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個面容嬌美的女人從公車下來,甫一下車險些摔倒,幸虧好心乘客扶得及時,然而她的眼睛只在尋找一個目標,然後恨恨地看一眼,蹌踉而去。
突然而來的目光把路邊一個邋遢的中年人驚了一跳,接着只是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抽抽腰帶,面上露出幾絲得意的淫笑,低頭看了一眼褲袋裡事物,渾濁的雙眼閃出年輕人才特有的光芒。
不知這麼短的內容能否發表,但我很是希望可以。一般來講引子是不可以這麼短小的,我卻試着想打破這一規範或約定,這想法是今天傍晚(11年12月2日)有的,來源於最近看的中某一章一個短的小節,寥寥幾字。既然,爲何引子不可?我忽然想到,反正我一無成就,作文可以任意改變,只要遵守(我主要寫)的三要素,其他的都可以破。如此,何不破來試試?要有大膽的想法,纔可能有新的思路。
這篇其實在幾周前已完成,只是受於我一路玩心而未顧上發表,我想是該發表了,不管怎樣。
深夜
幾日後。
深夜。
居民小樓。
“兄弟這次的買賣可好?小弟推薦你跟武大哥絕對沒錯吧。”
“哈哈,那當然,這次比以往不知順利多少。以後,我啊,就死心塌地跟着大哥了。”
“來,爲以後的美好生活幹一杯!……”一個衣衫不潔,禿髮的中年男子扯着嗓子,指着杯中的劣酒叫道。
楊大年哈哈一笑,低頭飲下,酒桌上豪情萬丈,舉手划拳,吶喊又叫陣。
酒至深處,情到濃時,又是靜夜,男人們坐在一起,話題難免落到女人身上,說女人身材怎麼才叫正,談女人什麼地方最誘人,如此種種,越聊有勁,比手中的劣酒還要有“度”。楊大年忽然拍案驚起,說到自己老婆如何負己,跟着一個醜陋商人跑了。
悲痛之餘又哭又鬧,忽然,他的眼睛一亮,酒氣薰紅的臉上浮起一種神秘的表情,“兄弟,說到女人,我前幾天在公車上碰到個學生模樣的女人,身子、模樣真是叫好,還只穿着短裙,春光亂泄,車上剛好人又多,於是我趁亂上了她,那滋味下不知比館子裡的貨色好多少倍……”
他一邊回味,一邊得意講着:“女人的乳罩和內褲還在我櫃裡藏着呢,沒事就拿出來嗅嗅,你要不要看看啊?”
就在這時,楊大年忽然發現劉三的目光癡傻,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的身後,聲音模糊:“女人,是女人,粉衣的白裙女人,一頭……”
“你怎麼知道的?”楊大年忽然截斷他的話,話剛出口陡然意識到不對。這時,他感覺一股冷氣吹襲着他的後背,又見劉三神色異常,難道……
大罵一聲,他趁着酒勁兒,扭向了身後,就在這一這一刻,額頭上的冷汗刷地流下了,——身後什麼都沒有。
楊大年回頭正待狠罵一頓,只見對面的劉三已經不見了。
他忙朝門口望去,只見,劉三緩緩移動着,一步一步的,說不出的詭異,並不圓的屁股卻左右輕擺着。
這姿態,儼然是一個女人!
同時,他還發覺劉三比平時高了半頭,往腳下一瞧,立刻倒吸一口冷氣,劉三正高高地踮着腳挪動身體。
鬼附身?!
記得小時候祖父講述自己降妖除魔的傳奇經歷,提到過鬼附身一回事,鬼附身一般有兩種形態,一種是鬼魂的靈力有限,只能鬼魂入體控制生者。而另一種則不同,鬼魂可隨意依附生者各處而達到操控的目的,往往這類的鬼魂一定非常強大。
難道……
這時,燈光變得忽明忽暗起來,恍惚間他看到劉三身後緊緊貼着一個女人,兩人的身影重合,難辨彼此。
“劉老三……”
“劉老三”忽然回了頭,衝他嫣然輕笑——就在這一瞬間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女人的頭,竟是被自己在公車上侮辱的女人。
明滅不定的燈光下,楊大年的短衫已經溼透,是她,她難道死了嗎?一定是的。
驚魂(上)
這時,一陣風吹來,陰風。
楊大年覺得遍體生寒,正眼望去,屋內的燈光已經恢復正常,酒桌依舊,只是對酒的劉三已不見蹤影,呼着哨子的冷風從大開的門口吹來,又證明剛纔發生的不是夢。
屋門大開,劉三已經不見了,他躡手躡腳地走去關門,酒在前一刻已被驚醒,深刻的恐懼不是外物能夠掩飾的。
恐懼像生了根的野草在他心中瘋長,樓道內漆黑的徹底,明亮而溫暖的光芒從屋裡射出,幾寸之地仿如兩個世界。
劉三大概就是被這無盡的黑暗和寒冷吞沒的吧?他的人是生是死?……
但,這已經不要緊,更爲要緊的是他這一夜如何度過?
門已重重關上,門前的聲控裝置燈即使這時也懶得睜開惺忪的睡眼。然而,屋內的燈不知何時也變得詭異起來,不再溫暖,而是陰森,一種死亡的顏色。
她死了,在自己淫奸之後憤恨而亡,現在回來的目的只有一個,也只會有一個——復仇!
楊大年開始害怕,想的越多越怕,開始後悔,後悔不該酒後失性打老婆,否則老婆就不會提出離婚,那怕不惜將她父母生前唯一留下的房子送給他也要離婚。如果不離婚在性慾發作時就不會斗膽在車上發泄慾望,不發泄就不會讓那個心靈脆弱的女人懷恨死去,不死去自己現在一定還是對酒的時刻。
可是,後悔只能讓人變得更痛苦,心痛的話內心的防禦一定會脆弱,原來就害怕,此時更害怕了。
他一腳踢開了臥室的門,牀,只需要一張牀,只要躺在上面,緊緊閉上雙眼,什麼妖魔鬼怪他都看不見了。
人在歡樂的時候需要牀,在恐懼的時候也需要牀,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奇妙。
可是,等他關上臥室的門,開燈之後,發現牀上居然有個女人,背對他而坐,長髮倩影,女人味兒十足,乖乖地坐在那裡,像在等待晚歸的丈夫。
深夜、女人,這間偌大的單元樓在幾年前就沒有女人進過了,而且她的背影如此熟悉,甚而女人身上的味道,也是那麼熟悉。
他想跑,立刻就跑,對面的女人赫然是他公車上侮辱的女人,還是當初的粉衣、短裙,還有美腿、柳腰。
酒多壯膽,膽已散,那麼什麼也沒有了。
過度的酒精入體,已使他力不從心,對面的女人緩緩地轉過頭,蓮步款款——他已做好十足準備,然而還是大吃一驚。
女人朱顏依舊,身材曲線玲瓏,兩隻細嫩柔軟的玉臂先環住了他的脖頸,緊緊地環住,誘人的香脣也隨之附來……
次日。
上午。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了男人的臉上,面容憔悴,神色蒼白無力,顯得極爲虛弱。不知多久,他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並試圖用手遮住射來的刺目光線,卻怎麼也舉不起來。
良久。
他才艱難地坐起來,額頭汗流如洗,急促地呼吸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下身,像蔫了的黃瓜毫無生機,牀單污漬一片。
昨夜的記憶忽的注入腦海,如玉般的肌體、誘人的呻吟聲、滿足的傾瀉……一切如此的自然,一次又一次的索取、釋放,慾望、迷失、沉淪……
只是,那個身體毫無一絲溫度!
由於使用五筆輸入法對稿錄入,發表前也經過逐字校對,即便如此也難免出現錯別字,不同於拼音輸入的同音異字,而是錯的徹底,可能會影響閱讀。如有這樣的問題,希望大家可以指出,還望見諒。多謝!
驚魂(下)
地上的書一頁頁的翻動着,翻得越快楊大年的汗流得越多,她的復仇行動已經開始了,昨晚的事情就是一個證明,她在榨乾自己的身體,而自己絕不能坐以待斃。
這本書是楊大年的祖父留下,兒時常當作故事書讀來解悶,專門記述了平生所遇之奇事,以及降妖除魔之法。祖父是當地頗有聲望的道士,而他的父親以算命爲生,到了他這一代無論如何也沒有與這類職業掛鉤,不僅如此,還淪落到偷混苟且度日。祖父三代,代代獨苗,非但如此,他們的婚姻生涯都異常短暫,非死即離。
劉三已經把昨晚見到的事情告訴了他,“就在那時,你身後出現一個長相可怕的女人,身體懸在半空,在你回頭的時候又不見了,同時我感到腦袋一痛,恍惚間我感到自己變成了女人……”
“哈哈,對,就是這頁,……”楊大年激動地把書捧起,正待細讀此頁內容,忽然一陣風飄來。他驚訝地擡起頭,窗戶可是在臥室,何況臥室的門未開,何處的風?
風來的快,去的也快,可是他感到屋裡現在不僅只有他一個人,後背的冷汗“刷”的出來了。
“我知道你就在這裡,有膽量就出來,藏頭縮尾的算什麼東西?!……”楊大年大着膽叫罵,正在他口快心虛之時,餘光卻瞧見書上的文字正在逐漸消失。驀然一驚,只見原本洋洋灑灑的文字以驚人的速度“跑”掉!
他連忙翻到其他頁面,前面翻閱過的內容完好,而後面的內容已成空白,白紙一張張。
就在這裡,祖父的筆錄忽然飛起,並在半空盤旋舞動,像是長了翅膀的怪鳥。
“你媽的快出來,老子知道你在,你饒不了老子,老子也饒不了你,我馬上就讓你連鬼也做不成!”
話聲剛落,“飛”在半空中的筆錄悲鳴一聲,在一團幽綠的鬼炎之中焚爲灰燼,點點飄然而下。
見此一幕,楊大年一下跌跪在地,上下兩齒打着顫。
他的膽量本來就不大。
這時,一曲悲歌響起,就在這屋中,“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我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天……”歌聲到了最後變的殺氣重重:“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不死不休,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不死不休……”
楊大年慌亂地尋找聲音的來源,迷亂之間,四面八方皆是長髮飄搖的女人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他發出一聲聲的殘叫,但當張開眼睛,依然自身完好無損,幻影而已。
她是要楊大年在恐懼之中求死不能、求生無望,只聽:“你害得我好苦,男友不要我了,做鬼也不能投胎,陰差說我怨氣重,天地不留,是你、是你……”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楊大年再忍受不住恐懼的折磨,幾近崩潰,跪伏在地上痛聲求死。
幽光遊動,半空飄浮着一個女人,粉衣短裙,身材妖嬈,面容姣好,無論如何看也不似冥間惡鬼。然而,纖細白嫩的玉頸上有一道醒目的傷口,發黑的皮肉翻張,還在繼續流着暗紅的血液。
她在笑,無聲。
忽然,楊大年藏在身後右手開始悄悄地捏着奇異的訣印。
“喏!”
隨着一聲叫喝,一記金色手印迅速從楊大年手掌飛出,女鬼一驚,連忙閃躲,還是被出其不意的印法擊中,傷品“哧哧”冒着白煙,怒恨地瞪了一眼,化爲輕煙消失。
幾分鐘後,但見屋內無恙,楊大年一下趴倒在地,整個右手急抖並且慘白得可怕。
“我不等這麼死去,絕不能,……至少小雅還需要我。”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此時屋裡有個黑影正悄悄的移動。
等待
“咱們的小雅現在還好嗎?”
“哦。那就好,只要她好就行,我會按時把錢寄給你的,希望你照顧好她。”
“這就好,只要她不怨我……”
楊大年已放下手機,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看到了光明,這一生可以讓他必須活下去的動力,那麼就是自己唯一的女兒!
可是,黑暗即將到來,夕陽已來到窗外,已是黃昏,獨自愁。他當然老婆並不是跟別人私奔,而是忍受不了他的暴力與酒精。也許劉三也知道。但,他畢竟是個男人。
這是一個陳舊的箱子,箱子上面的層層塵埃,足以已說明它很少動用。現在,楊大年小心地將蓋子上面的灰塵拭去。
隨着一聲響,箱子打開了,他的眼睛在這時也變得極爲莊重,並小心翼翼地把裡面的東西請了出來,並向東南方向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
他手上的是件陳舊的道袍,道袍上面是把長劍。這是祖父的遺物,幾十年來還未動過,即使自己窮困潦倒也未把它們丟棄,記得祖父的叮囑,只有遇到危急的時刻纔可把它打開。
現在已是最危急的時刻了!
天色已暗,不知什麼時候暗的。
十一點。
十二點。
一點。
二點。
……
等待危險遠比直面危險要可怕的多,它會磨損一個人的精力,可能在真正危險來臨之前,你已經無力再戰。
楊大年如此,他已站不直了,眼皮開始打架,睡意一陣勝一陣的襲來,可怕的是周圍與往常無異,一樣的安靜。
然而,往往殺機就隱伏在你認爲最不應該在的地方!
當年他祖父一次鬥法,與妖孽整整對峙三天三夜,卻絲毫未動,因爲他還沒有必勝的把握,必須等待合適的時機。
可是,他是他,楊大年就是楊大年,不要說抓妖,抓雞都不一定一把拿定,疲睏交加的他不得不一會打個瞌睡。
劍和道袍並非普通之物,但人卻是凡人。
“當、當、當……”
正在這時,突然響起敲門聲,三更半夜誰來拜訪?
楊大年心頭一顫,人還是離開了原地,持着長劍向門口走去,他一點一點地擰開了門把手。
門外站着位中年女人,驅魔長劍一把指在女人的脖頸,眼色冷冷,說:“哼,惡鬼去死吧!”
“大年,是我啊!”那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嚇呆了,回過神來連忙叫道。
“秀林?”楊大年凝視望去,果然是自己離異的妻子,燈光下的她憔悴而慌張,離婚後她過的也不好吧。念及此處,他把劍拿開,緩緩舒口氣。
這時,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撫住了他的臉頰,依舊暖,只是更粗糙了,那是秀林的手。
他在此刻忽然不敢正視秀林一眼,她的目光只有溫情。
這是他們家,不過物已非當初,楊大年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遇到了這麼危險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多擔心?當劉三慌張地跑來告訴我你的處境時,我是多麼的擔心,你知道嗎?知道嗎?你死我們的女兒怎麼辦?你難道要扔下我一個人要我受苦……”
此時此刻已無嫌猜,從前的一切都冰釋了,楊大年的長劍已經離手落地,雙目有淚,是人便有淚,惡人如何?
驚變
楊大年一把摟住了眼前的女人,在這一刻他忽然發覺原來一直有個女人在牽掛着自己,自己並非孤身一人。女人沒有拒絕,接下來看事情非常自然,勝似新婚。
當他們再次到他們曾經的牀上,當到他再次進入那曾經熟悉的身體時,他整個人突然僵住了。
冰冷、乾澀,毫無活力,他立刻察覺到不對,睜開雙眼再望向鼻端妻子的時候,陡然一驚,險些把晚飯全部吐出來。
他的身下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屍體,毫無溫度、生氣可言的死屍!
這具屍身的雙目圓睜,不閉的眼珠裡寫盡了生前的不甘和憤怒,再往臉上瞧去,藉着夜光隱約可見星點之斑,屍斑。而當初纖美的脖頸上,有一觸目的傷痕,深深翻露着暗紅色的皮肉。
“是她,那個女人的屍體,一定是的!”
楊大年頓時感到遍體的寒意,多年的人生經驗告訴他不可慌亂,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一定使自己冷靜,等合適的機會,不然以他的罪行不知要蹲幾十回大獄。
這時,身下陡然傳來幾聲冷笑,熟悉的體香變成了一股惡臭,冰冷僵硬的手和腿一下緊緊把他瑣住。
就在這時,他看到死去的雙眼閃過一絲活人才有的生機,心裡暗道不好。忽然,一股冷氣從死屍的嘴裡噴出,瞬間鑽入楊大年的嘴鼻之中。
那口冷氣入體的剎那,他的腦袋開始發沉,如舉萬斤,並發現死屍的雙眼深不可測,彷彿無盡的深淵,而自己正在往這深淵墮落,無盡的深淵,無盡的墮落,無盡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深淵不見了,眼前是處祥和聖潔的極樂之地,他正趴倒在一片香曖宜人的花草上,鳥語花香盡在此。
“不,這怎麼可能?!我中了女鬼的屍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幻覺。”
“啊!”他想站起身,然而身如軟骨,沒有絲毫的氣力,彷彿被一種無名的力量死死地禁錮。一陣努力過後他只有無力的嘆息,而眼前的一切美好漸漸令到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安詳、溫暖、親切……好熟悉,這是在哪裡有過的體驗?
忽然,封印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在這一刻被揭開,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難怪、難怪那麼熟悉,初次來到人間時,一個女人的深情目光注視,擁抱在懷並悉心呵護纔有的感覺,那是,——母親的懷抱!
多少年了,自己沒有如此安詳,從當初小夥們那鄙夷的眼神瞄向他起,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比他們強,這一切都與祖父與父親的身份有關,道士和算命先生。那個黑暗的年代,因爲此他不知受過多少人的蔑視。
然而,他並沒有實現這個目標,因爲隨着祖父與父親的過早離世,他太早接觸到這個爾虞我詐的世事,當初的夢想早與他無緣,毫無任何生存的能力的他只得靠坑蒙拐騙混生活,不知遭受過多少人的嘲諷和毆打。不過,他終究是活了下來,只是,畢竟沒有成爲什麼了不起的人,最多算是一條街裡有名的混混或流氓。
以他這樣的身份,本是沒有女人願意嫁的,不過,楊大年把坑蒙拐騙的技能發揮到了極致,老婆、房子有了。好在老婆也是知情打理的好人家,事後並未因此鬧離婚,而是想與他一起好好建起這個家。
然而,混混終究是混混,混慣了,想收斂也難,何況他也沒有其他謀生的手段,每日依舊發揮他的“特長”,酒肉穿腸、狐朋狗友,不檢點的種種行爲,讓這個想安安穩穩生活的女人再無法忍受,在生完孩子的幾個月後帶着孩子和失望黯然離去,接下來楊大年就接到了妻子的離婚協議書。
他思量許久,才安靜地在上面鑑了自己的名字。從此,一個人,只是女兒始終是他的牽掛,並把自己辛苦的工作費每月按時給郵給她。
呼喚
“我這一生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爺爺、爸爸你們爲什麼那麼早就離我而去,讓我受盡世間的苦難?呵呵,不過這不重要了,我當初太小不懂得孝敬你們,只會用厭惡的眼神仇視你們,嫌棄你們,現在我也當過爹,也明白了那種痛苦。現在我也知足了,是該陪你們去了……”
說着,楊大年已經緩緩地閉上眼睛,這裡真的很美,日暖風輕,花妍草青,一片安然詳和之態,仙境也許如此。
然而,這仙境之中忽然傳來幾聲冷笑,很輕,很輕,比這楊柳細風還輕。
……
“爸爸,爸爸……你在哪裡呢?不知爲什麼我心裡一陣陣的難受,直覺告訴我一定與你有關,爸,快告訴你在到底在哪兒?快回來吧,我已經不恨你。還有,我媽她從未忘記過你……”
一個娟秀的女孩仰望漫天星空,雙手合什祈禱着,午夜的操場冷寂而空曠,周遭的空地在昏暗的路燈下彷彿隱蔵着殺機,然而她一人卻孤零零在此,稚嫩的臉上佈滿了深深的擔憂,單薄的衣角隨風輕揚。
……
這是一間不大的臥室,除了一張能睡兩人的牀就是一堆生活用品,但卻被這裡的主人整齊地擺放,顯出一派節儉的持家之風。
此時的牀上正蜷縮着一個穿睡袍的女人,她正埋頭痛哭,每當一個人的深夜都會準時醒來,然後眼淚就會控制不住的流下來,這個女人就是秀林。
除了與往日一樣的痛楚之外,不知爲何在心中總有種痛縈繞心頭,揮之不去,難道是他出事了?
“大年,大年,楊大年!……”
最後,秀林猛然仰起頭,歇斯底里地叫道:“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女兒不能沒有父親呢,而我……”
……
“不,我不能這樣睡下去。”
楊大年掙扎着,然而詳和舒適的環境又令他睏倦之極,彷彿已經感到了來自彼岸的輕聲召喚,從未有過如此的解脫,他相信,只要輕輕地閉上眼睛今生再無憂愁。
“爸爸……”
“大年……”
“這個……這個聲音?女兒,還有秀林,是她們在呼喚我嗎?”
“爸爸,你在哪兒?快回來吧,爲什麼我心裡難受的很?只要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難堪……”
“你不能有事,女兒還需要你,而我……而我也一樣啊。”
……
在親人的聲聲呼喚中,楊大年終於燃起了重生的希望,無力的感覺同時也在消失,“我要甦醒,什麼都不能把我帶離這個世界!”
對於一個執着的人來講,什麼樣的坎坷能夠阻撓?
屍變
所謂的泰和無憂之境,在這一刻砰然碎裂,如同支離破碎的玻璃一樣,正在一塊塊的消失,一切都是假象,女鬼布出的迷境,意欲在楊大年精神沉睡的時候食吸他的精氣,而後將他殺死。
“啊!”
這時,眼前的春暖花香之景完全破碎,美好一下化爲烏有,出現在楊大年眼前的是深夜的黑暗和一具死去的屍體,只是“她”雙眼中已經有了活人的表情,得意的表情。
突然,楊大年大驚,緊夾在死屍體內的生殖器忽然噴出一股股液液,滾滾涌入屍身,他在心中暗叫一聲“完了”。
果然,死屍反出一股強大力量把他彈開,狠狠摔在地上,他只覺身無半點氣力。只聽,一聲長嘯,擡頭望去,屍體已經懸浮在半空,雙眼炯炯。只是此刻無論如何去看,那都不僅僅是一具死去的屍體了,難道……難道,因爲吸食人氣,靈肉合一,復活再生?
可怕!
“哈哈……人作孽,不可活。自你姦污我之後,男友因此嫌棄我,並把我趕出我們曾經的家。絕望之中,我自刎而死。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此死去,怨憤之中變成了厲鬼,通過我生前的貼身衣物輕易地感應到你在存在。
只可恨你的陽氣過剩,無法靠近,更別說報仇,只好出此下策,泄盡你的精氣。好了,現在你的陽氣已隨**泄盡而大減,我再也無須懼怕,一切都結束了,受死!”說着,“死屍”已開張五指,陰笑着破空襲來。
楊大年“無力”的左手忽然輕拍地面,一下蹲起身,右手疾快在天靈之處劃下一道。說時遲,那時快,死屍的襲擊之勢將至,這時,額頭的傷口處緩緩浸出一滴血珠,然後沿着直線方向落下……
他的左手在已下方輕輕托住,奇異的是那滴小小血珠竟未破裂,且飽滿而鮮紅。指尖輕弄,血珠迅疾飛出,一瞬間,看似柔軟的血珠化成無堅不摧的神兵,“奪”的一聲狠狠釘入來勢兇猛的死屍身內,讓她死死止在半空,無法移動分毫,並且持續造成傷害。
死屍定在半空頓時露出痛苦之色,不甘地狂嘯着,陰風鼓盪,身上的衣服頓時應聲震裂,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狠不得把眼前的男人碎屍萬段。
楊大年這才拍拍手站走身,不可思議地看着,說:“臭鬼,怎麼不動了,不是要殺我嗎?哈哈,還是你大爺爺厲害吧?”
死屍的傷口中的那滴血珠乃是楊大年的生命精源所在,天靈破而取出,實在傷身,這樣的作爲每次至少要損失生命的十分之一,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破釜沉舟。又所謂物極必反,生之極盡便是死,生之中已蘊死,死亡之力從生命之力中破繭而出,併吞食生命之力而愈強。
可是,楊大年得意的太早了,他忘記此法只可定住死靈幾十秒,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際,忽然,死屍噴出一口惡氣正對他的面門。
楊大年大叫一聲,雙手捂住了臉龐,一股股毒氣深深地侵蝕着他的臉部,這時死屍趁機出手,一把將他擊飛,破門而出,重重倒在客廳的地上。
楊大年痛苦而艱難地站起身,在黑暗隱約見到屍體飄浮在半空,正在恨恨地盯着他,他嚇得連忙往後退,忽然,感到腳下有一物,正是當初丟在地上的驅魔長劍,待他暗自歡喜之際,屍體再次的襲擊之勢已至,一擊把打出好遠,就趁着倒下的剎那,他一把撿起了地上的劍,並在飛出的幾秒,以指驅動。他雖無法力,畢竟是靈劍,還是受他驅使的。
頓時,驅魔長劍應聲飛出,劍芒暴漲,一下照亮了黑暗的客廳,屍體被這突來之物一驚,連連後退,饒是如此,長劍欺身直逼,她慌忙揮手,只聞“當”的一聲,長劍被擊落下。
楊大年大驚失色,傳說難道是真的,靈肉合一的鬼魅將無堅不摧,魔身不壞嗎?
險境
死屍在笑,“你能奈我何?還不快受死?”
“想讓老子死,你還嫩呢!”楊大年一把扯下自己的臉皮,不,準確的說——一層假的臉皮,正是這層如蟬翼般薄厚的臉皮護住了他的臉,不然現在一定會被女鬼的屍氣毒壞。
他大臂一揮,麪皮頓時朝着屍體飛出,屍體陰笑着並未在意,又是一口屍氣噴出,可是那張臉皮並沒有因此被吹落,一下,不偏不倚地粘在屍體的肚皮。
屍體內的靈魂頓時大叫一聲,渾身冒出股股白色的煙氣,屍身一會兒便隨着慘叫消失不見了。
楊大年大大地鬆了口氣,終於解決了,他媽的!幸好翻箱倒櫃找到這麼一個東西,而且還是祖父用過的,想來必有妙處,故此拿來試試,沒想到關鍵時刻起了作用。
打開客廳的大燈,剛把驅魔長劍和道袍拾起準備收拾,忽然“砰”的一聲,客廳頂上的大燈炸得粉碎,接着就是一陣陣的狂風從無名處吹來。
見機不妙,他迅速把道袍穿在身上,持劍小心翼翼地盯視着四周,可怕的鬼東西怎麼還沒死絕!正在他暗罵的時刻,狂風捲成一個看不見的氣團向襲來。
黑暗之中是物不見,楊大年揮劍斬去,驅魔長劍頓時暴出光芒,道袍也閃閃發出浩然的正氣,一下照亮了整個客廳,狂風也在此刻消失無影。
“果然是好東西,我的好爺爺,還是你有見地。不然,……”正在楊大年額手稱慶的時候,只覺眼前一暗,自己來到一個不知名目的地方。
放眼望去,此地入眼荒無人煙,四周陰暗冰冷,還有股濃重的腐臭之味,還聽遠處水流的聲音。知覺告訴他,這裡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更可怕是還蔓延着一種可怕的氣息。
“這到底是哪裡?不管怎樣,我不能等死。”他強託着痛苦的身體,朝着水聲滾動的地方一步步走去,然而,但他來到這個河岸的時候,徹底驚住了。
這哪裡是河,而是死屍的海洋!一片綠色,碧綠洶涌,強烈地拍打着河岸,但不是令人愉快的綠,而恐怖的死亡顏色,一望無際的河面上不知飄浮着多少屍身,他們腐爛的程度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沒有任何聲音,死一般的寂靜。
綠色的河水涌動,拍打着岸邊的黑色岩石,一股股不可聞的惡臭統統貫入楊大年的口鼻之中,他一下子吐了出來。
“呵呵,沒有關係,這點惡臭算得了什麼,不過,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忽然,有個聲音在他身後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楊大年此時已經沒有回頭的能力了,因爲嘔吐已經讓他的身體再也沒有半點力氣,“他娘!愛是什麼地方是地方,要鬼管啊?”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但他們,我保證不了。”女鬼邊說邊笑。
楊大年嘴裡嚼着“他們?誰們,這個鬼地方除了你這個鬼還有什麼?”但,在他無意見到前方一幕場景時,徹底的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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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綠河裡的屍體全部站了起來,不僅如此,沉在河水深處的骷髏也隨着起伏的河水浮了上來,它們一起快步的向河岸這邊走來。儘管淌水而來,卻無半點聲音,極具詭譎。
絕境
“好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地方叫冤鬼界,你眼前的大河名爲惡鬼河,而在河中沐浴的這些死屍都是冤死鬼——不過,只在生前。它們死了之後,本來的善良因爲仇恨而變得不再善良,連本來清澈如洗的河水也因滔天的怨恨而變色。現在你知道它們有多可怕了吧?”
“你……”
楊大年氣得說不出話來,而一羣惡鬼已經踏河而來,受創加上大吐已經讓他沒有任何力氣,縱然長劍在手,也只能默默等待死亡。
長劍與道袍在主人遇到危難時刻,自動發現炯炯正氣避退邪物,果然非凡之物!
只是,此處並非人間,兩件寶物此時威力大減,況且隨着前赴後繼擁來的惡鬼,正氣正在消耗。
女鬼在笑,她靜靜地看着這詭異的一幕,無聲的圍攻,無聲的支撐,死神也在無聲中消消逼進,只要等到寶物神光完全淡去的時候就是他仇人死去的時刻。
擊在女鬼靈屍合一的肚皮上的臉皮,自然不是普通的東西,這是楊大年在備戰前把家裡翻個底朝天才找到的另一件祖父遺物,至於威力有多大他也不清楚,於是就糊里糊塗地戴了上去。正是此物在險要時刻救了他的性命,也怪女鬼靈屍合一還未真正融合,否則,這個不凡的臉皮也只能是普通臉皮了。
楊大年偶爾揮出一劍,最多也只能在斬退一兩個惡鬼,並不能造成致命的傷害。圍過上來的惡鬼如同潮水一般,一眼看不到邊際,他已經習慣了這極度的腐臭,但絕不習慣即將接近的死亡——原來不近三尺的惡鬼們,已經近在腳邊,死亡在即!
這時,還未等他絕望,驅魔長劍和道袍已經化爲粉末飛走了!
對此,不惜傷亡撲來的惡鬼們也愣了片刻,不過回過神來,一下又發起了致命的攻擊!
楊大年已經感到了四周抓來的手掌,忽然這時,一道巨光從天而降,在一陣奪目的光亮中無盡的惡鬼們化爲了齏粉。
他擡頭望去,一個身着道袍的老人緩緩的從空中落了下來,手中持着一把長劍,正是楊大年的劍和衣。
“爺爺!”楊大年脫口而出,那人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腦中,“不過,我是你爺爺生前時的爺爺。”
“你媽……我,什麼意思?”楊大年一下剎住快嘴,險些罵了自己的曾奶奶。
“我是我生前用自己最後的靈力凝聚出來的十口真氣,早在生前就已推算出你將來有難,所以將真氣合併到驅魔長劍和道袍之中,希望在你危難時刻救你一命。我的存在不可長久,善惡有終,你好自爲之。”說完,人已經消失在楊大年的眼前了。
“結束了……”楊大年無力地嘆了一聲,坐在了地上,可是一看,這裡還是冤鬼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什麼爺嘛,你讓我怎麼出去?!”
“因爲,你根本不需要出去!”
“誰?”
“我。”
“他媽的,我怎麼知……”
後面的話楊大年已經說不出來了,也不需說——那個女鬼,此時她正漂浮在半空饒有趣味地看着他。
此時此刻楊大年哭的心都有了,這老頭怎麼除鬼除不徹底,當年別人看不起自己一定還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他已經真的絕望了,事已至此,已經不再害怕死亡,只是放不下小雅,還有秀林。
新生
“啊……”
一聲淒厲的長叫劃破寂靜的冤鬼界,這個奇絕詭異的地方從未有過任何聲音,——至到前一刻。
楊大年大着膽張開了雙目,在他眼前的是依稀可辯的客廳,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家?!
“沒錯,”又是那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這正是他爺爺的聲音,“你剛纔所在的地方只是女鬼佈置出來的幻像,什麼惡鬼、河水統統是不存在的。你的膽量越小那個地方越真實,越可怕,假作真時真亦假。
女鬼之所以費盡周章害你,只於你把那張麪皮貼在她身上時,她的鬼力已經大大削弱,又有兩件寶物的正氣護你,根本沒有殺你的能力。這才把你帶入她的想象之中,以想象出來的怪物來消磨你身上的兩件寶物,到時方好出手殺害。
那個地方畢竟是她想象出的,可謂主宰,我一出手她就會發現,而我也根本無法察覺出她的所在,只好隱匿氣息,等待她出現時再次出手,這纔將其一舉斬除。”
楊大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只聽自己祖父嘆息一聲,繼續說:“你的一生命運多舛,不過,你的災厄即將遠去。今後好好爲人。我去了。”
言畢,人如同煙雲一樣散去,驅魔長劍和道袍隨之落在地上。
“爺爺……”
……
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我是該把她們迎回來了,是她們給了我生的希望。楊大年看着窗外即將明亮的天空。可是,爲什麼感到一種不詳呢。
他拿出手機準備給秀林打電話,可是如何也開不了機,一定是在與女鬼鬥法中摔壞了,怎麼辦?只有親自過去了。想着,楊大年已經走出了自己的家門,只是此時不詳的感覺更加強烈。
在焦急與不安中,他終於來到了秀林現在所住的地方,——一橦破舊擁擠的單元樓下。曾經多少次在這裡徘徊,未敢入內,現在終於可以了。
還未來到秀林所在的樓層,他已經聽到上面傳來的哭聲,是女兒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
門是開着的,他的不安的感覺已達到頂點,一把闖了進去。只見,秀林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雙眼永遠地合閉了,但臉上的深深的痛苦和擔憂仍在,女兒此時正伏在她身上哭泣。
她是在長年的痛苦,還有今夜極度的擔憂,兩種矛盾周旋下,這個夏末的夜晚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爲什麼?”
……
“我會把咱們的女兒照顧好的,從今往後,我要好好做人,你安心的去吧。”
蕭瑟寂靜的墓園,一塊最嶄新的墓碑就是她的,上面寫着:楊大年之妻梅秀林之墓
楊大年和女兒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攜手去遠。
只有,墓碑上的伊人笑容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