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茜茜想要招魂見上母親一面的念頭,不止一次了,只是見識了法力高深的父親也尚未辦到時,心冷了起來,這次因爲心傷,無意說出了埋在心裡深處的願望。本以爲無望,忽聞有可能,一股喜悅瞬間襲上心間,問這人是誰。
命運快到了盡頭,招魂對於她來說,似乎不大需要,畢竟到時陰間與母親相會是必然的,可是,她擔心死後去不了陰間怎麼辦?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她感到自己有點不同。
寧靜正要回答,忽然門外響起一陣禮貌的敲擊,他不得不走上前去,打開了門。
門外是花茗,她正俏生生的立在那裡,問道:“茜茜怎樣了?”
他點了點頭,將之引進來。
柳茜茜見到是花茗,臉上忽然生出笑容,叫道:“花茗,你快過來!”
寧靜不大理解的看着這一幕,她似乎該討厭花茗纔是,怎麼現在?很快,兩個女孩坐在一起談了起來,柳茜茜一掃憂鬱。
女人真是奇怪的存在,寧靜摸不着頭腦地聽着她們的聲音。過了一會,柳茜茜要花茗留下陪他過夜,說是就算她不來,也要將她喚來,與寧靜獨在一個房間,她害怕。
花茗聽了這話忍不住發笑,莫名地看了寧靜一眼。
最後,他只好出來再開一個房間,花茗是想讓他去自己和唐小柔房間睡,唐小柔昨天回了天機山,他過去睡上一夜並不礙事。話雖如此,究竟是女孩子的房間,他不好意思,於是果斷地開了一間新房。無極每月都會供給他些錢花,所以這對他來講不算什麼。
他不知道,就在這個夜晚,決定了他和花茗之後的命運,使他們產生交集。
次日。
寧靜吃過早飯,發了一條短信告知柳茜茜他有事出門一趟,然後來到車站,坐上長途汽車往市外而去。
幾個小時之後,他來到一座山前,這山雲遮霧繞,宛如仙山奇境,往上望去,似直通雲端,高不可攀。
呼了一口氣,他拿出一張地圖,認真地看了一會,心裡頓時明瞭。這地圖正是天機先生林妙然給他的,上面詳細寫了天機山上的陣法機關,照着上面的指示,能夠安然地到達山上。
這山看似無奇,實則多陷阱迷陣,尋常人家,一個不小心,將會迷失方向,困死山間。但迷陣機關之流,對他寧靜卻不甚湊效,原因在於天之眼,能夠破除虛妄,直達真實。若是如此,會耗上許多時間,現在有地圖在手,顯然要輕鬆許多。
他略略調整了一下身體,開始往山上行去,之所以出現在此,是爲了完成柳茜茜的心願,招魂,讓她見上母親的魂魄一面。這世上若說誰能洞悉天機,無所不知,就只有林妙然了,或許身爲天機先生的她能夠指點一二。
……
山風吹過,滿山的濃霧竟然沒有減少一絲半毫,也看不見天上本該渾圓散熱之物,四下靜寂無聲,詭異得可怕,不說迷陣重重,光是瀰漫的白霧,足夠害死幾條性命了,若是一不小心,丟下山去,絕對難逃一死!
寧靜坐在地上喘息了一刻,站起身來,繼續前進,手腕上的錶針不知何時停止了轉動,連時間也不能知曉,當真是山中無歲月。
按着地圖上的指示,小心地閃過一個又一個迷陣或陷阱,即便如此,他升起一股疲憊,不得不佩服天機的能力,可謂處處法陣,步步驚心!
又走了些時間,忽聞鳥兒輕鳴之音,他不由張望了一眼,果見有幾隻不知名的禽物在枝間飛舞起躍,樣子甚是歡躍。
見此,舒了口氣,又坐在地上稍稍歇息,接着往更高處而去,這時看看手錶,指針恢復正常,滴滴地轉動開來,已是下午三點之多。
這時,山路平坦起來,踏着彎曲的石階撥步向上,山上重重的殿宇樓臺已可以望見,至此霧也少了許多,如此望去,真如仙境!
走了不久,忽在一座山間亭臺發現一人,那人負手而立,俯視羣山,令人望之生情,豪情。
漸漸的近了,寧靜看着背影,輕輕叫了聲:“先生!”
那人聞聲,回過了頭,微微一笑,動人的容顏,伴之以男裝,有着說不出的魅惑,這一笑,當真是傾城絕世!
“你來了。”
寧靜望着傾城的人兒,不免失神,聽到對方的聲音,這才察覺自己不敬的舉動,立即道了歉。
林妙然搖了搖手裡的摺扇,口裡說道:“算了,見到美女發呆純屬正常,不必計較。”
一股香味隨着山風,鑽進了寧靜的鼻孔,不消說,自是向前這位先生身上的,其幽香不可言,他不敢多想,恭敬地說了此次前來的原故。
聞言,林妙然沉吟着說:“招魂一事,隨着死者時間延長,其難度也越來得難,蓋因兩界規則所限。對於此事,我恐怕也難以實現。”
兩人又談了片刻,寧靜知曉天機先生沒有辦法,不由失望,似明白寧靜心情,竟沒有再“調戲”他。
過了一會,寧靜找了個藉口告辭,對方挽留了幾句,便只好微笑相送。
寧靜做了長揖,轉身離去,可是剛走幾步,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過身,喊道:“姐姐!”
林妙然回過頭,忽聞寧靜叫聲,疑惑地“嗯”了一聲。
“你不是天機先生!”寧靜忽然說道。
林妙然笑了笑,揮了揮扇子,道:“嘻嘻,你不會是見到美女發昏吧?我不是天機先生是誰?”
“不知道。”寧靜說:“但我卻知道天機先生不是你。”
“原因!”林妙然惡狠狠地瞪着美目,將扇子別在腰間,挽起袖子,露出了白潤的胳膊。
看着她從頭到尾極似林妙然的動作,寧靜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斷,組織了一下言語,說道:“因爲‘姐姐’,她讓如是喊叫,你那裡都似她,可偏偏少了這一點!”
“林妙然”饒有興趣地望着他,問道:“僅僅憑藉這點嗎?”
“還有,就是你身上的香氣,可比天機先生要濃上幾分。”
“哦。”“林妙然”身上忽然騰起一圈光暈,待光暈消失,她變成了一個年約二十的女子,輕施脂粉,美麗動人,這人寧靜也認識,唐小柔。
唐小柔泄氣地說道:“沒想到這都被你識破了。”
“你這是何意?”寧靜的語氣微怒。
唐小柔看了寧靜一眼,道:“爲了師傅,我預感到她人生的大劫將至,偏巧你出現在此,顯然這事因你而起,所以,我不得如此而爲之。”
聽了對方的話,寧靜暗思片刻,心中有了計較,道:“我只問上一句,便自離開,如何?”
“不行!世上
因果糾纏紛亂,若是我放你一行,她可能就此沾染因果,難以脫身。”唐小柔堅決地說。
“那我要強行通過呢?”
唐小柔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只能盡我的力量來阻止!寧靜我不希望我們兵刃相見,柳茜茜已是命中註定,她死後自回去往陰間,到時與母親相見亦不是難事,何必非要現在?”
“這是她的心願,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一定會努力實現,既然你意已決,那我只好動手了!”寧靜沉聲說。
唐小柔嘆息了一聲,變戲法般手裡出現一把扇子,這扇子小巧玲瓏,漂亮之極,握在她纖手之中更顯一番風情。
一扇在手,風波身邊過。
這扇子名爲定風,是件法寶。
“小心啦!”她一聲嬌喝,手裡的扇子揮舞起來,平地裡掀起一陣小的龍捲風,卷着塵埃襲來。
寧靜也不閃躲,彈指一擊,一道靈力光線飛出,遇上小龍捲風,直接擊得粉碎,同時,踏地而起,身體移動,來到唐小柔向前,變掌推來。
這一掌力道十足,呼呼作聲,眼看即將挨着唐小柔的身子,若是實實在在捱上,定然受傷!
見她竟不躲避,目光呆滯地看着自己而來,似是嚇傻,這倒讓攻擊的寧靜心裡猶豫起來,散去了手上的力道,就在她的近前之處落下,看着她呆滯愣的目光,一種不安的預感油然而生,這是他多年來修習術法養成的直覺。
他心生警兆,毫不猶豫地移向別的地方,就在這時,一道光芒不知何時直逼而來,他連忙移動身體,左右騰挪,險險地避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眼前一下暗了下來,四處漆黑無法識物。
他思索之際,唐小柔可沒有閒着,之前他看到的那人,實則是個幻象,她的真身早已離開,美麗的身影在空中出現,忽然動了一下,一道道無形的力量開始集聚,集聚的中心正是寧靜。
一陣陣無形的力量,一下束縛住了他,身體居然不受控制地定在那裡,他知不好,正要運力破除,突然,風起一片葉子打在他的臉上,周遭變得靜寂。
更加不安的感覺充斥心頭,他立即靜下心頭,用心感受周圍,感知中,似有似無的東西正在醞釀,而且鎖定了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唐小柔借用的天地之力。
“啊!”
寧靜大喝一聲,突然暴起,眼睛變成了灰色,破除了術法帶給他的視覺上的黑暗,同時,手指以一種奇異的動作點出。
“轟!”
周圍的山壁動盪,碎石紛紛丟落,猶如地震一般。
寧靜一指點出,如同流星一樣,帶起絢麗的光芒,疾飛而出,地動山搖!
唐小柔微微一笑,身影在空中一轉,無形的天地之力與寧靜的功法撞上,頓時暴出一股能量波動,地上濺起陣陣塵埃,更有附近的山壁、道路被破壞。
這道天地之力,並未一記對攻而破壞,反而有靈性一般,繼續循着寧靜而去,速度極快。
見此,寧靜不由火起,柳茜茜的事讓他心裡憋着一股不滿,怨恨天地,此時爲了完成女友生前的一個心願,他上山尋求指點,不想途中被阻,糾纏不清。
想到此處,他怒喝一聲,身上暴出一股無匹的力量,向四周無差別的激射而出,同時與唐小柔借用的天地之力對上,蕩起可怕的能量風暴,肆虐山間,附近的那麼亭臺更是被這餘波弄毀。
唐小柔見寧靜如此不顧忌,不由生怒,欲要發作,忽然一道巨大手掌從腳下突地而出,一把抓住了她的下身,她叫聲不好,拿着定風向上拍去,這時,一股灰色的光芒無聲無息地向她快速逼近。
待到感應之時,匆匆用定風擋了擋,然後,人如受了高速行駛的汽車撞擊一般,不受控制地向身後的倒去,她驚叫一聲向後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心驚肉跳,身後正是幾千米的懸崖,若是摔了下去,憑着她異人的身體倒不會死亡,但是傷筋斷骨在所難免。
正在她尖叫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掉落時,一個有力的手握住腰肢,緊接着把她整個人向上帶了起來,眨眼之間,將她送了上去,落在因鬥法而破壞的山間某處。
及時救下她的人,不用說,自然是寧靜。
……
天機山門處,一個值守的年輕弟子看到滿面塵埃的寧靜,愣了一下,拱手說道:“先生已經恭候多時,請您隨我來吧。”
寧靜看了一眼身後,唐小柔沒有跟來,救下她時,她只淡淡地說句“你上去吧。”。聽出了她的無奈,這麼做到底對不對?難道真的會爲天機先生帶來什麼劫難嗎?
可是,已經來到這裡了,看樣子天機先生早已知道自己會來,大不了問了話立即出來。
想到這裡,他便跟着天機弟子而去。
靜寧軒。
上次便在此地見到林妙然的,今次也是,只不過寧靜這回進門前看了眼匾額上的字。
“好弟弟,你比我想象之中晚了一些時間哦。”林妙然還是那麼不着調,這回卻是沒有女扮男裝,而是穿了時尚的現代女性衣服,顯得姿態動人,當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寧靜點了點頭,將上山遇到唐小柔的事情說了一遍,並向她謝罪,畢竟破壞了天機山的一點地方。
林妙然嘻嘻笑了笑,不滿地說:“沒事,沒事,那山又不是我家,壞了就壞了,倒小柔這個孩子,心意不錯,只是劫難這種事,豈是說避便能避的?即便沒在這件事上遇難,上天也會安排另件事讓你受難,這就是天數吧。”
寧靜受教地點了點頭,將自己上山的目的說了出來,問她是否有什麼法子招魂。
林妙然拍拍胸脯,說道:“沒問題,這件事我來幫你吧。咱們走吧,邊走我邊告訴你法子。”
“走?這……”
“下山啊,長時間待在山上早悶透了,我每隔一段時間都去那花花世界玩上一玩的,今天即使你來,我也要下去的。走吧。”
寧靜只好點了點頭。
“哎呀!不好,我忘了一件事。快,來人,來人,把那樣東西拿來!”林妙然忽然叫道。
不一會,兩個女弟子端着精緻的盒子上來,林妙然上去揭開蓋子,一個裡面幾袋牛奶,另一個是瓜子。
寧靜疑惑地看着這位奇特的先生。
林妙然像個小孩子笑了笑,說道:“還記得上回你嘗牛奶和瓜子吧?我記得你說好吃,所以,便命人準備了一些,要送給你,就算你不來我也會讓小柔轉送過去的。”
看着這一幕,寧靜不由張大了口,同時心裡感到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