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千心雲說金爺的損失是什麼,也不明白他們爲何要讓米蘇來幫忙抓千,如果想利用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拉攏而不是威脅。
看着包間裡的燈紅酒綠,巨大的水晶吊燈讓我有些眼花,所有一切都浮現在腦海中,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千心雲會讓我看局抓千,一時間我陷入了困頓當中……
狐媚子的遭遇全是我親眼所見錯不了,扮演和僞裝是裝不出這麼像的,那麼問題只能出在金爺的身上,他和狐媚子翻臉卻又要利用她來抓千。
這羣湖北佬顯然和金爺不穿一條褲子,如果穿一條褲子還用得着讓人來看局抓千嗎?除了千心雲之外賭船上也只有狐媚子是高手,千心雲是明燈身份透明,有她在場的時候沒人會出千。
狐媚子是暗燈,當她穿上紅裙之後出現在牌局中,無論如何也讓人猜不到,但很顯然狐媚子並沒有要幫金爺做事的意思……
思緒越來越清晰,但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唯獨這個猜測所有地方都能說的通。
我隱約明白眼前這夥湖北佬,應該就是類似於山西老千團的角色,場子裡明知道他們的身份,能出現在賭船上讓金爺無可奈何,那一定是有強硬的背景關係!
如果沒有背景關係早就被金爺裝麻袋丟長江裡去餵魚,讓我來抓這樣一場賭局,先不說能不能抓到,我都不會有好下場。
剛纔千心雲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除了抓千之外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在急眼的時候我可能會選擇動手抓千,不管有沒有抓到,金爺都會有了一個下手的機會!
我也明白金爺這個老江湖並沒有放過我的意思,也沒有要看二叔的面子,只是讓我當替罪羊,如果不是今天有這羣湖北佬在,恐怕我已經被丟下去餵魚。
而且我清楚記得在上一次賭局上牌荷官不是重九娘,今天能安排這樣一個包間來讓湖北佬賭錢,應該是準備對他們下手。
假如金爺真的打算幹掉這些湖北佬,那幹掉他們之後再把責任往我身上一推,死無對證……
一切都明白了,我知道金爺爲何不殺我,他是要利用一個人來做必死無疑的替罪羊,面對他們這些老江湖的時候我還是太嫩,竟然天真的以爲搬出二叔的名字就能躲過一劫……
就在這時包房裡進來幾個中年人,看樣子應該是剛上船的賭客,眼神平靜沒有紅了或者洗白的感覺。
進門幾個人打了招呼,幾個湖北佬象徵性的起身迎接了一下,氣氛顯得很輕鬆,但我卻一點都不輕鬆。
我覺得這幾個南方人不一般,舉手投足之間的其實和眼神都很熟悉,我甚至感覺和二叔他們很像,我想這些人應該是金爺可以安排過來的地雷。
在第一場賭局的時候這羣湖北佬就抱怨過金爺安排的不給力,沒有水魚可以給他們殺,現在顯而易見,輪到他們被當水魚的時候了……
轉眼千心雲來到包間,簡單介紹了一下招呼開始玩牌,還給所有人送了飲料,她特意給了我一杯檸檬水。
結果檸檬水的時候她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把眼睛放在該放的地方。”
說完她若無其事的指了指幾個湖北佬,我點點頭表示名錶,心裡一切都明白了!
這就是一場殺千局,一場預謀策劃好的殺千局,他們很可能抓不到任何出千的把柄,所以安排我這樣一個角色出現,不管是不是別人抓到老千,都是我來背黑鍋……
牌局很快開始,他們最開始玩的是三公,這種玩法在南方比較流行,幾個南方人出手也豪爽,剛開始一把牌就有幾千籌碼。
我的冷汗不停往下流,想來想去自己都沒有一條活路,眼前這些湖精明的湖北佬也要倒黴,金爺今晚已經是佈下死局。
包房裡變得很安靜,只有賭牌時候簡單的交流,空氣中瀰漫着香水混合香菸的味道,刺激着人疲倦又膨脹的神經。
我摸出一支香菸點燃,靜靜的思考今晚該如何自保,很顯然金爺已經準備拿我開刀,我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那隻能從這些湖北佬身上想辦法!
其實金爺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我會看破他佈下的這個殺千局,看似表面他放我一馬給我一次抓千的機會,我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可我始終記着二叔的一句話。
永遠都不要相信任何人,永遠不要相信賭場會有誠信和憐憫,賭場永遠都會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放走狐媚子無形中就對賭船造成利益影響,既然沒有挽回的餘地,就索性直接站在對立面上!
站在牌局旁邊看他們賭錢,剛開始互有輸贏,我知道出千也不會很早就暴露出來,只會在最關鍵的時候。
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救命的機會!
幾個湖北佬顯得很放鬆,但他們沒有講一句潮州話,對面三個人都帶着一口濃郁的南方口音,像是白話又像是潮州話。
說話模糊加上聲音小聽不真切,有些話我甚至聽不出是什麼意思,看起來這些人都是賭錢的老手,動作老練眼神銳利,從不會東張西望把眼睛看向別的地方。
在賭局上很好區分高手和水魚,一般什麼都不懂的水魚會東張西望,只有在看牌的時候纔會關注自己的牌面,很少會去觀察其他人怎麼樣。
高手總是盯着別人開牌的時候,很在意別人的動作從不會把眼睛離開牌桌,哪怕在點菸的時候都會保持目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賭局越來越激烈,籌碼已經單注提高到一萬,幾個湖北佬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但對湖北佬來說這是一場沒有可能贏的賭局,但我要讓他們贏!
我不但要讓他們贏,而且要讓他們清楚知道是我幫了他們,今晚我的底牌就壓在這些湖北佬身上,想想真是夠倒黴的。
負責牌的重九娘臉色有些難看,目光總是刻意忽略一個胖子湖北佬,因爲他的手一直都不老實。
這個胖子湖北佬玩牌的時候總喜歡把手放在身邊美女身上,不厭其煩的揉過來搓過去,不知道他是精蟲上腦還是什麼特別的方式,從來都沒停下過。
其他人倒是無所謂,這個胖子有事沒事還會朝着重九娘壞笑,舔舐嘴脣的樣子要多麼猥瑣就有多麼猥瑣。
以前聽二叔說人有千奇百怪的講究,尤其是賭博的人更有講究,有人從來不吃黃瓜,有人從不穿黑內褲,還有人不洗襪子怕影響手氣運勢,更有人在牌局開始前杜絕碰女人。
只能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這個胖子是一種特殊改變手氣的方式,也可能是吸引人的注意力,天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身邊美女都讓他搞得滿臉通紅。
氣氛顯得很輕鬆,可能是胖子弄的太投入,身邊的紅裙美女忍不住哼哼了兩聲,所有人一下笑了,重九孃的臉色變得很差。
“差不多就行了,再搞就要出奶了!”戴手錶的湖北佬笑罵了一句,胖子立刻停下手裡的動作。
“不好意思啦,習慣啦,習慣啦!”
看的出來戴手錶的傢伙是說了算的,可對面幾個人我卻看不出誰說了算,看起來他們感覺都驚人的一致,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金爺從外邊請來的高手。
其實在大多數人看來,賭場現不對勁立刻就會纔去手段措施,但那只是針對一般小賭客和水魚,規模越大越講究的賭場就越在乎證據。
很多賭場養不起坐鎮高手,遇到老千做事的時候大多數會請外邊高手來幫忙,只有抓到把柄之後才能黑吃黑,沒有證據之前真的很少有賭場會下手。
就連金爺這種心狠手辣的主都會請人做事,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幹掉這幾個湖北佬,也更加堅定我把命運賭在他們身上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