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見二叔掉眼淚,在我心裡他就是剛毅和堅強的代名詞,他表面灑脫卻從不輕易展現內心另一面,
二叔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活一世,要頂天立地無愧於心,快意恩仇縱橫江湖不枉人世走一遭,
雖然二叔嘴上說不去報仇,可我比誰都瞭解他,他是爲了感情能拼命的那種人,
一塊手錶帶在身邊這麼多年,足可以想見二叔並沒有放下心裡的那段感情,也許這就是二叔一直都不結婚成家的原因,
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已經有了人,如何還能放下一段全新的感情,我想真正的感情,不管在不在身邊都能陪伴人的一生,
或許,二叔遲遲沒有金盆洗手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了結一切的機會……
“二叔,過去的事情……不要傷心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甚至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從來都是二叔爲我遮風擋雨,爲我撐起一片安全的港灣,但此刻我是他的港灣,我是他的依靠,
“三明你記住,咱們這行容不得馬虎,但有些事情可做有些事情不可做,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你去做正行,”
二叔一番話說的我心裡熱乎乎的,我也知道做個魔術師要比做老千更好,賺錢少點但最起碼安全,
不過二叔剛纔話裡說的很明白,學了千術這一行最少五年報恩時間,我還遠遠沒到這個時間,
其實就算不按江湖規矩,我也會一直跟在二叔身邊,我要爲他出頭,我要展開雙臂站在他的面前,爲他遮擋一切冰霜,
“二叔,等你哪天退休了我就不幹了……到時候就去做個魔術師,說不定還能成了大明星,”
我打趣一句儘量讓氣氛緩和一些,二叔一聽就笑了,他的臉色瞬間恢復正常,
此刻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再剛強的男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這一面就是內心深處的女人,
也只有女人才能摧毀一個剛強的男人,也只有心底那份溫柔才能融化一顆火熱璀璨的心,
“傻叉子,不一樣的,別看魔術簡單可實際上需要動腦子的地方也不少,因爲別人明知道是假的心有防備,想騙過那麼多人的眼睛不容易,”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任何江湖行當都有正門和偏門,吃了偏門這碗飯註定要有危險……
不過我不後悔,因爲二叔還在這個行當裡,爲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不管多少利益多少誘惑都無法讓我動搖決心,
從小到大的那份情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這種血溶於水亦師亦友的感情,千金不換,
“二叔,曾經你最深愛的女人是什麼樣子的,”
“她有一雙藍色的眼眸……”
“外國人嗎,是不是很漂亮啊,”
“真正的感情,並不關乎長相和身材,但會融入血液慢慢滲透進靈魂……”
“噢,我以爲是擁有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的……”
“信不信老子現在踢死你,”
“我錯了二叔……腳下留情啊,”
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和二叔聊了很多,每次和他聊天都能有一個全新的認識,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但這一次我學到的東西不同於以往的所有,這一次彷彿我才真正走進二叔的江湖世界,走進他曾經那段腥風血雨的日子,
從小到大我第一次感覺到良心不甘,曾經心安理得的接受手法,到現在我再也無法心安理得,因爲這都是二叔用命換回來的,
我想我是幸運的,能有一個無條件幫助我的親人,無條件傳授給我一切,每個人身邊或許都會有這樣一個人,做了一切卻從來不說……
“二叔,喝茶,”
我恭敬的給二叔遞上一杯茶,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方式能表達我心裡的感激,心裡又是那麼複雜,
“傻小子,你總有一天會長大,到時候二叔下半輩子就靠你了,”
二叔一句玩笑話聽起來有些心酸,我現在知道他不肯金盆洗手的原因,是因爲他還有很多事情放不下,
“沒問題,別人報恩五年,我馬馬虎虎就來五十年吧,”
“你小子跟誰學的拍馬屁,整天油嘴滑舌的,”
“嘿嘿,還不都是二叔你嘛……”
對於以前江湖的行當我多少有個瞭解,這是任何書本上都學不到的東西,也註定不會被人記錄下來,
上不了檯面見不得光的東西,在這麼發達的社會卻被封殺,只能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至於能傳到什麼時候那只有天知道……
夜幕降臨二叔約雨哥他們在山東大廈見面,簡單吃過飯之後大家開房間搓?將,
用二叔的話說大家要經常見面增加感情,有時間一定要坐下來吃飯,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才是兄弟,
氣氛無比輕鬆,這一刻沒有所謂的心機和手段,有的只是輕鬆,
狐媚子破天荒穿了褲子,說實話我很少見她穿牛仔褲,幾乎每天都是絲襪專業戶,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是很誘人,
今天是拿到?虎賬號的第三天,估計今晚二叔還是不會讓人下注賭球,這個局已經走到最後關鍵的一步,
“今天晚上?將玩的大一點,最起碼十塊錢起價,”二叔打趣了一句,所有人都笑了,
“乾乾淨淨的玩玩也挺好,天天搞錢都膩了,”風哥嘀咕一句,我也忍不住笑了,
這些老千湊在一起商量打牌,彼此之間都清楚是老千,都是老江湖一定很精彩啊,
“要不然還是贏香菸吧,打牌不帶錢就像炒菜不放鹽,彆扭啊,”二叔一句話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說實話我第一次見到他們也會玩牌,一幫以打牌爲生的老千搓?將,這種場面看起來很詭異,
表面看起來他們都精通此道,摸牌的時候動作都很隱蔽,原本我還想跟着學學,可看了半天覺得無聊透了,
這些傢伙根本就沒有任何算計,拿牌之後看一眼就做出決定,所有人的牌都立在桌上,
我第一次見到二叔的?將牌會立在桌上,更是按照花色點數排列的整整齊齊,讓人一目瞭然,
聽牌之後也沒人胡牌,把牌一推就在等着自摸,一邊打牌一邊吹牛,
“想當年我一把國士無雙通殺三家,都欠我一屁股債走的,”二叔最開始吹噓,話裡暗示今晚要通殺他們三家的香菸,
“這算什麼,當年我去人家家裡打牌,最後散場房子都成了我的,”風哥也不甘示弱,可他這個事讓我立刻來了好奇心,
打牌輸東西的見過,但去別人家裡打牌,最後自己成了房主留下來,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啊,
“少特麼吹,不就是二紅那次,他老婆你也睡了,”初哥很明顯不給面子,但一聽這話我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風哥吹噓的都是真的,真是確有其事的,
“那是必須的,二紅還得感謝我,要不是我玩那麼多花活,他老婆到現在也就是個悶葫蘆,”
一句話大家都笑了,男人在這方面都有天生的共同性,緊接着發出一陣不爲人知的壞笑,
?蛇和狐媚子在旁邊聊天,好像根本不在意男人們聊什麼,或者說已經習慣聽到這樣的玩笑,
“說起來還是東哥那句話經典,男人只喜歡兩種女人,一種是什麼姿勢都會的,一種是什麼姿勢都不會的……”
風哥話鋒一轉,不聲不響把話題扯到二叔身上,這句名言我也聽過,
“哈哈哈,老子那是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
一幫人當真是放浪形骸,?蛇也不見外,好像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只是我不知道她心裡會作何感想,因爲她手腕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百達翡麗,很顯然和二叔的不是一對,
看到?蛇我想起了十六,想起了我自己的曾經過往,想起生命中經過的那些女人,每一個都不盡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