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凌亂了，雙手不停地抹着臉，明明不熱，他穿得並不多，汗珠子卻不停地淌下來，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先離開這裡再說。”
“那好，我找個好說話的地方吧。”寧北辰載上老楊到了自己的另一處公寓，打開，裡面灰塵滿滿，但好在傢俱蒙着白布，掀開也還算好，招呼老楊坐下後，寧北辰走進廚房，地上擺着一箱水，抽出一瓶遞給老楊，老楊沒有任何停頓地喝完一瓶，狠狠地閉上眼。
他握着瓶子，身體像僵化的石像，一動不動，就連睫毛也頓住，毫無活動的跡像，蘇雪輕聲說道：“他在收納吐息，平復心情。”
寧北辰懂得這種感覺，當得知自己體內流着巡海夜叉的血時，當知道自己祖上不是人的時候，自己也曾經動用靜心咒讓自己平靜下來，知道秘密，或是秘密被他人挖掘時的感受就是如此，急需要平靜，整理思緒，曉得這個道理的兩人閉嘴不言，絲毫沒有催促。
終於，老楊重新睜開眼：“你們知道耿輝在哪？”
耿輝便是小個子在社會上的化名，寧北辰點點頭：“他還活着，安心地藏在一個地方。”
“居然逃過去了嗎？”老楊不敢置信地搖頭：“怎麼可能，巫靈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他起了敵心的人，所以，就算大家心中不平，也不敢有絲毫表露，火燒，他特別喜歡這種方式，凡是他不喜歡的，感覺到威脅的，都會扔進火裡，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
“巫靈的前世今生我們大概知道了。”寧北辰說道：“那個中年攝青偶然間與蘇雪相遇，認出了蘇雪的長相，覺得他長得特別像一個人，既然他能認出來，那你第一次見到蘇雪的時候，也應該感覺到了，但你當時沒有任何明顯外在的表現，藏得夠深。”
“第一次見到蘇雪，我當然想到了其木格，簡直一個模子出來的，但想想不可能，其木格莫名其妙地就懷了別人的孩子，孩子生下來還是天生的六星命格，衰到極點的命格，就連巫靈也覺得是不詳之兆，所以，下令將女嬰燒死。”
這說話與中年攝青一模一樣，老楊說道：“其木格當場暈死過去，那孩子在我們眼前化成一攤……怎麼可能還活着，所以，我心中雖然驚愕，但沒有流露出來，世上的人可生出無數種面孔，偶然間相似也是情理可原，當時雖然驚愕，但不好下定論。”
“木沉重，人稱香姨，也是其木格的親妹妹，她見到蘇雪後也有同樣的感覺。”寧北辰說道：“只有那位中年攝青，偶然相見，給蘇雪的幫助最大，卻來歷不明，他到底是什麼人？”
“巫靈的得力手下，和其木格從小一起長大，本名烏雲，”老楊嘆息道：“他是幾時心生逃離之心的我們不知道，但是他居然自殺而死，趁着巫靈離開軀殼仍需要一段時間，逃之夭夭，堪稱死遁，你們剛纔說，他和巫靈正面對上，結果呢？”
“魂飛魄散，但也託他的福我才知道巫靈放棄了舊的軀殼，如今找到了新的寄居體，也知道了宋其的存在。”蘇雪看着老楊：“我要找到母親，也要找到香姨，我要問個究竟。”
“你沒事惹他們做什麼，現在只有我知道你們知道這些事兒，你們不說，我絕不對外講，這事兒就這樣翻篇吧。”老楊急促道：“你們倆年紀輕輕，別把自己摺進去！”
“但我不止長得像其木格，腳上也有六顆痣，同樣也是天生的六星命格，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嗎？”蘇雪反問道，老楊騰地站起來了，緊張地摸摸鼻子：“可是，我們親眼看到那個孩子被燒死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我一定要徹底弄清楚。”蘇雪心中有數，必須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這樣才能讓歐陽浩暫時不必暴露：“我要找到巫靈，更要找到其木格和如其其格，老楊，請你幫幫我。”
蘇雪面朝老楊，雙膝下跪，深深地叩了一個頭：“我已經當自己是其木格的女兒，您就是我的長輩，請您受了這一拜。”
老楊雙目微紅，嘆息一聲，寧北辰也不去拉蘇雪，任由她跪着，老楊終於嘆氣道：“你先起來吧，我願意告訴你們一些想知道的信息，至於以後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
蘇雪又叩個頭，這才起身，老楊說道：“不用問也知道，你們想知道巫靈手下到底有多少人，對不對？巫靈身邊只有四個人而已，兩男兩女，兩女負責保證他的生活起居，兩男負責他的安全，同時與散佈在外面的我們的聯絡，隨時下達任傷。”
“這兩男也深得巫靈真傳，我所說的火燒大部分是他們做出來的。”老楊說道：“雖然同樣流着巫靈的血，但我們的能力高低不一，這兩個人是最強的。”
“外面的人負責什麼呢？”寧北辰明知故問。
“分爲兩股，一股負責賺錢，”老楊憤然道：“你說得沒錯，我賺得這麼辛苦，但錢不是我的，大部分都上交了，只餘下一小部分作爲自己的資金，嘿嘿，我心裡能平衡嗎？另外一股負責蒐羅巫靈想找的人，這一塊你們就不需要知道了。”
寧北辰連連點頭：“沒錯，除了這個我們更關心的是香姨和其木格的下落。”
“如其其格是布在外面的人員之一，負責打探消息，是除了那四人外巫靈最親近的人之一，可以時常獲得巫靈的接見。”老楊說道：“曾經有一個說法，其木格與巫靈生前最寵愛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倍受寵愛，還有一說，巫靈想找到合適的軀殼，成長爲大人，也與其木格有關，他想恢復大人的軀殼和其木格在一起。”
蘇雪和寧北辰打了個寒蟬，巫靈的心思居然是這樣麼……
“巫靈對其木格的寵愛衆所周知，他有這樣的心思也沒什麼不對的。”老楊說道：“可惜啊，巫靈與烏雲都對其木格癡迷，但其木格不知道與什麼人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