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之門？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周越順着男子的話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不用想得那麼玄乎。空間之門，屬於次空間的一種。”
“次空間？”
中年男子解釋道：“譬如說，傳聞中奇蹟生靈生活的靈界，靈御修士收納靈寵的契約鏈空間，念修者號行駛的空間，以及大宗師開闢出的空間之門等等，都屬於次空間。”
“而我們生活、感受到的世界，是主空間。次空間，就是依附於我們主空間世界存在的另一層空間。兩者的主次序列，只是相對而言。”
周越微微點頭：“也就是說，次空間相對於我們的世界，就如同衣服上的口袋？”
“不錯的比喻。”中年男子眼裡閃過一絲讚賞：“你有興趣，日後可以輔修‘空間學’。畢竟白衍大宗師是聯邦最早的‘空間學’大師，他的許多假想都在後世轉變爲現實，譬如旅行球的概念就是白前輩率先提出的。”
“空間學？大叔，你能不能多給我介紹一下學院裡的課程？”周越問道，心裡的警惕悄然淡去幾分。
後山大澤。
隱秘舊塔。
神秘男子。
墨色掃帚。
眼前這位中年男子讓周越聯想起了從前看過的小說裡，那一類高深莫測的隱世高人。
代表人物就是少林寺，藏經樓，掃地僧。
周越不是沒有想過眼前修爲高達八轉境的男子有可能會是學院三位宗師之一。
可院長和學督不在學院，只有可能是那位有着明顯辨識特徵的聶主任，然而眼前這位大叔雙腿完好，顯然不是。
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目光清澈的少年，暗暗稱奇。
這些年來，隨着他修爲提升，地位增高，威望日益加重，不怒自威。
別說院中的學員和老師，就連一些院領導、學城高級官員、聯邦領袖，見到自己也是誠惶誠恐。
面前這位初來乍到就已連破兩大未解之謎的少年，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絲許久未有的輕鬆和舒服。
中年男子眼中閃過玩味。
他也不急着說明身份與來意，而是耐心講解起來。
“學院開設的課程分爲公共科目，與自選科目。”
“公共科目主要是念力修行、基礎體能、念力屬性等基礎課程。”
“自選科目的種類繁多，比如技術類的空間學、膠囊學、藥丸學、球體學。”
“技能類的偵探學、遠古條紋學、神魔語言學。”
“學術類的新世界地理學、遺境植物學、奇蹟生靈學。”
“戰鬥類的念術學、戰術學、御術學、體術學。”
“後勤類的任務管理學、歷史資料學等等。”
“只要你擁有足夠的貢獻值積分，哪怕你只是新生，也可以在修行系統中兌換到一切你感興趣的課程。不過如果是念術的話，就只能去學院的修行資料館進行兌換並且修煉。”
周越微微點頭，隨後嘆了口氣：“也就是說，大多數的課程都需要貢獻值兌換？”
中年男子笑問：“那你覺得應該全部開放嗎？”
周越低頭遲疑起來。
中年男子凝視着周越也不催促。
周越擡起頭道：“理應如此。”
中年男子一怔。
就聽周越接着說道：“能者多勞，量才而行。學得下去，就多學。學不下去，就少學。學自己需要學的內容，方能術業有專攻，付出貢獻值去學，纔會更加珍惜、用心。”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
少年至少說出了表面的原因。
“其次。”周越目光一閃：“學院這麼做，既表明了自己一切資料開放的態度，也可避免珍貴的知識、念術外泄。”
“兌換那些高級念術、核心知識，需要的貢獻值一定高得嚇人吧？”
“能拿出相應貢獻值的，一定是學院精英中的精英。”
中年男子眼中閃過意外之色，笑道：“聽你的口氣似有些不屑？”
周越擺了擺手，老氣橫秋道：“沒有不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連遺境學院也無法免俗。”
中年男子被少年故作深成的表情逗樂，哈哈大笑。
周越突然問：“大叔，你是專門負責守護這座舊塔的嗎？”
中年男子一怔，莞爾點頭，心想我不僅負責這座塔，還得負責這座塔所在的學院以及天空之城，甚至整片中陸區域有時都需要去管一下。
周越神秘地擠了擠眼：“大叔雖然只是這座塔裡的掃地工，不過年輕時，一定很有名吧？”
掃地工？
中年男子表情微微僵硬，轉瞬釋然。
他餘光瞄向背後被少年誤會成掃帚的鎮魂木叉，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還行吧。”中年男子正思索如何把話題引回到真正來意上。
就聽周越道：“對了大叔，我想問你一件事。”
中年男子道：“你說。”
周越莫名看了眼對面的男子。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就是這麼神奇，有些人同牀數十載卻還齟齬勾心，有些人僅僅第一次相遇便覺得十分親切。
周越不再猶豫，低聲問道：“假如說，我想在學院裡出售一些念術修行的心得感悟，能通過什麼途徑？”
“你的修行感悟？”
中年男子心頭猛然一跳，表面故作平靜：“光是你的感悟，恐怕無人問津呵。再說，只有老師纔有資格出售課程。”
周越沉默。
中年男子目閃精光，忽然一笑：“你既然得到大宗師白衍前輩的魂鈴，成爲他空間之門的繼承者。你想要變賣的心得感悟，想必也是來自白衍前輩吧？”
周越心知無法隱瞞，當然他也無需隱瞞，對方只是一名守護古塔的隱世掃地工，修爲高深莫測，若是有所圖謀，早就下手了，根本不需要說這麼多。
周越微微點頭：“我知道一百年前的東西或許已經落後於時代。不過其中一些假想和見解，我感覺還是有一些啓發的。”
周越說的倒是心裡話。
大宗師白衍的心得感悟太多太多，有許多都是尚未完成的創意和構思。
與其爛在他記憶宮殿中，不如從中挑選出一小部分，在小範圍內進行交易變現。
這些可都是白衍大宗師的創意啊，不管有沒有實際價值，至少情懷擺在這裡呢。
從那些創意心得中選取千分之一對外出售，多少能兌換到一些對自己有用的資源吧？
前提是，假如學院真有這樣的渠道。
中年男子聞言暗暗苦笑，孩子，一百多年前的東西落不落後也要分人啊。
白衍大宗師，那可是天賦意識都領先於整個時代上百年的超前奇才。
如今的和平時代，華亞聯邦念修界雖也精英不斷、宗師輩出，卻鮮有人能在意識層面接近過白衍大宗師。
白前輩留下的心得感悟，哪怕只有隻言片語，殘章斷篇，往往都能引來許多宗師強者們競相追逐。
中年男子又問：“你大概掌握了多少？”
周越想了想道：“反正不少。”
中年男子心頭又是一顫：“你爲什麼不將這些上交給院領導？比如那位聶遠風主任。說不定能直接兌換到許多貢獻值。”
周越直搖頭：“那些高層的心思都很深呢，不知道整天想些什麼。先是默許別人打壓我們南河市，轉臉又來安撫。大棒加蘿蔔唄，以爲別人傻看不出來。”
中年男子只覺臉上有些發熱，偏偏還得保持“世外高人掃地工”的溫和笑容。
換成旁人如此大不敬，管他宗師還是靈御，早被他一道念力轟飛出去。
偏偏眼前的少年，獲得了白衍大宗師的遺產，承載着中陸復興的希望。
這也是自己最大的私心啊。
這小子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已經把控了整個中陸的命脈。
陡然間，中年男子腦中蹦出一個念頭。
這小子的想法或許也行得通！
他如果公然交出大宗師的遺產，老派勢力定會索要，屆時又將敝帚自珍。
可如果周越能在小範圍內進行傳授，既避開宗師後裔的麻煩，也能讓院中年輕的精英們如史清、宋語心、陳文曦等人飛速提升。
一舉兩得。
“這樣吧，我來替你想辦法。”中年男子道。
周越道了一聲謝，暗暗欣喜，愈發覺得這位“掃地工大叔”不簡單。
“對了，還不知道大叔您怎麼稱呼？”
“呵呵，就叫我風大叔吧。”
周越點頭，與風大叔互留了聯絡方式，突然想到什麼：“不好，有人還在外面等我。”
中年男子笑了笑：“那我送你一程吧。”
沒等周越開口，對面的風大叔伸出手指對他一點。
周越只覺自己飛了起來，飛出高塔，飛出學院。
一陣天旋地轉，光影變幻，風聲呼嘯，他已經飛出了守護着學院的壁壘，重新回到那片沙灘上。
“好厲害！風大叔果然是隱世高人！”
周越心中暗歎。
有那麼一瞬間，他腦中閃過那位號稱中陸學院三巨頭之一的聶遠風聶主任。
畢竟都帶一個“風”字。
然而風大叔完好無缺的雙掐斷了周越的聯想。
更何況，聶遠風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跑來這麼一座破塔上聽自己對他冷嘲熱諷而始終面帶微笑？
咻！
周越並沒有停下，耳邊依舊風聲呼嘯。
懸浮在沙灘上的藍色水珠離他越來越遠。
周越臉色微變：“不好！我怎麼還在飛？風大叔是多久沒有用過念力了，控制力咋這麼差。臥槽，我該不會直接飛到學城另一邊吧？”
九層高塔上。
中年男子“望”向少年彷彿流星般劃破天空飄遠的身影，微微搖頭：“在背後挖苦人，還是對一個隱世的‘掃地工’，有這必要嗎。”
他打了個響指，眼前出現一幕投影，是宋語心在壁壘外的海灘上瘋狂尋找的場景。
“主任。”宋語心恭敬行禮，起伏的胸脯透露着她此時暴躁的內心。
聶遠風道：“我今天就不見周越了。”
宋語心怔了怔：“可是您不是說……”
話音未落，宋語心看到了聶遠風的雙腿，聲音顫抖：“主任您雙腿復原了？難道您突破九轉大宗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