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總監，上次送你的雅詩蘭黛睡眠面膜好用嗎？”
金玉笑眯眯地對韓芬說。
今天一早，她就溜到人事部，藉故爲跟韓芬聊天，實質是想打探張桂寧的去向，昨晚雖然看見張桂寧獨自一人離開，可能是莫梓期對於她盜取機密的事情不追求，但不知道對工作和職務有沒有處理，所以她來套韓芬的話。
韓芬當初對她有芥蒂，不過，在她的品牌化妝品攻略下，很快就和她關係友好，女人嘛，都喜歡這些小恩小惠。
“不錯，不錯，感覺皮膚光滑好多了。”韓芬摸了一下臉，有些歡喜。
“對啊，我覺得你今日氣色特好，皮膚有彈性，眼角邊的魚尾紋都淡了很多，看上去就像三十多，看來貴一點的護膚品是有效果的。我家裡還有，到時再拿一瓶給你。”
“這怎麼好意思啊，這麼貴。”韓芬暗喜，半推半就。
“我有個朋友在美國，她替我買的，美國那邊超便宜啊。我買的時候一時買多了，放着也沒用，我還不如給你。”
韓芬滿心歡喜，說：“那就謝謝啦。”
金玉跟她閒聊幾句，忽然漫不經心地說：“最近咱們公司有沒有人事變動啊？我今天回辦公室，看到莫總裁的臉色不太好，好像有心事一樣。”
韓芬略微思索一下，說：“高層的人事沒什麼變動......倒是各個部門有些人事調整。”
金玉眉毛一挑，很八卦的樣子，壓低聲音說：“說來聽聽？”
韓芬頭往她那邊傾側，說：“項目最近接了幾個大項目，人手不夠，劉總已經向我提出招聘至少10人的計劃；財務部那邊走了幾個男會計，郭總要我再招會計的話只招女的，說男的沒耐性，不能熬......市場部是最慘烈的啊，一說到市場部真頭大啊......”
更年期的女人真是囉嗦能說啊，聽韓芬碎碎唸了好久，像訴苦似的，終於說到重點，說到市場部了。金玉豎起耳朵傾聽，嘴上卻用安慰的語氣說：“市場部怎麼啦，會讓你這個有多年豐富經驗的HR總監頭大？”
“你應該知道，市場總監一職自從半年前王雄離職後一直空缺着。咱們安寧集團資產那麼大，怎麼可能讓市場總監一直空缺那麼久？那是因爲集團高層對這個職位暗中爭奪得激烈呢。你知道不，咱們董事局有五位董事，郭董的堂弟管着財務部、劉董的侄子在項目部，樑董的股份最少，所以他的女兒在沒啥權力的公關部。集團第二大股東朱董，他的兒子明年初才能從美國留學歸來，他想讓他兒子進入市場部，就一直不同意從外面招聘，壓着這個職位不動。而莫總裁，當時也居然同意朱董這個提議。我聽到小道消息，莫總裁的本意是想讓市場助理張桂寧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就提她上位。結果可好，今天早上莫總裁就打電話告訴我，讓我給張桂寧辦好離職手續......”
金玉心頭突突一跳，莫梓期果然炒掉了張桂寧。她轉念一想，這也難怪，既然確定張桂寧是內奸，沒有理由再留她的。
“啊~”金玉一副震驚的表情，問：“太突然了，張助理不是做得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解聘她？”
韓芬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現在除了辦理離職手續，還有其他對她的措施？”
“沒有啊，就是正常的辦理離職手續。唉，現在張桂寧走了，市場部就沒有負責人了。據說，莫總裁要收回市場部的管理權，他來管控。只怕董事局那邊又有一股風波了......”
聽見只是正常的離職手續辦理，金玉也算是放下一半的心，至少是確定，莫梓期沒有送她進警局的意思。
不過，今天除了打探到張桂寧的消息外，還從韓芬這個多年老員工口中瞭解到董事局的權利鬥爭，這也算是意外收穫。以前她在市場部上班時，一個月都不到，哪裡有機會去了解這些高層的暗涌漩渦啊。
“莫總裁來管市場部，那朱董的兒子豈不是沒有機會做總監了？”
韓芬點點頭。
金玉恍然大悟，說：“怪不得剛纔我在電梯碰到朱董的時候，跟他打招呼，他都板着臉，沒有迴應，原來是因爲這個而心情不好。”
“噓，不要那麼大聲。”韓芬左右瞄幾眼，拿眼示意她控制聲量：“今天我跟你說的話，千萬不要對外說啊。”
“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你知道不，做總裁秘書的第一條法則，就是守住秘密。”
這時，一個女職員站在門口，禮貌地敲兩下門，叫道：“韓總。”
“什麼事？”
韓芬馬上停止與金玉聊天，出聲問。
“你讓我聯繫張桂寧，讓她回來辦理離職手續、作好工作交接，剛纔我打她手機，結果是她父母接，說她昨晚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躺着，離職手續的事情要推遲......”
金玉的瞳孔猛地睜大，震驚地望着那個女職員。
***
金玉趕到醫院時，發現在病房裡照看張桂寧的是她父母。
一瞭解，原來昨晚張桂寧在過馬路時心神恍惚，沒有注意來車，被車輛碰撞倒地，後面的車輛跟上時從她右上腿輾壓而過，導致右腿粉碎性骨折，動了手術後，現在用石膏固定，起碼要躺在牀上兩個月。
幸好只是腿部受傷，其他倒沒大礙。
金玉聽完後鬆口氣，懸掛的心放了一半，便把買來的水果籃和補品交給張父張母。
張父張母看見女兒的同事探望，十分感動。
“你能來看望已經不錯了，哪裡還需要你破費啊。”
躺在牀上的張桂寧，看見父母跟金玉寒暄，她臉上淡淡的，沒有表現過多的感動，但其實心裡還是暖一暖。
至少，她是知道自己車禍後第一個來探望的人。
“爸媽，我有點餓，你們幫我打包一個瘦肉粥回來吧。”
張母還想說什麼，張父看得出是女兒找藉口支開自己，便拉了拉老婆的衣角，兩老離開了病房。
金玉望着臉色蒼白、精神不振的張桂寧，心裡難過，便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張桂寧目光有些呆滯，語氣淡漠：“死不了。”
金玉一怔，以爲她昨晚替自己背了黑鍋後，心裡有怨，便內疚地說：“對不起，昨晚的事連累你了。其實，你沒必要替我頂罪。”
張桂寧嘴邊扯動一下，浮起一絲滑稽冰涼的笑意：“你別自作多情，我替你頂罪並不是爲了你。”
“那是爲什麼？”
“我是爲了顧少輝才救你的。”張桂寧猶豫好一陣子，一番思想掙扎後，還是把實話說出來，只是顧少輝三個字說出來，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哆嗦一下。
金玉早就猜測她並非爲了友情而幫她，但現在聽她親口承認，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她隨即感激地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好好謝謝你。我孤身一人在安陽工作，沒有朋友，難得你這麼捨命幫我，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張桂寧見她說得誠懇，秀氣的雙眸明澈乾淨、真誠溫暖，她心裡驀地一動，這眼神好熟悉，像是……失蹤多時的好朋友姚雨桐！
她跟着苦笑一下，怎麼可能，姚雨桐已經失蹤兩年，始終尋不到下落，估計凶多吉少，這個女孩也就眼睛有點熟悉，其他的衣着打扮、氣質舉止，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
看來，她是想姚雨桐想瘋了，纔有一刻的恍惚，以爲金玉就是她。
既然她那麼坦誠，多交個朋友也不算壞事，便點了點頭。
金玉十分寬慰，看見她怏怏的，氣色不是很好，嘴脣乾澀，便說：“你渴吧？我倒杯溫水給你。”
起身倒了半杯溫開水，遞給她。
張桂寧接過來，眼神頗爲溫暖，說：“謝謝。”
金玉一陣觸動，命運讓她摔了個筋斗，失去了一切，卻沒想到兜兜轉轉後，此刻能再次擁有友情，她覺得上天對她總算不薄。
她定定地望着張桂寧，流露出來的熱切和關懷，讓張桂寧有點不自然，馬上垂眸。
一時間兩人間的氣氛怪異安靜。
倒是病房內開着的電視機，因爲一時的安靜，使節目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入耳：“……各位觀衆，又到了財經花絮時刻。近日龍城集團被傳資金鍊斷裂，一度被銀行上門追討本息，幸好得到莫高集團的注資，才解決了資金問題。據說，是因爲龍城集團的太子爺顧少輝即將與莫高集團董事長莫河山的女兒莫嫺訂婚，龍城集團纔得到莫高集團的資金支持。這件豪門利益婚姻，究竟是不是真的，下面我們來採訪一下龍城集團總裁顧少輝先生。‘顧總裁，聽說龍城集團的資金危機之所以安然度過，是因爲你要跟莫嫺小姐結婚，外面傳聞你是要出賣色相才能獲得資金支持，你要不要爲自己解釋一下？’”
張桂寧聽見“顧少輝”三個字，臉色一下子凝固，放在牀邊的手，下意識地抓緊被單，她緊緊地盯着電視畫面，眼裡的怨恨幾乎要電視穿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