自己就彈開了,幾乎在同時,杜庭宇與蘇雪鑽出來,蘇雪已經拎着自己的雙肩包,一臉警覺:“有東西進來了。”
方纔吱地一聲,像是椅子腳劃過地板的動靜,而整個客廳,只有餐廳處有餐椅。
杜庭宇並沒有換上睡衣,早有大敵來臨的緊迫感,依然是長衣長褲,此時,他雙耳豎起來,分明聽到窸窸窣窣的響動,順着聲音聽過去,目光落到地板上。
地板潔淨如新,卻像有火舌在閃動,杜庭宇的眼睛昏花,待他反應過來,一條黑蟒已經近到身前,倏地揚起來,張開大嘴,紅色的舌信子抖抖瑟瑟地撲向杜庭宇的眼球!
“讓開。”蘇雪扯着杜庭宇,嬌小的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生生地將杜庭宇拽到自己的身後,擡起手,手中架着硃砂弓弩,赤砂箭已經準備就緒:“找死。”
崩地一聲,赤砂箭飛射入黑蟒的紅舌中,刺開一個大洞,赤砂箭緩緩地穿過其中,一點點鑽透,黑蟒的頭部搖擺,黑氣彌開,盤旋在蛇頭四周。
寧北辰見赤砂箭停滯不前,似乎很難穿透蛇頭,上前一步,伸手夾住微微透出的一截,拽在手心,腳底有如火燒,筋脈微微突起,他渾身有如熱流在涌!
蘇雪看過去,嘴脣微微抖動了一下,只見寧北辰額心滿是紅光,卻不見他大汗淋漓,他手握着赤砂箭,大喝一聲,拉着硃砂箭,直接穿過了黑蟒的身子,嘩地一聲,那條黑蟒居然化爲絲絲黑氣,就像哧哧噴出的蒸氣,寧北辰握着那隻箭,看着蘇雪:“蛇靈。”
腳下,還有些許黑氣繞着寧北辰的雙腳,寧北辰一彎腰,六帝錢劃過那些黑氣,那些黑氣便化得淡了,再徐徐消失在空氣中……
杜庭宇看得目瞪口呆,寧北辰卻淡淡地回頭,狠狠地吸吸鼻子:“還有。”
“還有什麼?”杜庭宇突然扳住蘇雪的肩膀,他的眼神毫不恐懼,可是,蘇雪身上的溫度讓他覺得莫名心安,莫心地心悸,他只想擁住這溫度,擁住眼前的人兒。
感覺到肩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蘇雪回頭看着他:“杜先生。”
杜庭宇抿嘴不言,蘇雪無奈道:“你弄疼我了。”
杜庭宇如夢如醒,鬆開手,退後一步,蘇雪嘆息一聲,此時,寧北辰已經離開了客房與主臥的長廊,越過餐廳,來到客廳站定,客廳的窗戶打開一條縫,窗簾正隨風擺動,他懊惱道:“溜走了。”
“養靈與養小鬼一樣,需要耗費精血。”蘇雪看着窗外,這裡是頂樓,飄進來的如果是靈,早已無跡可尋:“我們連破小鬼與蛇靈,豢養他們的主人現在氣血大傷,需要好一陣子才能恢復,咱們可以暫時安寧。”
“剛纔的東西逃走也是因爲主人氣血大傷,無力控制,只有暫時收手。”寧北辰恨恨地說道:“算他運氣好。”
“之前耐着性子和咱們玩,現在卻突然正面攻擊。”蘇雪說道:“洪亞峰也死了,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寧北辰看着蘇雪的眼睛,兩人相視不語,如果洪亞峰的三魂七魄還在,這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但這傢伙爲復仇而來,不能小瞧,好在現在傷了他的氣血,暫時不能興風作浪。
“這傢伙的傷至少要十天以上才能恢復。”蘇雪說道:“明天可以回家了。”
蘇雪滿意地伸了一個懶腰,一想到不用穿那些露腿露腰的衣物,心情大好,寧北辰看着她興高采烈的模樣,卻心下黯然:“你是怎麼得出十天的結論的?”
“除非他買兇殺人,否則想借由陰物,必須佈陣,以氣血催動陰物活動,還要拿到我們仨個人的生辰八字。”蘇雪說道:“縛靈師和你生活這麼多年,一定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這麼說,對方已經百分百是縛靈師的同謀了。”杜庭宇說道:“我信你。”
蘇雪看着杜庭宇的眼睛,肩膀繃得緊緊地,寧北辰重重地咳了一聲:“時間不早了,今天也算因禍得福,正好,省得耽誤我做生意。”
關了窗,三人各自上牀睡覺,寧北辰雙手抱在胸前,側着身子看着牆壁,翻來覆去也睡不着,杜庭宇微微閉着眼,睫毛輕輕聳動,同樣難安,倒是蘇雪有些睏乏,身子一挨着牀,馬上沉沉睡去,只是夢到蘇長安,蘇雪便不時抽泣幾聲,喃喃念着:“爺爺。”
此時,一間昏暗的屋子裡,一方祭臺,上面擺着一個木人,胸口位置刻着生辰八字,此時倒在桌上,而祭臺上的兩根香燭幾近燃盡,門縫裡窸窸窣窣鑽進一個黑影,緩緩地在地上拖動着,來到祭臺前,觸碰着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