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珊也站在雨幕中,她感覺不到雨滴的溼度,自己此刻不過是自己的靈與思緒罷了,她一伸手,一把白色的雨傘赫然在手,思想便是力量,此刻已然展現。
她拿着傘,大步流星地朝那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走去,他的面貌此時清晰起來,他留着平頭,眉眼居然與無柯有些相似,這讓白穎珊的心更加柔軟了,她舉着傘走過去,看着青年的那雙星目:“乾,我在這裡。”
青年擡起頭,他的眉眼說不出來的憂傷,眉頭中央一個淺淺的川字:“巫女。”
“我腦海裡只有無月的記憶,但人,已經不是她了。”白穎珊說道:“乾,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白穎珊,丈夫叫喬宇,我有一子一女,兒子叫喬燁,女兒叫小羽,你見過她的。”
“是她。”青年說道:“我以爲可以帶走她,我以爲她會認可我的計劃。”
“時間過去太久,久得這世道都變了幾遭,但有些事情是不會變的,比如你的執着,還有你的忠誠。”白穎珊說道:“你找到了坤,你知道他是你的同伴和兄弟,你們的開始,根本不是陰謀,你只是想幫他而已,所以選擇了他。”
“他很有才華,但總是被那些有錢的傢伙踩在腳底,他們肆意消費他的才華,卻不肯給他相應的回報,甚至剋扣他的收益。”青年喃喃念道:“他也是靈,純淨的靈,但是,爲什麼要被這些庸俗的人壓在腳下呢?爲什麼我們不能堅持最初的純粹呢?”
“每個人有不同的選擇,坤只是選擇爲人而已。”白穎珊說道:“人各有命,這便是他身爲程少安的命,我們要學會尊重別人的選擇,適應變化。”
“那麼靈石怎麼辦?”青年擡起頭,那塊石頭就躺在他的掌心:“我怎麼辦?”
“我是自私的,爲了女兒,我當然希望小羽可以接管靈石的靈力,再由她封印陰陽書與陰陽筆,雖然靈石的靈力可能不夠。”白穎珊柔聲說道:“但是,這只是我的想法罷了,你的命運如何,自然該由你決定,我只能肯定一件事情——雖然你有過失望,但你仍是善的。”
那青年低着頭,突然落下兩行清淚,白穎珊淡淡地看着他,突然個手撫過他的頭:“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拋下了你。”
那青年突然喃喃念道:“小羽真的很好,在她身上,我好像看到了當初的巫女。”
他擡起頭,看着白穎珊:“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順應自己的心便好了。”
青年微微一笑,突然身子化開,化作無數道白光匯入那塊黑色的石頭裡,直至最終徹底匯入其中,纔算消失,白穎珊看得震驚不已,撲上前去,青年的聲音徐徐傳出:“我一生註定是要守護靈石,見到她,我便知道自己的使命了,我要將自己和這塊靈石交給她。”
“靈力若是不夠,由我來彌補,這纔是我的歸宿。巫女,我們沒有分離,如今,我們又在一起了。”青年的聲音慢慢消失,白穎珊猛然睜開眼,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喬宇:“走,去公園,要快!”
喬宇此時還摸頭不是腦,但看白穎珊匆忙的樣子,只有跟過去,程少安追出來:“你們到底去哪裡,我怎麼辦?”
“你先在家呆着,我們馬上回來。”白穎珊哪裡還顧得上程少安,兩人驅車前往花園,來到剛纔青年所坐的位置上,長椅上,根本不見那塊黑色的石頭,白穎珊一擡頭,看到一個孩子正抱着那塊黑色的石頭,試圖扔進垃圾筒裡!
白穎珊飛奔過去,攔在垃圾筒前,說道:“小朋友,這位石頭不是垃圾,是我的。”
“還給你好了。”那個熊孩子撲通扔到地上,正好砸在白穎珊的腳面上,見闖了禍,他飛奔出去,撲向花園那一頭,正在晨練的奶奶那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喬宇無奈地搖搖頭,連忙將石頭撿起來,關切道:“怎麼樣?”
“還好,不疼。”白穎珊說道:“還在,喬宇,它還在,乾,謝謝你。”
白穎珊鼻子一酸,眼淚落在石頭上,黑色的石頭閃了一暈光暈,上面的圖案赫然變了,原本只是無月坐在鞦韆上的樣子,現在則化成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兒,分明是白穎珊牽着小羽的手,這是他送給巫女無月最後的禮物。
白穎珊撫摸着黑色石頭,說道:“我也好,程少安也好,我們會好好活下去的。”
兩人拿着石頭回到家,程少安正在客廳走來走去,見兩人回來,迫不及待地迎過來:“怎麼樣,是不是找到他了?”
“找到了,他在這裡。”白穎珊指着懷裡的黑色石頭說道:“他說,這是他最終選擇的歸宿,他要永遠守護靈石,完成自己守護靈的使命,讓你,好好地努力,他說當初幫你並沒有任何陰謀,只是覺得,你是他的兄弟,你有才華,卻沒有徹底施展的機會,他想幫你。”
程少安呆呆地看着黑色石頭,眼眶紅了:“我在陽間浸染得太久了,老實說,我一直懷疑他,總覺得他莫名其妙的出現是有陰謀的,是我想得太多了,我……我……”
想到兩人相識,承辦公司,到處尋找原石的過程,程少安難忍心中的悲痛,突然轉身,但沒走幾步,便蹲在地上,痛哭起來,此時,大腦裡閃過無數畫面,在崖洞的情景居然歷歷在目,此時想起來,更添悲痛,程少安哭得不能自已,白穎珊看着他,也不去安慰,他和她,都是受了乾的利,這份情,非眼淚不足以發泄。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程少安終於站起來,雙腿已經麻木,他踉蹌着坐在沙發上,雙手扶着頭:“還記得那些翡翠項鍊嗎?美輪美奐,他曾經說過,要找到最合適的代言人,那些翡翠原石,是他幫忙找到的,最合適的代言人就是你,這一切,他早就計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