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盛老頭會過來，你沒讓我走。而且……你性格就這樣，急躁。”孫魔女放下雜誌，看着我道，“出意外，在我身上絕對不會，我從來都言而有信，你還是擔心一下盛老頭那邊吧！”
“盛冰一起來，不會的。”
“但願是。”孫魔女仍然不肯相信盛鵬他爸，不過必須說，盛鵬他爸有時候挺令人不信任，倒不是他言而無信，他從來都言出必行，而是他給人一種大山一樣的壓迫。一隻小兔子與一頭大獅子交易，小兔子會有安全感麼？
“我會幫你，雖然未必是你需要那種幫，但肯定幫你。”
孫魔女笑了下，隨即變得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在想什麼？不知道，但願不是壞事。
到了中午，盛鵬他爸來了，他先進門，隨後是孫瑩、冰姑姑、盛鵬。他們一走進來氣氛就變得怪異，孫瑩站到一邊，孫魔女想對她說話的，動動嘴皮最終沒說出來。冰姑姑眼巴巴看着坐在病牀上的我，露出驚訝的、心痛的神態，來之前她應該不知道我受傷吧，她的姿勢……明顯想要走向我，只是看了一眼孫魔女以後她改變了主意，又經過了一番猶豫，她最後站到了孫瑩的身邊。盛鵬，他沒有異樣，如果非得說他有，那……看我的時候他多少有點閃縮，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醫生怎麼說？”盛鵬他爸問我。
“挺好，修養個幾天就可以出院，我得謝謝你的手下，因爲只要隨便往左或者往右插偏幾分我就壽終正寢了！”我不是要故意挑事壞氣氛，而是我必須站到孫魔女一邊說話，此刻房間裡的環境就她比較孤單。盛家父子站一邊，冰姑姑與孫瑩站一邊，孫魔女卻是自己寥寥一人，我不能讓她孤獨無緩，我除了用說話表示站在她一邊，還必須用行動去證明，“魔女，過來這邊。”我向她招手。
孫魔女看了冰姑姑一眼，猶豫了一下，隨後走過來，站在牀邊。她，剛纔看冰姑姑的時候我也在看冰姑姑，我第一次發現這兩姐妹長相有相似，眼睛的形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知道了她們是兩姐妹纔有這個發現，以前我就沒有過。以前，就算拿來她們做對比，都會覺得她們完全不一樣，一個眼波溫柔，一個目帶壓迫，顯然不一樣，但是單就形狀而言，真的像。
“這算是一個談判吧，我是受害者，昨晚……我經歷了一場危險。”我指着盛鵬他爸，“你給我的危險，所以我覺得我有份量說話，你贊同不贊同？”
“我人已經來了，你說我贊同不贊同？”盛鵬他爸反問。
“老頭，我不喜歡這種答案。”我說，用強勢的口吻，欺負盛鵬他爸就這麼一次機會，我得讓孫魔女賺足面子，這樣她心裡會好受一些。當然他這種好受建立在盛鵬他爸的難受之上，說句難聽的，孫魔女是受害者，盛鵬他爸是兇手，再難受的待遇
他都應該承受。
“贊同。”盛鵬他爸說，他很鬱悶，不能發脾氣，還不能不聽話，他知道我在做什麼，知道我不是存心破壞，知道我是佔嘴皮上的便宜！
“魔女，你呢？”
孫魔女認真看了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盛冰你呢？”我轉向冰姑姑，進來前她估計好煩躁，不知道進了以後要站什麼位置，最後選了一箇中立位置，我覺得這樣不對，她要佔孫魔女這邊，這樣孫魔女會比較好受。而盛鵬她爸……過後我會和他再談談，反正這齣戲是演給孫魔女看的，要演就要演個圓滿。
在冰姑姑回答那幾秒，我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眼睛範圍。我希望她站過來，無奈她並沒有接收到我傳遞的信息，她不知道我們在演戲，不過孫瑩知道，她隱秘地推了她一下，她踏出一步，那一秒我在驚喜，因爲我的驚喜，她接收到了，看了盛鵬他爸一眼，然後走過來牽着孫魔女的手。那一刻我留意到孫魔女的目光透露出一股感動，她最渴望得到的不是來自我的支持，而是來自她親姐姐的支持，她最終得到了，感動無疑合情合理。
“我也贊同。”冰姑姑說，對盛鵬他爸說，“哥……我們今天就……”
“今天主要解決一個問題！”我打斷冰姑姑的話，我覺得她往下要說的不會是好事情，指不定是斷絕關係或者是別的次一級選擇，總之就不好，因爲孫魔女，亦或者因爲我，盛鵬他爸傷害我了，但這是演戲，所以我不能讓她說下去，要打斷她，“這個問題是上一代的……恩怨，老頭，錯事你做了，你要解釋一下嗎？站在你自己的立場爲你自己辯解，你有這個權利！”
“那些事情，責任落我頭上是對的。”盛鵬他爸思考着說道，“但如果是全責，顯然不對，我不會去承認這點，因爲不是事實。這就好比……李博，昨晚那些人，讓你挨刀子那個，你找他報仇還是找我報仇？找主謀，昨晚我是主謀，而那件事我不算主謀，我沒那麼殘忍。而且我和……老凌還算有點交情，那屬於許多巧合結合在一起的一個錯誤吧！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去調查我是什麼時候得到那塊地的，是五年之後。”這個事情我後來和孫魔女一起去做過調查，當時地皮轉到一個大人物手裡，五年之後盛鵬他爸才弄到這幅地皮的所有權，簽署的那一天正好是冰姑姑的生日，他把地還給了冰姑姑。“我現在說這些話不是在推卸責任，而是我有必要說出真相，我有責任這是肯定的，我做出了選擇，準備承受後果。”盛鵬他爸看着冰姑姑，“盛冰，對不起，瞞了你那麼多年，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諒，但是……老人家那邊，希望你保守秘密，可以嗎？”
冰姑姑點了點頭！
“老頭，你說的準備承受後果是什麼？如果要你交出你的所有你願意麼？如果不願意，
我們繼續鬥吧！你昨晚沒能殺死我，但你殺我了，我站在魔女一邊，我們開戰，繼續開，你說我逼你也好，怎麼樣都好，隨便。”說完，我心虛地看了盛鵬一眼，我覺得他會怒火，可是沒有，他很平靜。
“李博，交出所有等於叫我去死，我沒有了錢、沒有了地位，會有大把大把的人回頭找我麻煩。”
我沒接盛鵬他爸的話，而是看着孫魔女。
“我說吧！”孫魔女站前一步，目光帶着深深的仇恨瞪着盛鵬他爸，“盛老頭，你死一萬次都不夠，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但是你很幸運，你有一個複雜關係，有我親姐姐，有李博，還有盛鵬、陳佳他們。我知道，如果我殺了你，我會惹來所有人憎恨，或許不算憎恨吧，因爲我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我該報仇，可是我會失去他們所有的人，這點我無法接受。我不是害怕孤獨，我獨來獨往那麼久我一點都不害怕，我只是覺得爲了兩個已死的人而得罪那麼多活着的人不值得。”孫魔女這個女人連報仇都能那麼理智，服了，“更不值得的是，爲了讓你去死而要別人陪葬，比如李博，在這件事裡面他是無辜的，因此我昨晚答應和你談，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你，我不會，除非……”孫魔女彎下腰，伸手進被子下面摸出一個用報紙包起來的東西，拆開扔到地上，是一柄匕首，昨晚插進我腹部的那柄匕首，“你給自己一刀，不能是手，更不能是腿，這裡是醫院，不倒黴的話應該不會死，你賺了！”
我頓時呆了，我沒想到孫魔女來這招，而且她把匕首放被窩下面我都沒發現。她應該昨晚就想好了吧？她這個人總是那麼能想，昨晚就已經想好要怎麼解決。她其實在賭，盛鵬他爸插自己一刀不死證明命不該絕，孫魔女算報仇了，死了，一樣報仇了，她才最能安慰自己，最能找一個讓自己不難受的臺階。
冰姑姑也呆了，看了孫魔女幾眼，然後看我，我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勸孫魔女，我知道她想勸，她善良。最後，冰姑姑的目光落在盛鵬他爸身上，露出幾分心痛神色。原本盛鵬他爸要拒絕孫魔女的要求，我在他眼裡看見怒火，我對他搖頭，甚至用哀求的目光求他不要發火他都沒反應，可是冰姑姑這個目光，卻最終令他改變了主意。
“如果一刀能消除仇恨，又在醫院，我插吧，聽天由命，一刀勾銷。”
盛鵬他爸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決然，走前幾步想要撿那柄匕首，他慢了一步，匕首讓飛快衝過來的盛鵬撿了起來，然後他閃到了一邊。
“你幹什麼？”盛鵬他爸向盛鵬大吼，要拿回匕首。
“不要過來。”盛鵬用匕首對準自己心房，大聲說，“我讓你不要過來聽見沒有？”
盛鵬他爸不敢動了，停下來看着盛鵬，盛鵬沒看他，轉過來看孫魔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