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親口承認自己是在跟蹤周越，徐帆三人表情都變了。
在他們心目中，一名完成精神蛻變的一轉境念修者就已經十分了不起。
更別說一名三轉境高手，並且還是學城官員。
徐帆突然想到什麼：“馮勇德……你是新生公館的主管！”
馮勇德微笑點頭：“正是本人。”
徐帆三人表情愈發凝重。
公館主管，監管新生們的一切衣食住行。
換句話講，在九月一日迎新晚會開始前，馮勇德就是每一名新生的頂頭上司。
而現在，這樣的人物，竟然跑來跟蹤初至學城的周越。
他究竟是……癡漢？跟蹤狂？戀童癖？還是有其它更變態的嗜好？
馮勇德雖然感覺到這三名新生的目光有些異樣，可也沒有多想。
他充滿遺憾地注視周越：“你出身平凡，卻一鳴驚人，高中期間就突破成爲念修者，率隊以下僭上擊敗了遺境學院正式學員。原本，我真的很看好你。”
聽着馮勇德的話，車內乘客們看向周越的目光變得不同起來。
他們都曾聽說過這件事，一座地面高中擊敗了中陸學院的學員，着實轟動了一陣，不過後來很快不了了之。
沒想到，帶隊完成這番壯舉的，竟是眼前這名新生。
現在想來，學院控制輿論，怕是不想被公認第一的首都學院再染指自家的生源吧。
“現在呢？”周越問。
“現在……”
馮勇德眼中流露出憐憫之色，輕嘆：“很遺憾，你此生的運氣已經全部用光了。”
“你肩上的那頭沉睡麻鴉是不是一直沒醒過？因爲，它就是學院十大未解之謎中的睡不醒的沉睡麻鴉。”
“這麼多年來，但凡被這頭麻鴉挑選中的新生，不論自身多麼才華橫溢，沒有一個能夠完成入學任務……全都被淘汰了。”
周越臉色平靜：“所以呢？”
馮勇德眼底閃過異色，有些不理解對方爲何還能如此鎮靜。
“所以，我們只好改變對你的策略。”
“反正你會被淘汰，索性順勢打壓一番，這樣一來，那些原本就對你們南河市一系很有敵意的新生自會領情。至於我跟你上車，只是好奇你發現麻鴉不對勁後會有什麼反應。”
“看起來，你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周越瞥了眼一旁表情複雜的徐帆三人，笑道：“你乾脆一口氣全部說完，你背後的人究竟什麼來頭？”
馮勇德臉上流露出一絲警惕，很快意識到這裡是靈界，放鬆下來。
他淡淡一笑：“說出來你也不認識，不過你身旁三個應該聽過。我的那位朋友，就是商公子。”
張澤瑞和蔣薇薇面露思索，徐帆卻是一怔。
周越問：“什麼來路？”
徐帆道：“是一名二年級的學員，人脈很廣，家裡據說有一位宗師。”
馮勇德悠悠道：“商公子不僅家世淵博，本人也才華橫溢，正在謀求學院助教一職，所以需要一些助力。呵呵，和你說得已經夠多了。”
周越微微點頭：“這位商公子和史清比，又如何？”
馮勇德一怔。
徐帆三人同時變色，顯然都聽說過史清的大名。
徐帆低聲道：“史清史閻王，他掌管整個學城的風紀，地位超然，不在學院老師之下，當然不是商公子能比的。要知道學院裡隨便一名初級老師，地位都不輸學城裡的官員。”
馮勇德冷着臉道：“你不用拿史閻王來嚇唬我。你聽說過他又如何？商公子結交新生，並沒有違反風紀。”
“那就是不如了。”
周越微微一笑：“你就這麼確定我完成不了入學任務？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拉攏我的機會，你回頭打電話給那位商公子，別再說什麼‘已無價值’、‘借我立威’之類的話了。”
馮勇德剛想說話，突然一愣：“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剛剛打電話的內容？”
剎那間，一絲莫名的悚然從他心底升起，之前廣場上，他打電話時旁邊根本一個人也沒有啊。
馮勇德身體突然晃了晃，臉色又蒼白了一絲。
他已經意識到，隨着靈界的深入，自己的精神念力所受影響也在迅速增大。
就在這時，他到了周越，表情愈發古怪：“你……你怎麼會沒事？”
巴士中，所有人都搖搖欲墜，臉色難看，更有一些乘客處在昏厥的邊緣。
可唯獨周越一人，神閒氣定，面色如常，站立如鬆，不見有絲毫影響。
馮勇德直直盯着周越，心底的驚訝與不安愈發濃烈。
不僅是周越沒事，他身旁的三名新生氣色竟也都在逐漸好轉，不再像之前那麼吃力。
難道他所站的位置比較特殊？
馮勇德一時間也想不出其它原因，下意識向周越靠過去。
“我準你過來了？”
周越目光一閃，一股念力奔涌而出。
這麼快！
馮勇德臉色大變，換作平時，一名一轉境念修者哪怕念速再快，他也有辦法防下。
可他現在身陷該死的靈界，全身上下包括精神世界，受到的壓制越來越大，意念區域中念力的運行變得無比遲緩，比轉動磨盤還要費力。
一秒不到，馮勇德被念力轟飛出去。
從車廂前端，直飛到車廂末尾，重重撞擊上最後一排的座椅，疑似骨骼的斷裂聲傳出，他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異變突生，車廂內還保持清醒的乘客紛紛變色，無聲的目光中充滿了驚訝與詭異。
徐帆三人看向周越的目光則變得火熱，雖然有些不解，可更多的卻是崇拜。
這裡可是念修者雲集的滄海學城啊，周越初來乍到，就將主管新生公館的念修者大人給幹趴下，這一切完全超出他們的想象。
“咳咳咳……你竟然……念力秒發！”
馮勇德表情痛苦，面露駭然。
話音剛落，他便覺得身體被一股無形念力舉起，緩緩上升，嘭，腦袋撞擊上車廂頂部。
馮勇德身受重創，可意識卻仍然清醒着。
“你……你不僅是秒速……你、你還能無視靈界的禁錮？”
馮勇德一邊吐着血，一邊驚恐地看着周越：“你究竟是什麼人？”
“周越，新生。”周越平靜地說道。
一瞬間，馮勇德明白過來。
根本不是什麼位置原因！
這個周越，本身就是個怪物。
太詭異了，這人究竟從哪冒出來的？靈界對他而言，竟然沒有絲毫影響？
察覺到周越有些冷淡的目光，馮勇德滿是血污的臉上擠出充滿善意的笑容：“你放心，我回頭一定會和商公子說清楚……”
周越打斷：“你真聽不出我只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馮勇德心頭一顫：“你究竟想對我做什麼？我是學城官員，新生公館的主管，你要是敢亂來，史閻王可不會……”
話音未落，馮勇德忽然想到什麼，臉色再度一變：“你認識史閻王？”
周越笑了笑，沒有說話。
可他的笑落在馮勇德眼裡，卻被解讀出了另一番含義。
他……難道想在靈界無聲無息的做掉我？
他要是真在這裡做掉我，誰也不會知道！
馮勇德臉色通紅，嘴脣發紫，感覺快要喘不上氣。
“周越……我錯了……我之前也是一時糊塗才說那些話……”
“我是你們新生公館的主管……有我在……絕對會給你帶來許多便利……”
“我馮勇德以心境發誓……絕不會給你添堵……我怎麼敢與你爲敵呢……別殺我……”
馮勇德聲音艱澀、痛苦。
大部分都是他的真心話。
中陸學院歷史上的新生，才華橫溢者，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可是，馮勇德現在十分確定，哪怕整個遺境學院的歷史上，都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新生。
眼前這個少年，從頭到尾，洞悉一切。
不聲不響間，就讓自己陷入絕境。
身懷絕密，心思深沉，老辣無比。
他根本就不像一名新生！
捕捉到對方眼神的變化，馮勇德心跳撲通撲通撞擊着胸膛。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從對面飄來一句話。
馮勇德的心卻再度沉入谷底。
“你在靈界中的所有記憶都會消失，我又如何相信，你能遵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