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人當然不知道,齊水城這次風雲四起並長期震動的人事變動和秦徵有着直接關係。
以冷老爺子的手腕,冷雲天調回省城並且扶搖直上,成爲省城的二把手,李向陽接替了冷雲天的位置,讓基層不至於失控,甚至隱約還有加強的意思,至於冷天豪明降暗升,一個武裝部長就讓冷家人在省常委中佔了兩個席位,讓冷家人的影響力成倍提高,在這一戰中,可謂是得天獨厚,有失有得。
在這裡,損失最大的要數辛家了,因爲冷天豪的突然退出,也因爲冷老爺子的強勢出擊,辛家老爺子自然明白所謂何意,而知道內情的辛家人只能打碎鋼牙往肚裡咽,畢竟,就算冷家人再小心,再冷血,也不至於看着自己人進入大獄,這件事情也就用最合理的政治手法大事變小,小事化了,慢慢的壓了下來。
不過,在齊水城,人人都知道辛家吃了一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來。
可以說,冷家是最大的贏家了。
至於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秦徵雖然躲過了這一劫,也被辛家人惦記上了。
“廣藥兄,紫凝的病情有恢復的可能嗎?”省立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內,辛孜峰擔憂道。
他確實擔心冷紫凝醒過來,那他和辛彩的事情就會擺在檯面上,進而受到冷家的進一步壓榨。
秦廣藥雖然醫術無雙,在經驗上還是略有欠缺,如實道:“孜峰兄,我問過我爺爺了,他說這種病情藥物治療基本無效,唯一的辦法是精神喚醒,對她來說最爲重要的人,會有用。”
“謝謝廣藥兄掛念了,我替紫凝謝謝你。”辛孜峰道。
“順口一問的事情,我還有事情要辦,就不在這裡陪你了。”說着,秦廣藥就要告辭。
“廣藥兄,等等。”辛孜峰叫住秦廣藥,他當然知道冷紫凝最重要的人是誰,不是冷家人而是同樣姓秦的秦徵,絕對是不能讓秦徵來醫院,於是,他想到利用秦廣藥牽制秦徵,然後慢慢圖之,不由道,“兄弟,我在齊水城還有些能力,我有什麼能夠效勞的,你儘管開口。”
“我去找秦徵商量些事情,如果商談不成,倒是要有勞兄弟了。”秦廣藥道。
“必定竭盡全力。”辛孜峰真誠道。
敵人的對手就是自己的朋友,在這件事情上,辛孜峰必然會盡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幫助秦廣藥。
秦廣藥有自己的想法,他來齊水城一是爲了救治冷家老爺子,二是爲了得到秦家骨科醫術和那幅沒有名字的古畫,如今兩年件事情無一完成,這對他驕傲的心態是無情的打擊,從小到大,他還沒有受過挫折呢。
這份自尊容不得他不作爲,所以,在盤算幾天後,終還是要拉下面子去尋找秦徵,讓他同意讓秦狼去給冷老爺子瞧病。
此時,秦徵坐在博愛醫院的院長辦公室。
而他的對而則坐着一位身着普通的褐色休閒裝,近日名動齊水城的大人物——冷雲天。
“沒想到咱們會在這裡見吧?”冷雲天很和氣,並沒有一省之長的霸氣。
秦徵確實沒有想到冷雲天會屈尊降就來到博愛醫院這種小地方,嘴上也就說:“冷市長前來,讓我這裡蓬蓽生輝啊。”隨即,他又意識到自己出現了口誤,急忙改口,道,“是省長,恭喜冷省長高遷。”
“何喜之有。”冷雲天是人中之龍,自然知道這其中充滿了多少派系的搏奕,又有多少的周旋,更有多少的利益計較,他能得來這個位置,完全是大哥冷天豪自我犧牲,冷家老爺子又不計後果的拔苗助長,可以說,他這是數家人選擇的一個代表人物,即使如此,他也高興不起來,在他看來,權力和財勢,一切都是浮雲,真正值得珍惜的是家人的健康。
而他更加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以冷紫凝的最大犧牲換來的,這個他最疼愛的侄女,如今還躺在醫院裡,讓他心痛不已。
秦徵看得出來冷雲天的悲痛不是裝出來的,也就問了一句,道:“冷省長還有難處?”
“紫凝住院了。”冷雲天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道,“是植物人。”
“我知道呢。”秦徵也沒有任何猶豫。
這個回答卻讓冷雲天臉色一變,語氣也變冷了,道:“在萊縣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紫凝關係非同一般,這到省城了,難道就淡漠了嗎?”
被人誤會,秦徵只得搖頭苦笑,道:“冷省長啊,關心則亂,淡定,一定要淡定,您現在是一省之長了,沒有調查權就沒有發言權……”
“你這是在教訓我?”冷雲天沒想到秦徵如此膽大包天,這幾天他已經看習慣了站隊問題,全是些巴結奉承,秦徵的真話讓他一時間還真有點難以接受,不過作爲一個英明的領導人,他懂得秦徵說得纔是實話,可心裡還是有氣,不由道,“我現在不是一省之長,我是紫凝的小叔,我有責任關心她的健康問題。”
“好吧,冷叔。”秦徵倒會打蛇上杆,給點陽光就燦爛,直接認個省長當叔叔。
“你真敢叫。”冷天雲一怔,隨即意識到這有可能是一個陰謀,自己被秦徵算計了?
“你敢答應我就敢叫。”秦徵倒不以爲意,他還真沒太大的想法兒,只覺得眼前一亮,背靠大樹好乘涼嗎,也就隨口叫了一聲,沒想到冷雲天還真就接話了。
“你要能讓紫凝醒過來,怎麼都成。”冷雲天淡淡的說着,直截了當,道,“可是我聽說,你都沒有去看一眼紫凝。”
“唉……”這時,秦徵嘆着氣,搖了搖頭,再搖……再搖……又是嘆氣。
“你這是怎麼回事?”冷雲天當然看得出來這是秦徵裝出來的。
“冷叔啊,不是我不去見紫凝,我一聽紫凝出事,當即扔下手頭上的要緊事情,立即奔付省中心醫院了,可是,你們冷家人太不是玩意了,真他*奶奶的不是些東西,還小心眼兒……”秦徵一杆子打遍天下人,直到看見冷雲天臉色變成了豬肝色,才認識到自己口誤,道,“當然了,紫凝和冷叔除外。”
“怎麼回事?”冷雲天這一陣子忙着交接的事情,也沒有留意,按照秦徵的說法兒,人家這明顯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出力不討好嗎,心裡能沒有怨氣嗎。
秦徵可算是找到傾訴的人了,就把前後因果說了一遍,他甚至拍着胸脯保證,道:“如果有半個假字,我天打雷霹。”
“作爲一個男人,你也忒小肚雞腸了。”冷雲天盯着秦徵,道。
“沒辦法,我不欠你家老爺子什麼嗎。”秦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我本將心向明月……”
“停。”冷雲天制止了秦徵的無病呻吟,強調了一個事實,道,“他是我父親,前省委書記,國務院侯補委員……”
“這和我有關係嗎?”秦徵翻了個白眼,直接道,“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冷雲天:“……”
他突然發現,秦徵還真有不畏權貴、剛正不阿的潛質了,至少他沒有把自己這個省長看在眼裡,太無法無天了。
“你是不是叫我叔了?”冷雲天道。
“叫了,怎麼了?”秦徵疑惑道。
“現在當叔的給你個任務,去把紫凝治好。”冷雲天道。
“這怎麼可能。”秦徵毫不客氣的推諉着,道,“我根本就見不到紫凝,冷天豪不讓見,辛孜峰不讓見,甚至你家那不通情理的老頭子也不讓見,沒辦法,我這人好面子,不願意熱臉貼人冷屁股。”
“他*媽%的,老子是省長,現在命令你去見見紫凝,把她救醒,你去不去?”冷雲天覺得這就是在對牛彈琴,於理於外根本就講不通嗎。
秦徵訕訕的笑着,嘿嘿的打量着怒髮衝冠的冷雲天,道:“淡定,淡定,叔,你現在是一省之長,內斂,深沉……”
冷雲天:“……”
冷雲天很驚訝,秦徵怎麼能保持着古井無波的狀態,在兩個人的談話中,他明顯的處在了弱勢的一方,而他又哪裡知道,秦徵的心態被尹若蘭訓練得早已刀槍不入,就算稍微有些變化,也會很好的調節,若論心理素質之硬,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堪比秦徵之人。
“適當的也要給老人家面子嗎。”深深的吸了口氣,冷雲天道。
“這是誰的話?”秦徵問。
“我的。”
“哦,那我考慮一下。”秦徵琢磨了一會兒。
“你慢慢考慮着,醫院方面我已經打好招乎了,去了之後就報你的名字。”說到這裡,冷雲天一頓,道,“另外,我聽說老爺子的身體你是能治的,看完之後,就安排一下。”
“這是在求我?”秦徵厚着臉皮,訕訕的笑着。
“你說呢?”冷雲天陰沉着臉,這一個月來他大殺四方,各方諸侯聞風喪膽,在這神棍面前,怎麼就無處着力呢。
“得勒,看您老的面子,我考慮考慮。”這算是秦徵給出的承諾。
臨走前,冷天雲天還板着張臉,道:“我很老嗎?”
這算是句玩笑話,秦徵也沒有當真,附加了一句玩笑話,道:“祖國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終歸結底還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