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死就死了
保密局陸銘的辦公室。
高寶山的皮鞋在光可照人的地板上踱步,也使得寂靜辦公室迴盪着咔咔的聲音。
“老弟,有個說法,現在南平市區,只有老弟你的辦公室,不在保密局的監聽範圍內。”高寶山突然意味深長的一笑。
陸銘笑道:“坊間傳聞,高帥你還不知道麼?”
孫崇古也在,在旁冷冷一笑,“保密局這樣厲害,程大歲要投靠劉邦昌這樣的大事,怎麼沒嗅到一絲風?”
昨天下午,程大歲現身海西行省金州,和海西行省督軍劉邦昌一起,加之東瀛友人,爲東瀛人投資的海西友好醫院奠基。
這是個很明確的信號,就是程大歲,已經投靠了劉邦昌。
也確實,劉邦昌一向兵強馬壯,金州兵殘酷善戰,現今更有東瀛駐軍撐腰,野心膨脹到了極點。
不過劉邦昌和北疆督軍齊懷德是死敵,在徹底擊敗齊懷德前,應該不會太多插手隴北事務,免得四面樹敵。
所以,程大歲是用和劉邦昌一起出鏡的形式暗示了他的選擇,而沒有通電萬州道脫離隴北行省之類,更沒有改變門庭時痛罵舊主的戲碼。
本來他是被自己家族推舉,任仲霖順水推舟,來維護兩道和平之關係的。
誰知道,會鬧出這種事?
桌上電話鈴響起來,是外線,雖然不是紅色專線,但也是少數人才知道的號碼,能直接打進自己辦公室的。
所以,現今萬州道法理上還是屬於隴北行省疆域。
“死了,該死就死了,什麼說什麼?”陸銘蹙眉,“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要就這件事給我解釋的清清楚楚,我也會正式發照會給你的東瀛本部上司,至於你的罪責,要等我調查清楚再說。”
程大歲效忠的對象還是隴北行省督軍任仲霖。
陸銘點頭,十九開門,陸銘走出來。
這對高寶山是個極好的消息。
現在沒了萬州道,他的兩道巡政也就名不副實。
陸銘看看牆上掛鐘,快十二點了,拿起電話,裡面傳來略有些驚惶的女音,“局座,我在師範附小,本來想午餐請雪若去吃好吃的呢,可東瀛憲兵隊不知道爲什麼來抓人,抓的是李宏軒老師,而且,不許任何人走,我和雪若還有雪若的伴讀,被單獨帶來了校長室,而且,他們說話……”
自己也準備好好評估一下,未來事態的發展。
“我去看看他!”高寶山無奈起身,“年輕人,就是容易上頭。”
“唉,時局艱難啊!”高寶山摩挲着彌勒佛似的大腦袋。
陸銘點點頭:“看來是了!”
陸銘點點頭:“做的不錯。”這十九,還真是個人物。
門吱扭開了條縫,陸銘進去後,沒等崗川一郎反應過來,又被緊緊關死裡面落了鎖。
舉槍慢的,都被鴨舌帽小夥們的黑洞洞槍口抵住。
他身後的憲兵也都擡起了槍。
直到陸銘一行人向外走,他猛地摸出手槍,“你們給我站住!”
話筒裡傳來嘟嘟聲時,陸銘已經起身,同時,按下了桌下的紅色按鈕。
陸銘大步入內。
陸銘走上去敲敲門,“十九,是我,你們沒事吧?”
所以,這張專員的消息,怕比自己還靈通。
校長辦公室不大,卻見丁婉君花容失色,摟着雪若在一個角落。
陸銘點頭。
僅僅巡南平一道的政務?南平是有道尹的,也就是高寶山。
“任大帥怎麼說?”陸銘沒理會孫崇古,問高寶山。
突然覺得,琉璃也不是就知道給自己出難題或者搞變態行爲,也是個好幫手。
陸銘腳步不停進內,那十幾名憲兵猝不及防,本來都以爲是來的自己人,就是不知道是隸屬哪裡。
川本少爺是川本家族派來南平秘密考察的,也是一種歷練,又喜歡湊熱鬧,新鮮好奇,所以參加了這次行動。
陸銘指了指走廊南側的落地窗,“你向外看看。”
至於劉邦昌,如果現今隴北軍進襲萬州道,劉邦昌必然會出兵干預。
孫崇古,則明顯有些鬱悶。
因爲大帥和江寧及黑山系現在走得近,都要一起辦銀行了。
“沒捱打。”陸銘點點頭。
看着桌上萬州道的地圖,翻着桌上的文函,從高寶山走後,陸銘一上午都沒有離開辦公室。
“校長室裡,抓了我們川本少爺的,是你的人?”崗川一郎神色有些焦急。
“那你快叫她們放人!”崗川一郎急急的,這一刻,大概詢問陸銘是怎麼來的,都不再重要。
其實哪怕程大歲和劉邦昌暗通曲款,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說,任仲霖雖然四大軍閥裡勢力最弱,整個隴北行省大小軍閥林立,分裂的厲害,但能走到他的位置,自然是個狠角色。
“哦,奴婢殺人時,讓丁小姐矇住了雪若小姐的眼睛,便是屍體,雪若小姐都沒見到,從頭到尾,那東瀛奴也沒碰到過雪若小姐衣角。”十九趕緊稟告,這件事,比殺人重要多了。
畢竟聽士卒回報,裡面一名女子很是兇悍,直接將跟隨川本少爺的這個士卒踢了出來,而且被踢得躺地上半天喘不上氣,那女子更掐着脖子就將川本少爺小雞仔一樣拎起來,又一腳踢上了門。
聲音對陸銘來說有些熟悉,正是崗川一郎。
但二層小辦公樓前,卻站了一排十幾名荷槍實彈憲兵,而且,聽裡面動靜,正鬧騰呢。
也有生硬的中洲語,“伱們先放人!我保證你們的安全!”
而且,這樣一來,他的差事也沒了意義。
可還沒談到正題,這孫崇古跟二愣子一樣,發脾氣跑了。
“你說什麼?”崗川一郎失魂落魄,思緒完全紊亂。
……
但程大歲做的實在過了,沒有通電四省,可四省軍閥都看在眼裡,其等於昭告天下,他已經改換門庭。
程大歲改換門庭,現今最開心的應該就是高寶山,兩人是死敵。
崗川一郎就想往裡進,可突然發現,保密局的特務們,已經佔據了門口有利地形,且攔住了他。
可惜的是,高寶山現今自顧不暇,對南平道的控制已經極爲虛弱,爲此,甚至不惜引入了東瀛人的勢力來攪局,但能火中取栗的希望卻是越來越渺茫。
“局座,我方纔和東瀛人說了我是保密局的,也亮了證件。”丁婉君急急走上兩步。
“奴婢剛剛選好逃生路線,準備帶雪若小姐和丁小姐從後窗上樓頂,再從樓頂西側下去,那邊沒幾個東瀛奴,奴婢可以帶兩位小姐逃走,所以,覺得這東瀛奴沒了價值,就……”
緊跟在陸銘身旁的衛隊長常磊瞠目結舌,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專員身邊的這一老二小,簡直就是三個怪物。
陸銘點點頭,其實一天就可以了,萬州道老百姓苦程大歲久矣,要說免去他一切職務,老百姓翹首以盼,定然鞭炮聲震天,但現今萬州道幾個團,骨幹都是程大歲山匪時的老兄弟,而且各個撈的盆滿鉢滿,拉攏他們就算能成,也沒什麼意義。
實在不明白高寶山拉自己一起來這姓張的辦公室幹嘛,一起唉聲嘆氣發愁?
孫崇古大步向外走,大聲道:“我這就回省城!大帥如果不發兵討伐他,我孫家來!”
不過東瀛憲兵恪守職責,都各有分工,大概也想不到有人會強行闖進來,是以就算看到了校碑大道上正向辦公樓方向走的陸銘一行人,也沒人來阻攔。
崗川一郎轉頭看去,雖然離得遠,但能看到,校園門口處,幾輛軍用卡車駛進來停下,從車上,快速跳下來一個個綠軍裝士兵。
雪若的伴讀青娥十九,看來不辱使命,逆轉了局面。
“崗川,怎麼回事?爲什麼扣押我的人?!”陸銘大步走過去。
“那個叫什麼川本的少爺呢?”陸銘問。
這貴少爺少了一根汗毛,他怕都會大難臨頭。
看她們衣襟沒亂,陸銘微微放心,有十九在,看來沒吃任何虧。
他是兩道巡政,但現在的萬州道,他再去的話,怕巡政不成反而安全會受到威脅。
校園裡,很多教室前後門處,都有東瀛憲兵把守,裡面學生好似都龜縮在角落。
高寶山愕然看着他背影,第一次感覺,這傢伙原來是頭豬,這說的是什麼話?
有反應快的,都捂着手怪叫槍械落地,卻是被大小果兩個小學生似的小不點用利刃迅速的劃過他們手腕。
二樓走廊中間位置一個房間前,圍着十幾名東瀛憲兵,正哇哇亂叫。
本來準備的各種說辭全用不上,只能緊緊跟着專員腳步進樓。
崗川一郎轉身,愕然看着陸銘等人,自想不到,陸銘會出現在這裡。
如今的程大歲,也必然成了任仲霖任大帥眼裡的眼中釘。
可話音未落,憲兵小隊長猛地身子一滯,卻是脖子上隱隱作痛,一柄寒森森短劍抵在了他脖頸大動脈上,短劍的主人,是一名陰惻惻駝背老太太。
陸銘點頭,看了看俏臉變色的丁婉君,看來她不是被東瀛人嚇得,是被十九嚇到了。
一名憲兵小隊長見陸銘等人走近,邁上一步伸手做出停的手勢,嘰裡咕嚕說着話,大概是問你們屬於哪個部分的。
實則任仲霖已經發密電給查克森總督,試探收復萬州道的話,江寧能不能給與一定程度的支持,至少在政治上,需要江寧聲援,如此,多少有可能令海西的東瀛駐軍產生忌憚,不會直接參與戰事。
本來門前有幾名穿着茶褐色軍裝荷槍實彈的東瀛憲兵,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被鴨舌帽小夥子們的黑洞洞槍口抵住。
裡面傳來嘰裡咕嚕幾句兇惡的東瀛男音,隨之電話裡便響起“嘟嘟”的聲音。
陸銘看了看錶,“好,我們走吧。”
高寶山搖搖頭:“要咱們南平情報系統遞交報告,評估一下,如果他宣佈免去程大歲的一切職務,會不會得到萬州道老百姓的支持,萬州道的那幾個團,有沒有和他離心離德的。此外如果我們進襲萬州道,劉邦昌直接出兵干預的可能性。”看了陸銘一眼,“老弟,這份報告,儘量三天內能搞出來。”
幾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師範附小的校園院門前。
站在陸銘身旁白衣黑褲的清秀女孩,正是青娥十九,低聲說:“已經死了。”指了指屏風,想來,屍體在那屏風後。
他一心掛念裡面貴少爺安危,旁的都顧不得了。
孫崇古卻是站起身,冷哼一聲,“程大歲這個逆賊,早晚要他知道我的厲害!”
什麼?崗川一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你說什麼?”
當然,畢竟是軍校畢業,和尋常女子不同,見到殺人,倒沒嚇得真怎樣。
是以,崗川一郎投鼠忌器,纔沒敢硬破門而入。
陸銘道:“沒捱打,但已經死了。”
而且,本來是想探探黑山系的口風,不知道大帥有沒有和江寧及黑山系有什麼計劃。
劉邦昌要吞併整個萬州道的舉動,多少觸碰了他的底線。
崗川一郎鬆口氣,神色立時嚴肅起來,“張專員,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又向裡面看:“川本少爺呢?”
不用問也知道,是那什麼本川少爺跟着來抓人,看到雪若、十九和丁婉君三人站在一起,立時起了色心,帶三人來校長辦公室欲行不軌。
“張專員,川本少爺怎麼樣了?”崗川一郎急急的問,“沒捱打吧?”
話筒裡說話的,是丁婉君,最近她走雪若路線,討小丫頭開心,中午偶爾去請雪若吃飯,陸銘是知道的。
“是我允許你們暫時離開,但任何人你們都無權帶走,你和你的人,留下武器可以離開,至於最後你們的罪責,等我調查清楚。”
陸銘轉身自顧自下樓,押後的鴨舌帽小夥子們,排成幾排,槍口對着憲兵,慢慢後退。
“啊……”崗川一郎回神,插上手槍,急急的進了校長辦公室,隨之,便傳來一聲嘶嚎。
川本少爺的死法,是東瀛人傳統裡最悲慘的,被人割喉而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