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蛟龍

**的中環,最早曾是英國殖民者的勢力範圍,也是港英**最早發展起來的地區之一。因此不少地區都保留着殖民時期的風貌。例如,現在位於天星碼頭附近的皇后像廣場,就是建於二戰之前,而東面的立法會大樓,則是維多利亞時期的建築風格。可是這樣一來,因爲**隨後經濟的繁榮,後期就形成了一種很奇妙的對比——你在這些地方隨時可以看見“一面是殖民時期的復古建築,一面是高聳入雲現代的寫字樓”的奇異景觀。不過,這樣的奇異的景觀,或許也正是現在這個早在殖民時期,就以香料中轉和銷售而聞名的港城最顯著的特徵。

就在相鄰維多利亞港和皇后像廣場的地方,此刻正矗立着一座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這座現代主義風格的大廈,樓高六十九層,以傳統東方式貴竹“節節拔高”的形象意念,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港島的天空。在這座鋼精混凝土森林中,它以鳥瞰之姿,鶴立雞羣傲視四野。大廈頂部盤旋着一條怒張鱗爪的銀色巨龍,似守護、似震懾,睥睨着港島上櫛比鱗次的高層建築物羣。無論從外觀,還是從這棟大廈令人乍舌的歷史背景,有關這座大廈的一切都帶有某種神秘的傳奇色彩,而締造這個傳奇的就是與“西亞之虎”任遙軒,“北陸之熊”羅斯夫並稱亞洲三巨頭的“東國之龍”——秦淡然!

就像任何一個霸主的成功都將會批上一層傳奇的色彩一般,秦淡然今時今日的威儀與成功,也絕對是可以能夠讓任何人感到推崇與驚歎的。不過,鮮少人知道的是,在如今的“亞洲三巨頭”之中,除了現在正如日中天的羅斯夫,這個原本系出名門的豪門之子以外,剩下的“遙軒”與“淡然”這兩個霸主的成長之路,卻顯得非常的艱辛與困難。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是歷史卻真的是有着驚人的相似性,譬如“任遙軒”與“秦淡然”二者,一個當初是受命與爲難之際,一個是以依附在一個龐大家族下的小豪族出身,都是充滿了傳奇。

不!甚至是在亞洲乃至世界金融界而言,現在“東國•秦家”與“西亞•任家”,之所以能夠和亞洲原本的名門“北陸•索門特”三家齊名,任遙軒秦淡然的半生又怎麼能用區區傳奇來形容。

霸主的成長之路,如果是一馬平川而沒有任何荊棘的話,那麼日後成長起來的人絕對不會是霸主……

二十年,在這二十年裡, 秦淡然比起任遙軒而言,日子過的也並不是那麼輕鬆。撇去其曾經直面過任遙軒那隻永不言敗、死戰不退的“西亞之虎”不談,也攻擊過擁有空前多餘正義感,卻一往無前的“北陸之熊”羅斯夫不說,就靠其強力的手腕打壓、吞併、收購無數大小財團,窮兵黷武歲月,都使得他無時無刻不得緊甭神經。二十年前還是寄人籬下,二十年後其就已經以不斷的高歌猛進的戰略調度,強力鐵血的手腕與卓越非常的眼光,一步一步鑄造了“東國之龍”的神話……

歲月無情,二十年的光陰,顯然也並沒有磨礪掉他那原本就毫不隱藏的鋒芒,但是同時二十年的艱辛付出,卻也讓他體味出那麼一絲輝煌下唏噓與無奈。高處不勝寒,居高位者本來就應該忍受比常人更多更多。在回首半生商場爭鬥時,箇中的厭倦與超脫,況味種種若非身臨其境又怎能明瞭。對於二十年間失去的一切,爲營造今日局面所付出的代價,每當獨處夜深人靜時,秦淡然會不會真的如遙軒所預料的那樣,問自己,這一切,是否值得?

**的夜色,無疑是美麗的,這樣的美,很動人。可是,在動人的東西,卻也要有人去懂得欣賞才行,不過這樣會欣賞的的人之中,也絕對不會包括秦淡然。

寬廣整潔的扇形辦公室,大半被窗外的夜景暈染出同色格調,這是間英國維多利亞時期裝修風格的房間,厚實的長毛地毯,與四周超隔音隔熱的牆壁,隔絕了外頭的聲,只留下香豔瑰麗的色。從大廈頂層寬幅水晶窗戶看出去,維多利亞港燈火闌珊,**這個不夜都市的魅惑夜景盡收眼底,**的夜色都臣服在了秦淡然的腳下。

絕對安靜的氛圍中,凝視腳下港島福地,在這條“蛟龍”看來,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感覺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吧。

看着自己的老闆靜靜凝視窗外夜景,陪同在身邊的秦風一直以來都沒有開口說話。因爲每當這個時間,都是先生最需要安靜氛圍梳理事件、分析決策的時候。跟隨秦淡然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樣的時候誰要是敢打擾到他的思考,那麼一定會倒大黴的。

任何一點點的錯誤在東國財團都是不被允許的,辛苦建立起的基業,任何一點微小的失策,或不周詳,都會在不久的將來給整個財團引起巨大惡果,所以秦淡然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犯錯,假如這一次錯了,那麼就和曾經被他吞併的財團一樣,永遠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秦淡然束手立在窗戶旁邊,形象顯得高大與挺拔,給人一種猶如山嶽一樣的威壓,讓人感到沉悶與窒息。一成不變的站姿,正如他一成不變的要求。無論何時何地,是否獨自相處,他對自己,從來不會因爲外在條件而改變,這樣的一絲不苟一如對所有東國財團麾下的員工職員一樣,那麼嚴厲與苛求。

“秦風,爲什麼我有種後繼無人的感覺……”靜匿的空氣中,數小時面對窗外夜景的人忽然回過頭來。

眼前這個身材修長高挑的中年男子,即使年近四十,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鋒芒畢露時的銳利十足,就像是把開封了的利刃一樣。

“先生,我看少爺這一次雖然做的太過分了點,但是事實上也並不是……”四十多歲的秦風,並不想過多的去幹涉老闆的家事——這應該是所有屬下心知肚明的本分。

“夠了!”秦淡然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只是掃過秦風一眼,又望向了窗外。窗戶外的大都市之中,紙醉金迷,燈紅柳綠,渾然沒有感到有人正虎視眈眈的看着眼下的這片繁榮與奢華。

“假如真的要這樣的子嗣來繼承我秦淡然的一切,我情願秦家就此絕後!”

秦淡然的話裡,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感情,只有一股的寒意夾雜其中。

只一句話,秦風的內心深處但覺一陣驚悸,手心裡忽然就出現了汗水,這是他緊張時的表現。因爲有些事情,特別是世家傳承的隱秘,還是越少知道的好!

前一刻的詢問,後一刻又猛然的寂靜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成功人士,都有着天馬行空一樣的思維一般,秦淡然做事情幾乎和任遙軒的“不按常理”如出一轍。“風、林、火、山(急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的四字方針,在博覽羣書的秦淡然手上,更顯得威力無窮。或許也就是因爲孫子的緣故,秦淡然在打經濟戰略時,更講究的是先發制人,比之任遙軒“謀定而後動”的性格,更顯霸道。

“我曾經在日本留學,最後除了見識到了日本人僅存的堅忍,努力,克己等外表光鮮的一面外,還有着無知,狂妄,卑劣,愚蠢的種種劣根性,幾乎沒有什麼值得我回憶的地方。而我回國之後真正帶回來的,除了一大堆的書籍外,或許就是擁有更加鄙夷他們民族的資本。可是今天,我特地重新用日語書寫了一遍以往唾棄過的和歌——你知道爲什麼嗎?”

面對秦淡然的問話,秦風搖了搖頭,因爲他覺得現在與其回答,不如去傾聽自己老闆要說些什麼來的更加合適。

不過,憑藉着自己叫好的眼力,秦風還是看到了身側,那張已經被裱上了的秦淡然親筆,鐵豎銀勾,氣勢非凡。以秦風的理解與頓句來看,翻譯起來,大概的意思是:

祗園精舍鍾之聲,訴說人世本無常。

婆羅雙樹花之色,盛者必衰若滄桑。

驕奢人物不久長,好似春夜夢一場。

“因爲我這最近一段時間,的的確確、也真真正正的感到了後繼無人的悲哀。正如那首和歌所代表的心境一般一致……人世無常,勝者必衰……”

破天荒的,在自己的老闆口中,秦風聽到了這樣的話。一直以來,先生在外人眼中,表現出來的野心與氣度,可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金錢,我已經有的夠多了。權勢,我並不放在眼中。我現在所的一切,都是爲了我秦家一脈的世代更替。有時候,爲了達到這個目的,我不得不進行一些可能會令人感到恐懼的非常手段,而憑藉着這種高超乃至殘酷的手段,我在我接手秦家的半生奮中,給予了以往所有遭遇過的對手一個共識,那就是隻要我秦淡然還有一天沒有死的話,那麼東國財團,就將會在我的帶領下,像是一條龍一樣,以怒龍撐鱗探爪的凌厲攻勢,爲整個東國財團掃蕩出一派廣漠天地。不同於任遙軒的那隻病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弱者心態,也沒有羅斯夫那隻笨熊一樣的可笑正義感。 ‘尚武’,就是我秦家的天性,而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強者才能睥睨衆生,呼風喚雨——這也就是我不斷進取的動力與決心。可是,這樣的決心,現在我忽然又覺得失去了意義,因爲我,我秦淡然,東國之龍,居然沒有一個合格的子嗣來繼承我的一切——我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又顯得有什麼意義呢?”

秦淡然這樣的話,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秦風面前說了,可是秦風怎麼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老闆,在做爲一個霸主的同時又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爲什麼不能原諒少爺的所作所爲呢?秦風並不同情弱者,唯一一點值得秦風站出來爲秦羽說話的地方,僅僅也是因爲他是秦淡然的兒子。

古時候,經常有人誇讚某人“虎父無犬子”,又有多少人能夠體諒到某個兒子一輩子生活在他父親陰影下的悲哀呢?現在的秦羽,的確是衝動有餘,理智不足,可是經過歲月的洗禮之後,哪怕是其開拓不足,但是守成也未必不可啊!可惜的是,自己的老闆,被人畏懼的稱“東國之龍”,在國際金融界威名赫赫,野心勃勃的男人,卻總喜歡以自己爲標準,去衡量少爺的所作所爲。

“唉,生子當如孫仲謀……算了,唉……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今天的話,你聽過就忘吧!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我對你說的這些事情!”

說到結尾處,秦淡然的語氣徒然變的嚴厲起來。因爲“東國之龍”的心態是絕對不允許有弱點的,在外人眼裡,他必須是那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同時卻又冷血無情的秦淡然,是東國財團的主人,是亞洲的三大金融霸主之一。鐵血,冷漠,心狠手辣。

“明白了!”秦風必恭必敬的回答到。

“把你帶來的文件放下吧。”

在秦淡然說過這一句話後,開始重新安穩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無聲的等待近三個小時,若非自己老闆提醒,連秦風都差點忘記自己此次前來的初衷。

放下幾份文件後,秦風開始簡要的加以描述:“老闆,這一份就是事件當日我們收集到的所有詳細訊息;這一份是肇事者所屬組織的詳細資料;最後一份……”說到這裡,秦風的語氣有些停頓,似乎想引起自己老闆的注意,也像是給自己的主子在心理上提個醒。短暫的停頓後,更快的,秦風果斷的敘述下去:“最後一份是有關我們財團與‘LR科技’從接洽到收購計劃破裂的所有資料,當時的主要負責人是少爺。而這一次,任家之所以沒有任何前兆的向我們單方面要求提出照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少爺的緣故!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面對他們!以先生的意思,是駁斥他們的請求,還是接受照會,而照會的人選又是誰?”

“我跟遙軒打了這麼多年,以他的爲人,可並不是那一種信口開河的人。除非他已經證據確鑿,否則的話,是一定不會向我們提出照會的!”秦淡然思索了片刻後,終於開口說到。

“是的!聽說,他們得到了一份由東國財團大陸北光市分公司,轉帳到日本一筆價值在兩個億以上的跨國鉅額匯款。而近日來,大陸北光分公司的確是沒有任何與日本相牽涉的事務在進行,所以……事情就顯得已經很明顯了!”秦風點頭稱是,從發生西亞的爆破事件到現在,一共也纔不到三天時間,西亞財團的情報部門看起來效率真的是高的夠可以的!這一方面,的確是東國財團比不上人家的地方!

“那又如何?”秦淡然嘲諷的笑道,絲毫不以爲意,“遙軒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仍在調查西亞財團下一步行動的中!”

“這件事情到這裡就可以了!叫我們情報部的人不用花時間在這樣的事情上面。秦羽人呢?沒有記錯的話,早在幾個小時前我就有通知他來見我。”笑過之後,秦淡然對桌面上三份整理得當的厚重資料冊不置可否,根本沒有興趣看一眼的意思。

“先生,其實少爺三個小時前就已經等候在總裁辦公室外,確切的說少爺甚至比我來得更早。”確定自己老闆沒有否定的意思,秦風快步走到室內一處雕像前,飛快按下雕像上的浮雕按扭,正對寬幅水晶窗的牆壁像窗簾一樣的拉開了。這是一套從德國定購的高科技產品,整面牆壁都安裝了可視穿透系統。透過可視牆面,套房式辦公室的外間盡收眼底。

秦淡然的次子秦羽維持初進辦公室恭敬的姿態已超過三小時。雖然隔着厚厚牆壁,但是父親那股無形的壓力似乎也能透過牆壁直接加諸在他身上。

三個小時的不安等待,他的情緒已經從開始的不安、謹慎發展成煩躁、緊張、最後演變成現在極度的忐忑與惶恐。

秦羽的情緒波動絲毫沒有引起可視牆面後人的注意,秦淡然只是在牆壁拉開的瞬間,睥了他一樣。然後,慢慢的躺倒在自己那張椅子上,眼睛猛的眯了起來,閃爍着喊光,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事情。良久,“叫他進來!”

秦羽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秦淡然的椅子,只留給了他一副背影。寬大胡桃木的辦公桌面上,三份鋪呈開的情報文件在秦羽驚弓之鳥的心態下看起來觸目驚心。毫不認爲自己做錯了的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狠瞪了站在秦淡然身後的秦風一眼。

“父親,您找我。”恭敬的低下頭,絲毫不敢報怨自己在外間苦苦等待的三個小時,秦羽有些底氣不足的說。對於秦淡然的個性,秦羽明白越是風平浪靜就意味着,這平靜之下越是急流暗涌。

“我想知道,對於‘影武者’這個組織,你到底知道多少?”似乎是無關痛癢的一句開場白,即使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秦淡然的語氣中也還是那麼的冷淡,除了少了一抹平日裡面對商業夥伴時所掛起了那絲淡漠到置人千里之外的微笑外,父子之間根本也沒什麼特別的相處模式。

“影武者是亞洲,日本最老牌的殺手組織之一,還有……還有就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在秦淡然面前,很少有人能耐住那份壓力,對所問之事有所隱瞞。似乎,秦羽立刻意識到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秦風,還是你來告訴我吧!”秦淡然沒有耐心聽完,開口打斷了秦羽的話。

“是的,先生。根據資料顯示,影武者在亞洲殺手組織中排名第二,前代首領是多光羅,在多光羅遁世隱居之後,現任少君爲政•德光,但是由於現任少君的跋扈與無能,組織內部已經呈現離心背棄的疲態,又及亞洲殺手排行榜前十名的‘臨兵’的身故與‘洛’的人間蒸發,而‘百鬼’在這次襲擊中的被殺,近年影武者的地位早已經大不如前,且有下滑的趨勢。”

“可以了!”

轉過身來,秦淡然的眼神劃過秦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玻璃杯。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水,“難道你以爲憑藉你找來的三流殺手就有資格和能力去挑釁任遙軒?還是說,你所做的這一切已經可以一力承擔之後的後果了?你知道嗎?假如你不是我秦淡然兒子的話,對任家的西亞財團做了這樣的事情後,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再回到**,甚至是早已經客死異鄉了。”

像冷風一樣的刮過,秦淡然用還算的上剋制的語氣說出來,顯然已經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感到了最強烈的失望。

秦羽下意識打了個冷戰,因爲他知道,父親說的話都是真的。任遙軒的怒火,也絕對不是任何人可以輕鬆的熄滅的!自己該怎麼辦?這一次,一向做錯了事情都有秦淡然解決的秦羽,這時才真的感到了一點的擔憂。

秦淡然看着這個無論心胸氣魄,膽識都稱不上上上之選的兒子,的目光復雜而冰冷,不過“恨鐵不成鋼”的成分在這眼神裡,也只佔據了一小部分,眼神中包含的更多的,只是放棄與無奈,“爲什麼,我秦淡然的兒子,會是你這樣的傢伙……”

“可、可是,父親,這件事情本來就是‘LR科技’不尊重商業遊戲規則,他們出爾反爾,我只是不能容忍財團的利益受到一絲絲損害,而且,任何一個敢於輕視我們東國財團的人都應該得到他應有的懲罰。”咬着牙,秦羽幾乎是理直氣壯的說道。

秦淡然並沒有說話,因爲他的確也感到‘LR科技’在這件事情上並不是沒有半點的過錯,而對於藐視了東國財團的傢伙,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不過做法卻絕對不會是像自己的兒子一樣那麼白癡!

可惜,秦淡然在思考時的沉默,卻反而似乎更加助長了秦羽的氣焰:“而且,這一次令‘LR科技’倒戈的另一個禍首就是‘西亞財團’,西亞財團屢次和我們東國財團對立,十幾年摩擦不段,令我們對此耗費了無盡的人力物力財力,如果……”秦羽說到一半忍不住偷看了秦淡然的臉色,見父親臉上還是沒有半點不滿的表情,這才繼續說道:“如果這次的事情,不是錯請了百鬼那個廢物,那麼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打壓警告西亞財團的好機會,好讓那隻病貓把它的爪子從我們財團的勢力範圍內收回去。”

秦羽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個性到這時候再無遮擋,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秦淡然面前。絲毫沒有半點秦淡然在面對強敵時的那一種胸襟與氣魄。

“或許你應該慶幸,你這次聘用了一個廢物殺手。”手上的杯子頓時重重的落在胡桃木桌面上,使得裡面剩下的那半杯水不斷的開始猛烈搖晃。

“秦風,幫我做三件事情!”秦淡然終於在這一刻露出了他那一絲久違的冷漠笑容。笑,的確是在笑,但是卻沒有半點的溫度。

“先生請說!”秦風點頭恭敬的等候吩咐。

“第一件,明天接受任家的照會,代我問候遙軒。申明對幾天前發生西亞財團襲擊事件,負主要的責任,並且向任家方面正式道歉,無條件支付所有雙子樓修繕的費用。哼,這可是我二十年來,第一次的向遙軒低頭!”

“第二件,從現在開始,正式革除秦羽在東國財團北光市分公司的一切職務。並且準備一份去愛爾蘭的飛機票,讓他安靜的在那裡呆上幾年!”

“父親!”這時候秦羽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給我閉嘴!”怒不可遏的開口斥責到,秦淡然忽然發怒道,表露了這個決定不可逆轉,“第三件事情,給我去通知東國上層的所有董事局成員,我要重新考慮接班人的人選!”

“是!”秦風憐憫的低下了頭,四十多歲的他,是看着少爺慢慢長大的,同樣的,也是看着少爺終於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

膝下有子不如無子!秦淡然第一次的有這樣的感慨。或許,他這一次肯爲了自己的不肖子去給遙軒低頭,已經是真正的感到了心態上的疲憊吧!不過,既然與羅斯夫大戰在即,那麼放低一下身段,做一些戰略性的低頭,這也並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

一時間,有點疲憊的秦淡然,與一向落寞的遙軒的身影,似乎,也重疊在了一起。

就算你雄霸一方又如何?即便是世間稱雄又如何?在這些霸主的身上,這麼多的回憶,這麼多的感慨,這麼多的包袱。這二十幾年來,他們真的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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