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302套房,陸銘剛剛從溫德寶俱樂部回來,就聽到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李明軒和小翠宣佈,等這個案子結束,不管他輸掉官司還是贏了官司,他倆都會結婚。
“其實輸了的話,就算了!”李明軒嘆息着說,他握着小翠的手。
橘紅壁燈下,小翠的臉映得更加紅,她嬌羞的搖搖頭,“不,我願意……”
陸銘靜靜打量着李明軒。
“陸律師,你不祝福我們嗎?我很想得到你的祝福呢!”李明軒神色平和,微笑看着陸銘。
陸銘笑笑:“嗯,我還要給你備一份大禮。”
李明軒滯了滯,“陸律師,我想,我們應該聊聊。”
……
“你認爲,我和小翠般配嗎?”李明軒關上茶水間的門,轉頭問陸銘。
“這個,要看你們自己,外人的評判,從來不代表什麼。”陸銘坐在茶桌旁,自顧自燒水泡茶。
“你不要和我打馬虎眼了,你到底怎麼想的?給我個希望,再搞死我是不是?”李明軒冷笑着,“一直,我都低估你了,以爲你是個敗家子,卻不想,你是最陰險狡詐的那一個,要不是武安那場官司,你被迫現了原形,怕沒幾年,我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吧?”
陸銘笑笑,繼續泡茶,從李明軒的角度,這樣看自己也沒有錯,本來正敗盡家業的敗家子,卻不想對法律的認知比這個自詡爲武安第一青年才俊的傢伙還要深刻,自然會令他覺得,自己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這個官司,我不想打下去了,你給我個痛快吧,我不想有個虛假的希望,又被你這個陰險的傢伙親手埋葬!”李明軒盯着陸銘的目光,突然又泛起仇恨。
“本來就沒什麼希望,你覺得,明天你上庭接受盤詰,能過得了劉翰眀那一關嗎?”
一絲細線茶水從陸銘高高擡起的茶壺注入茶杯,就好像,有靈性一般,在空中輕輕搖擺。
“給你,還是好好想想,明天該怎麼應對劉翰眀吧!”陸銘將一盞小茶杯推到李明軒面前。
“也許,不用我動手,明天你自己就會埋葬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陸銘站起身,點了點茶几上的幾張紙箋,“這是我寫的受害人的故事,希望你好好看看,認真體會下!你要將她當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個要霸佔你的悍婦,懂嗎?慢慢領會吧,你是生是死,還是要看你自己。”看了李明軒一眼,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李明軒坐着不動,好久好久,拿起小茶杯,猛地一口喝了下去。
隨之,拿起那幾張紙箋,看了起來。
……
李明軒,作爲本案嫌疑人,也是明面上唯一經歷案發經過的人,對他的盤詰,自然是個重頭戲。
他坐在證人席上,顯得有些惶恐不安,不時偷偷看向陪審團。
劉翰眀慢慢走到證人席前,“李浩然先生,還是稱呼你李四先生你更自在一些呢?”
李明軒身子微微前傾嘴湊到話筒前,“都可以……”
“好吧,李四先生,請問,你的真實姓名叫做什麼?”
“反對。”陸銘舉了舉手,“毫無根據的提問。”
“好,我換個說法,李四先生,請問你的家鄉在哪裡?”
“反對,涉及我的當事人的人身安全!”陸銘又舉了舉手。
劉翰眀點點頭,“那麼,李四先生,您的家鄉的親戚朋友,都是叫你什麼名字呢?”
“反對控方一直糾纏同一個虛假問題。”陸銘再次舉手。
劉翰眀無奈的搖搖頭,“我收回問題。”
不收回,也會被曹倌裁定反對有效,翻來覆去,就是令陪審員們質疑嫌疑人的誠信,目的已經達到。
“李四先生,你在警局,曾經承認了是你謀害了李小燕,對嗎?”
陸銘猛地站起,“反對,警方已經撤銷了該無效證供!控方在誤導陪審團!”
曹倌對兩人招招手,陸銘和劉翰眀就都走到了法官席下。
曹倌用手輕輕捂住黑色話筒,蹙眉看着劉翰眀,“劉翰眀律師,我一直對您保持足夠的尊重,希望,您也能尊重我,不要在我的庭上用這種花招!”
警方不撤銷證供的話,陸銘便威脅又驗傷又什麼的,是以,刑訊逼供一事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劉翰眀違規提到這件事,自然還是要影響陪審團的判斷。
“好的,曹倌,我知道了!”劉翰眀對曹倌點點頭。
控方席上,張晶晶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切,實在想不到,師傅會在和菜鳥律師過堂時,用到這種小花招。
師傅這樣的人物,一向好面子,愛惜羽毛,在法官中聲望很好,現今用起了那些初級蠱惑律師纔會用的招數,自然是被逼得動起了真章。
這傢伙,真這麼厲害嗎?
看着,比自己年紀還小呢。
張晶晶看着陸銘背影,一時無語。
“李四先生,你是被害人李小燕女士的僱員,對嗎?”
衆人回了原位,劉翰眀繼續盤問李明軒。
“是的。”李明軒對着話筒輕聲說。
“在你被李小燕女士僱傭前,你是街頭的流浪漢,又因爲沒有合法的身份,沒有租住地,沒有工作,所以隨時可能被驅逐,對嗎?”
“是的。”
“李小燕女士,可以說是你的恩人,對嗎?”
“是……”李明軒眼裡,閃過一絲嘆息。
“你說,在你家裡被搜查發現的貴重物品,都是李小燕女士送給你的,對嗎?”
李明軒猶豫了一下,“是的,不過……”
劉翰眀已經轉身,“請呈上證物丁類,3-7號的照片。”
很快,法庭助理人員將證物照片交到法庭上和陪審團席上。
雖然是照片,也可以看到裡面這些物事的珍貴,尤其是那通體碧綠的玉佩,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劉翰眀拿着玉佩的照片,“丁類3號證物,我們就說它吧,是李小燕的丈夫送給李小燕女士的定情物,李小燕女士一向視若珍寶,很多人都可以證明,李小燕女士對它愛惜無比,甚至爲了它,有一次差點跌入湖中淹死。”
“關於李小燕女士對這枚玉佩的珍愛,我有五名證人可以證明這一點,都在證人名單裡,辯方反對的話,隨時可以傳召他們。”
遠遠看了陸銘一眼,轉身看向李明軒,“李小燕女士將這麼珍貴的禮物,送給你了?你確定嗎?”
“不是,特別珍貴的,有時候她過兩天就會要回去,她特別生……”
想說特別生氣的時候就會將珍惜的東西亂給人。
李明軒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劉翰眀打斷,“你認爲,這樣的說辭,合理嗎?”
陪審團席位上,陪審員們交頭接耳,各個搖頭。
顯然覺得李明軒先說那些贓物是李小燕女士主動送的,現在看太珍貴又改口說是還會要回去?
這也太荒謬了吧?
“你不懂女人……”李明軒突然嘆口氣。
“你說什麼?”劉翰眀一怔。
“李小燕女士,很愛她的丈夫的,雖然,她只是二姨太,她的丈夫,又有了七八個姨太太,那些新歡,各個比她年輕漂亮……”
“證人,我沒有問你問題!”劉翰眀皺起了眉頭。
李明軒卻嘆息着繼續道:“但是,李小燕女士,是他丈夫第一個小老婆,那時候,她是那樣年輕漂亮,她的丈夫,是那樣愛她,用一萬五千元拍來的玉佩,就那樣送給了她。”
聽到玉佩的價值,陪審團立時響起一片吸冷氣的聲音。
“反對,證人,我沒有問你問題,請你不要自說自話!”
李明軒搖頭嘆息着,“她以爲,她贏了整個世界!卻不知道,人生的快樂,往往很短暫。”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她的丈夫,有了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
“她,也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拿出玉佩,來扮作還是那個快樂的女孩兒!”
“可是,她還是不快樂,她會把她的玉佩,把那個男人送她的點點滴滴,都扔給她的隨從,讓他們拿着她的那些最珍貴又最痛苦的記憶趕緊滾蛋!”
“但是,當她酒醒時,她會發現,不管記憶是痛苦的也好,快樂的也罷,那都是她的人生,她不想拋棄她的人生,不想失去活了一場的意義,所以,她又會讓她的僕人,把這些記憶送回來……”
李明軒輕輕講述着,整個法庭都好像靜悄悄的,都在回味着,這個女人的喜怒哀樂,受害人,第一次,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劉翰眀一直喊着“反對”的聲音,就變得有些刺耳,有些不合時宜。
曹倌初始並沒有理會劉翰眀的“反對”,因爲這些言語,等辯方律師提問,一樣可以引導他講出來。
只是現今講述,完全打亂了劉翰眀的部署,以及他要傳遞給陪審團的情緒。
看李明軒差不多講述完了,曹倌點點頭:“李浩然,請你控制一下情緒,只需要回答控方的問題就好!”
李明軒嘆息着,輕輕點頭。
劉翰眀臉色有些難看,接下來的一連串問題,這時候再問,好像變得很突兀。
盯着李明軒,這傢伙,絕對不簡單,也不是普通人,自己將他當成普通的流浪漢,大錯特錯。
這個案子,自己從開始根本沒重視,現在看,可能,自己已經犯了致命的錯誤。
站了會兒,擡頭道:“庭上,被告人情緒有些不正常,我希望暫時休庭,給被告人休息的時間。”
曹倌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