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博彩館的豪華包房。
延期了兩天的吉田組和川本組的賭局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
寬大無比的賭桌,陸銘對面,坐着一名黑色和服的老者。
兩人玩二十一點,老者叫金田寬。
陸銘代表川本組,金田寬代表吉田組。
兩人互有勝負,但陸銘贏得時候更多一些。
老者的額頭漸漸滲出汗珠,就好像,在和誰鬥法,極爲艱辛。
陸銘看了眼坐在自己旁側的神宮寺兵姬。
顯然,這金田寬並不是神宮寺兵姬說的那位吉田家的老怪物,但在駝龍婆婆術法壓迫下還能勉力抵抗,看來對金田家的實力倒不能低估,尤其是那據說活了二百多歲的老怪物,怕不是到了碧珠、琉璃的層級?
不過,碧珠、琉璃等傳承的中洲皇家術法相輔相成、浩浩蕩蕩,和自己在一起,便如同一個嚴密無比的系統,甚至如碧珠,可以批量訓練武士,只是白駒過隙、時代變遷,早不是千年前,可以僅僅靠這些武士征戰天下罷了。
金田家秘術,就絕對不會是這種性質了。
“大人,我……“神宮寺兵姬想說什麼,但顯然話到嘴邊,忘了該怎麼用中洲話表達了,最近這段時間,她在抓緊一切時間學中洲語。
陸銘看她拼命苦想的樣子,不由莞爾。
本來神宮寺兵姬有些窘迫,見陸銘笑容,稍稍鬆口氣。
便在這時,賭桌對面的金田寬突然詭異的對陸銘一笑:“我知道你是誰了!”
這話,就好似瞬間點燃了火藥桶,吉田組那些荷官、服務生等等,齊齊掏出槍,對準陸銘便開槍。
“嘭嘭嘭”,猝不及防下,陸銘胸口連中幾槍。
本來向陸銘飛撲過來的金田寬,好似和虛空中人對了幾招,慘叫一聲遠遠摔出。
一時慘叫聲、槍聲大作。
裝扮成東瀛武士的紅翎們,瞬間便分散到了敵人近前,吉田組槍手在閃亮刀鋒中紛紛倒地。
但他們完全不管不顧,在最後倒下去前,還是對着陸銘的方向扣動扳機。
陸銘摔倒在地上,胸口血流了一片。
神宮寺兵姬其實反應很快,不知道怎麼想的,第一時間竟然便向陸銘身上撲,要爲陸銘擋子彈。
想是富貴險中求了,如此如果不死的話,想來對黑山堡親王來說,比給他洗骨的人情要大許多。
何況如果黑山堡親王死在此地,不說引起的驚天鉅變,她爲親族復仇之類的希望不說,怕她自己都會被牽連,在黑山公國報復的熊熊怒火焚燒下,成了炮灰。
不過,陸銘早就一把推開了她,後面陸銘身上又中了幾彈,若不是眼疾手快推開這神宮寺,想她也不是刀槍不入,怕是會香消玉殞。
陸銘閉着眼睛,看似昏迷狀態,紅翎們背起他,衛護左右向外殺。
外間吉田組的浪人們倒是不見有槍手,被紅翎們殺得四散奔逃。
長街上,到處都是東瀛武士在砍殺,川本組自也做好了今天翻臉的準備,一時雙方殺得人仰馬翻。
直到來了一隊隊警察戒嚴,對天鳴槍,衝突才漸漸止息。
“張警官”被送入醫院,隨從們更告知本地警方及吉田領官方來的代表,重傷之人,是黑山堡親王殿下的最重要大臣之一,剛剛卸任襄西總督的張阿明子爵。
一時,吉田領震動。
但可惜,張總督傷重不治,於當晚宣告死亡。
吉田城內最大最好的軍醫醫院的醫生們,見證了他的死亡。
張總督的隨員們如喪考妣,當夜便擁着張總督屍體的棺材離開了吉田城。
火車是特別開設的專列,載着張總督隨員及川本組武士們離開。
但不管是誰,都知道事情並沒有完,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襲。
……
鐵路大廈頂層,陸銘沉思着。
“張總督”已經火化,骨灰按照其遺願,撒去了大海。
陸銘現今回覆了本尊面目,新身份是來東瀛處理張總督遇刺案的親王特命全權代表,名字叫陸鈞。
如果是見過黑山堡親王本人的人,那麼,從陸銘的新名字及相貌,必然會以爲陸鈞是黑山堡親王的親弟弟,甚至雙胞胎了。
陸銘倒是沒想到,吉田一行,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穫。
“張總督”終於死了,而且死得很值。
東瀛人太恨“張總督”了。
所以,當“張警官”賭術如此高明,立時令金田家族的人想起了在盛京吃的大虧了。
還有一名金田家族的人訓練海西山匪,也死在“張總督”手裡。
是以,那金田寬纔不惜離開軟禁足利前首相之地,也要確認是不是血海深仇的敵人來了。
畢竟,這個世界的奇人異士寥寥無幾。
等金田寬發現他都賭不贏自己,便確認了自己的身份。
他說“知道你是誰了”,自然是說知道自己是“張總督”。
此事,怕也得到了山本雄的默認,畢竟“張總督”在黑山集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真能將黑山堡親王的這個左膀右臂除掉,便是付出慘烈代價也值得。
何況你“張總督”自己跑去參與黑幫爭鬥,又怨得了誰?
吉田組是最好的替罪羊。
不過,“張總督”出現在吉田,也令山本雄警惕起來。
金田寬參與賭鬥之時,足利前首相也被緊急轉移。
但金田寬不在,那些衛兵便容易對付多了,青娥們輕輕鬆鬆,將足利前首相調了包。
現今被軟禁的“足利首相”,其實是足利家族一個和足利前首相特別像的老人,又被做了面部的一些修正,如果不是足利首相特別熟悉的親人朋友,怕沒人認得出。
而且“足利首相”被軟禁期間,衛兵們是禁止和他交談的,就更不會察覺人已經被調包。
冒牌的“足利首相”也做好了必死的決心,本來就老的快死了,無用之身,能爲家族做這等大事,死也無憾。
從足利派系和黑山公國來說,山本雄越晚發現足利首相已經金蟬脫殼,對己方越有利。
而且現今,“張總督”之死固然會令他欣喜若狂,但接下來,要處理的這個大麻煩,也夠他焦頭爛額了。
陸銘慢慢起身,到了窗前,外面飛機轟鳴聲,從仙泉軍用機場起飛的戰機集羣正從奧越上空掠過,前去轟炸吉田師團的軍營。
陸銘撓撓頭,其實想想,好像自己有點太欺負人了,將計就計搞了個“張總督”之死,然後名正言順開始了武力訛詐。
但從外部角度來看,黑山公國完全有理由進行憤怒的報復。
公國內部,軍方要和東瀛人再次開戰的呼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自己如果不做出反應,那纔是太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