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辰微微一笑:“反正走不了了,蘇雪有孕在身,也不能在車上過一夜,走,下車。”
“下車?”剛纔還振奮的沈大林反而猶豫了,他撓撓頭:“有手電筒嗎?”
“有,不過用不上,走吧。”寧北辰連包包也懶得拿,直接推門下車,去照顧蘇雪,婉拉一遲疑,也率先下車,如此一來,車裡只剩下沈大林自己,眼看着滿滿當當的車內只剩下自己,沈大林頓時慌張了,趕緊下車,站在剛纔的夜色中,沈大林驚訝地發現,腳下的路清晰得很,寧北辰看着他:“現在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沈大林嘴硬,明明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仍然咬緊牙關說道:“不懂。”
寧北辰無奈地笑了,不懂便不懂罷,反正,遲早會懂,此時,蘇雪看着遠處的那點光,說道:“看看能否尋個人家住下,嫂子,我們走。”
沈大林還在鼓搗用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路,寧北辰三人已經往前衝,明明黑漆漆的路,腳下的路就像有人提前照亮,循着看得見的軌跡往前,十分順暢!
“媽呀,邪氣,這三個傢伙瘋了。”沈大林無語,硬着頭皮跟過去,婉拉心軟,放慢腳步等他,只等他走近了,才說道:“你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不懂?”
“人生難得糊塗,凡事弄得那麼清楚做什麼?”沈大林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個鬼地方,明明到處是彎道,現在倒好,一條羅馬大道直通前方,毫無遮擋,我看,咱們是遇上鬼打牆了吧?”
“所謂的鬼打牆不過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圈。閉眼或在夜晚或郊外時,兩腳邁出的長度不知不覺中就會有微小的差異,之後,人們就會陷入一個半徑大約3Km的圈中。”寧北辰說道:“不是真線。”
沈大林像被人澆了一盆冰水,周身都冷得慌,寧北辰打趣道:“更何況,鬼打牆的原理已經有人驗證過,雖然名字裡帶個鬼字,但與鬼無關。”
蘇雪偷笑,寧北辰在不停地分散沈大林的注意力,省得他想東想西,還沒到地方就把自己嚇傻了,寧北辰見蘇雪偷笑,只能感慨兩人的默契已突飛猛進,繼續說道:“,生物運動的本質是圓周運動。如果沒有目標,任何生物的本能運動都是圓周。”
“因爲生物的身體結構有細微的差別,比如鳥的翅膀,兩個翅膀的力量和肌肉發達程度有細微的差別。人的兩條腿的長短和力量也有差別,這樣邁出的步的距離會有差別,比如左腿邁的步子距離長,右腿邁的距離短,積累走下來,肯定是一個大大的圓圈,其他生物也是這個道理。”寧北辰說道:“我們有眼睛,有大腦的修復功能,所以能走出直線。”
“就像現在這樣嗎?”沈大林膽顫心驚,看着遠處的燈:“爲什麼,我們走了這麼久,還沒有到達燈光亮着的地方?”
沈大林膽兒小,也不是第一天曉得了,但今天的沈大林有所不同,寧北辰也不知道如何安撫他的情緒,“是啊,但我們眼下走的是直線。“
“可我們來的路上全部是彎道,現在,一個彎道也沒有,還有,道路兩邊的林子和雜草去哪了?”沈大林停下腳步,聲音打着顫兒:“寧北辰,你別糊弄我。”
“還有一種可能,我們陷入了迷宮陣,有人施陣讓我們走進來。”寧北辰壞笑着來到沈大林身後,推着他往前走:“你不是說了麼,不怕。”
“我說不怕是假的。”沈大林欲哭無淚,“我真說的是假的,我怕着呢。”
婉拉啞然失笑,沈大林說道:“媳婦,你別笑了,咱倆上了他們的賊船,這小兩口,剛纔起就在糊弄咱們,咱們一定,一定是……”
寧北辰鬆手,沈大林失去了那股讓他往前進的力量,卻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婉拉嘆息道:“人的好奇心真可怕,你明知道寧北辰在糊弄你,但你自己何嘗不想一探究竟?”
婉拉說到點子上了,沈大林嘆息着,擡頭,愕然地發現,前面那個光點現在清晰了,是一盞大紅的燈籠,碩大無比的燈籠,燈籠照亮了一處宅院門口的地,門上的門環是舊時的獅子頭,門環看上去厚實,寧北辰與蘇雪已經走到門前,拍門:“有人在嗎?”
“進來吧,各位。”裡頭一個幽然的聲音響起,沈大林打個寒蟬,不敢進去,婉拉拉着他的手,門吱呀一聲開了,院子裡種滿了梅花,梅花已開,滿樹上都是像血一般的深紅梅花,就像一塊塊血斑點綴在樹枝上,滿樹的梅花看上去繁盛,卻有如死一般的蕭條。
沈大林目瞪口呆,站在院子裡不肯進去,院子前方的宅院裡,有人站在門口,這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袍子,像睡衣,但裙襬飄逸,明明無風,有如輕紗一般的裙襬徐徐擺動。
這個女人留着齊腰的長髮,沒有束起,就這麼任由長髮披下,她面色紅潤,臉上的紅猶似這梅花,她雙手端放在身前,看着來客,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那雙細長的眼睛下,有一顆淚痣,憑空地添了幾分柔媚,她嘴脣微啓:“各位可是迷路了。”
“有美人相請,我們便來了,”寧北辰看着這處宅子,誇讚道:“好美的梅花。”
“四位,秋寒,雖然不是天寒地凍,也請屋裡取暖,我給各位備些吃食。”美女說完,轉身進屋,寧北辰追問道:“敢問姐姐高姓大名?”
“大家都叫我媚兒。”媚兒說道:“各位請吧。”
沈大林看得這人如其名的美人兒,有些分神,婉拉打趣道:“怎麼,現在就不覺得不對勁了嗎?看到美人,三魂七魄都飛了吧?”
“不是,媳婦,這個女人!”沈大林一言難盡,一跺腳:“媽呀,得,拼了,進去。”
四人前後腳踏進大廳,只覺得腳下寒風陣陣,將褲腿捲起,涼風嗖嗖地擦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