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溝參悟說完後,就眼巴巴的看着青木鬆。
青木鬆雖然知道這個案子的經過和作案手法,但有些細節忘記了,所以還是將手上的資料認真仔細的看了一遍。
見青木鬆合上了資料,橫溝參悟連忙問道:“青木警部,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有兩個地方有問題。”青木鬆直言不諱的說道。
聽到青木鬆這麼說,在場幾人都渾身一震。
橫溝參悟更是連忙問道:“哪兩個地方有問題?”
“第一,不管是誰要是被人打到頭都一定會下意識的用手抱住頭。即便是屍體因爲從一個房間搬運到另外一個房間,破壞了案發當時屍體的姿態,也不可能是這樣緊緊的壓着胸口。”青木鬆指給被害人的照片說道:“即便是當時被害人沒有立刻死亡,也不應該是這種姿態。”
“這的確很可疑呀!”齊藤一馬說道。
橫溝參悟卻連忙解釋道:“其實被害人的直接死因是心臟病。”
“心臟病?”青木鬆問道。
“解剖結果發現,死者後腦勺的撞擊倒沒什麼嚴重的,但是他似乎向來就有着心臟的宿疾。後來那個劇團的導演是跟我說案發當天早上被害人還在飯店裡面發了病,吃了隨身帶的藥,才暫時把病壓了下來。“
“這麼說來,案發當時也是因爲頭部受到撞擊對心臟產生突然的負擔,他纔會氣絕身亡的。”丸田步實推理道。
橫溝參悟點頭應道:“事情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他心臟有病,應該隨身帶着相關藥物吧,那他那個時候爲什麼不快點吃藥呢?你們有查看調查嗎?”青木鬆問道。
“有的,我們調查後,發現他隨身攜帶的那個藥罐裡面是空了。”橫溝參悟說道道:“如果及時吃藥的話,應該不至於就這麼斷氣啊。”
丸田步實聞言說道:“這麼說那個藥罐子裡打一開始就是空的了?”
“也有可能裡面的藥吃完了。”青木鬆想了想說道:“你們既然已經對屍體進行了司法解剖,那麼就更進一步,檢查一下被害人胃裡的東西。”
“胃裡的東西?”橫溝參悟一愣。
松本清長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看向青木鬆說道:“你的意思是,被害人有可能不是被那三位嫌疑犯用花盆砸死的,而是被人倒掉了隨身攜帶藥,或者是被人換了裡面的藥。”
青木鬆點點頭“如果我是被害人,明明知道自己有心臟上的疾病,而且前一天還發過病,我又要去舞臺表演,這起碼也要四五個小時,我肯定不會只准備一份救命藥,而是會準備多一些。
但藥罐裡面竟然是空的,那麼就只有這兩種情況,要麼被人倒掉了隨身攜帶藥,要麼是被人換了裡面的藥。前者被害人沒有及時服用藥片導致心臟病發作死亡,後者說不一定就是能引發被害人心臟病的藥物。
不過這兩種情況,都需要解剖胃部,分析胃部裡面的殘留物做依據。反正你們已經對被害人進行了司法解剖,現在也就多查一下而已,花不了多少功夫。”
在霓虹屍體進行司法解剖可不容易,因爲霓虹法醫少,排隊都要排很長的隊伍。
“我明白了,我馬上打電話和他們說。”橫溝參悟應道,隨後掏出自己的移動電話來,撥打瞭解剖的負責人,說明了一下情況。
等掛上電話後,橫溝參悟看向青木鬆問道:“青木警部,你說得第二點不對勁的地方,是什麼?”
青木鬆指了指三個嫌疑人裡,唯一的那位女性“這位叫做新倉弓子的嫌疑人說,自己只是砸了對方,並沒有移動對方的‘屍體’,那‘屍體’應該在她的休息室纔對,結果卻沒有在她的休息室,這中間肯定有什麼事發生。”
“的確很問題,可有沒有可能是她說了謊?”齊藤一馬說道。
青木鬆搖頭“對方都承認自己殺人了,沒必要在這事上說謊。”
“那會不會有可能是他們三個人串通起來了?”丸田步實猜測道。
“這種事情搞串通有用嗎?”青木鬆聞言翻了一個白眼“而且這種事情,不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嗎?這可是殺人,不是玩過家家的。”
將把柄遞到別人手上,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青木鬆說完,沒再理會丸田步實,而是看向橫溝參悟問道:“這個案子,還有其他資料嗎?”
“有的。”橫溝參悟連忙從行李裡取出了一大疊資料遞給青木鬆“這些都是。”
青木鬆也沒有嫌棄多,接過來過後,就仔細的看了起來。
看完一本資料後,就將資料遞給了一旁的其他兩人。
時間就在青木鬆看資料的一分一秒中度過。
很快就到了靜岡縣的警署,這個時候橫溝參悟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他連忙接通,只見電話的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橫溝參悟一臉驚訝的表情“什麼,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後,橫溝參悟看向青木鬆一臉欽佩的說道:“青木警部,法醫那邊已經化驗出結果了,在被害人的胃裡,找到治療胃病的藥片,沒有找到治療心臟病的藥物,而且在被害人那個藥罐裡,也找到了治療胃病藥片的殘留粉末。”
“這麼說來,兇手就只有可能是那一個人了。”青木鬆說道。
橫溝參悟沒傻到底,他點點頭說道:“應該是被害人的夫人,小宮山太太。”
“去把人叫過來吧。”青木鬆說道。
橫溝參悟看了松本清長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才應了下來“是!”
很快幾名嫌疑人和小宮山太太就齊聚一堂。
青木鬆面對幾人開口道:“這個案子的兇手到底是誰,就如同他們三位供述的一樣,被害人小宮山泰司其實是連續三次慘遭他人殺害,小宮山先生都到過他們三個人的休息室,重點在於前後的順序。”聽到這裡衆人微微屏息。
青木鬆繼續道:“勝又謙吾先生供述的時候是這麼說的‘案發不久前呢,小宮山冷不防的就衝到我的休息室裡來,不知道他是不是喝了酒,只覺得他搖搖晃晃的’。”
勝又謙吾點了點頭:“沒錯。”
“可是小宮山先生向來有心臟病的宿疾,我不認爲他會喝到路都走不好的地步,尤其是馬上就要上臺演出了。”青木鬆拋出了問題。
“你說的對啊。”勝又謙吾這才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那他爲什麼會搖搖晃晃的呢?恐怕是因爲他剛纔被人敲擊了後腦勺的關係吧。”青木鬆說道:“接着星野治行先生到案後是這麼描述的小宮山先生無緣無故闖進來跟他強調了弓子小姐在他心裡的地位。”
“嗯。”星野治行點頭確認。
“可是這個小宮山也不對勁啊。”青木鬆指出邏輯上的漏洞:“他突然闖進你的休息室,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的爲了弓子小姐的事揪着你理論呢?在這之前如果沒有什麼導火線他是不會有這種反應的。”
這話說的新倉弓子倒吸一口氣【難道說……】
“對,新倉弓子小姐。”青木鬆繼續道:“就是因爲你拒絕了他的關係,結合之後松本清長的口述,小宮山先生被你敲擊之後確實還是活着的沒錯。”
“這下就清楚了。”青木鬆說着帶着大家把案子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案發當天,小宮山先生先是去弓子小姐那裡,在那裡被她用花瓶撞擊了後腦勺,弓子小姐覺得自己殺了人之後立刻倉皇的逃離了現場,而在這期間小宮山先生又恢復知覺爬了起來。“
“這麼說………”新倉弓子喃喃道。
“沒錯,他當時只是一時昏倒罷了。”青木鬆肯定道。
“於是呢,小宮山先生出了你的休息室,就直接衝進了星野先生的休息室,因爲他認爲弓子小姐之所以會拒絕他完全是因爲星野先生的關係。”
“但沒想到,星野先生也用花瓶打了小宮山先生的後腦勺,然而更讓人沒有想到的事,小宮山先生或許是有練過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功夫,沒多久竟然又自己站了起來。”
說道這裡橫溝參悟不禁感嘆:“好厲害的鐵頭功啊。”
【確實厲害】在場的衆人都是一樣的想法。
“只是他那個時候還沒學乖,又立刻衝了出去,爲的是發泄他連續兩次,被人擊中後腦勺的那口氣。”青木鬆繼續道。
“對啊,所以他纔會怒氣衝衝的去找我發泄啊。”勝又謙吾接話道。
“這麼說……勝又謙吾先生就是.……”橫溝參悟有些不忍的看着浮出水面的真兇。
事已至此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勝又謙吾,在前兩人的敲擊下小宮山都僥倖活了下來,那麼最後一個對小宮山泰司進行敲擊的他自然而然就是最後的殺人兇手了。
勝又謙吾聞言閉上了眼睛,一副認命的表情說道:“你看吧,從一開始我就說,人是我殺害的。”
縱使勝又謙吾自己都覺得遺憾,後悔,但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就是兇手這個既定的事實。
“你錯了。”青木鬆搖頭“那你就未免太小看小宮山了。”
聽到青木鬆這話,勝又謙吾一愣,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青木鬆。
這是什麼意思?
“這話怎麼說啊?”勝又謙吾立刻問道。
另外幾個人也有些奇怪,案情都推理到這個份上了,難道兇手還另有其人?
“發現屍體的時候,小宮山先生的兩隻手都痛苦的壓在自己的胸口,照勝又謙吾所言呢,他應該曾經拖小宮山走了好一段路啊。”青木鬆說道。
“正常而言,拖行的過程中小宮山泰司的兩隻手應該會鬆開纔對。”松本清長思考道。
“沒錯。”青木鬆讚許道:“但在陳屍現場,他的兩隻手爲什麼都會放在胸口上呢?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小宮山先生在那之後又醒了過來。”
“哦……”聽到這裡不少人腦子已經有些蒙了。
這可真是太秀了!
“重要的在這後頭。”青木鬆說道:“經過司法解剖,小宮山先生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因爲心臟病發作才氣絕身亡的。”
“當時警方發現,他隨身攜帶的藥罐是空的,可是世上有哪個傻瓜會沒注意到這麼重要的藥已經吃光了呢?”青木鬆繼續:“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做了手腳。“
勝又謙吾聞言立馬問道:“那是誰?”
青木鬆看向小宮山太太說道:“小宮山先生一直是把這罐藥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外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有一個人就能做到啊,那就是被害人的妻子。”
衆人聞言都看向正在泰然自若的聽着推理的小宮山敦子。
“從現場的所有證據來看,我的確最有嫌疑,不過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是我把他的那個藥罐裡的藥拿光了?搞不好是那個白癡自己忘記了,也不一定啊。”小宮山敦子神情自若的替自己辯解道。
“我又沒說你把藥拿光了。”青木鬆說道。
小宮山敦子一愣。
“如果你真的把藥都拿光了,小宮山先生心臟病發的時候他應該會設法去找人求救,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你在罐子裡面放了其他藥,而且只有一顆,因此小宮山先生那個時候絕對會不疑有他的就立刻吞了下去,只是他沒有想到難過的症狀沒有減輕,反而讓他因爲氧氣用盡,才氣絕身亡了。”
青木鬆看向小宮山敦子說道:“法醫那邊已經從小宮山先生的胃裡檢查出來了,他只服用了胃藥,並沒有服用治療心臟病的藥,小宮山太太,你還有什麼話嗎?”
見自己的作案手段被一絲不剩的扒出,小宮山敦子認命了,她先是自嘲的笑了兩聲,隨後大大方方的承認道:“那是我平時吃的胃藥。”
“哼,真服了你們,這次要不是你們幾個輪流敲他後腦勺,法醫一定會斷定他是死於心臟病的老毛病,也不會把這些警察搞進這件事裡,讓我功虧一簣。”小宮山敦子看着勝又謙吾、星野治行、新倉弓子很是埋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