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陽光裡,朔方城外,果然又是黑雲壓城。在城頭看去,滿眼盡是金色,金甲,金馬,金槍,還有不時滿滿撲來的金沙。
呂布這一回不再是請戰,而是備戰。他現在所騎的是一匹棗紅馬,手執的是一杆鏨金槍,肩背的是大鐵弓。他身着的盔甲也是大不同的,雖說不是全新的,但是卻是上好的。
原來呂布今日所着,還有所騎,所執,所背,正是從昨日朔方亡將盛將軍那邊來的。周睢說,呂布啊,現在盛將軍的這些都歸你了,你要想到爲盛將軍報仇啊。
今日的周睢,是很想作一個公正的盟主呢。
呂布點頭,口稱明白,謝了。
現在他就等那宇文秦出戰,然後再施行詐敗之術。
丁原、張楊、褚貢和邢紀也都在周睢身旁,雖然沒有多說話,但是看得出來,對眼前的這一戰都寄予了厚望。今晨絕早,就已經派出部隊前往葫蘆谷埋伏。正是掘坑待虎,就等敵將中計。
不過萬萬沒想到,今日出陣搦戰的,竟然既不是宇文秦,也不是慕容信,而是一位陌生的匈奴將領烏蘭戈,也是使一把大刀。
呂布目視周睢道:“盟主,將如何?”
“或勝或敗,視情況而定!你見機行事吧!去吧!”周睢說。
他突然莫明其妙地生出愛才之心。
於是呂布對衆人一揖,在丁原的目光裡,一馬當先,衝出城去。
才三合,呂布就知道此將在武藝上比宇文秦尚遜三分。心忖道,要是立刻詐敗,豈不即招懷疑。不如勝了他,或許宇文秦和慕容信就會出陣。到時再詐敗也不遲呢。
不說呂布忖思,那叫做烏蘭戈的匈奴將領卻在又戰三合之後,卻突然回身敗走。這一着倒是甚出呂布的意外。自己正想着如何詐敗,沒想到他卻先退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說他還是詐敗?昨日胡人伏擊成功,嚐到甜頭,這才重施故
伎!好個匈奴人,卻不道我軍也埋伏在葫蘆谷了!
於是控轡駐馬,任他退去。那烏蘭戈見未能得逞,又回兵再戰,戰五合,又退走,且罵道:“呂布匹夫,今日怎麼膽小如鼠,不敢追殺了?”
此人之詐已明,不如將計就計,看他如何。呂布忖思已定,便喝道:“我有何不敢!就算你詭計多端,吾有何懼!”
於是拍馬追去。
不多時,卻見那烏蘭戈一反身拉弓,心道:“原來此人不是誘我入埋伏,而是想暗算我!”
原來這員匈奴戰將,射技出衆,尤勝宇文秦。昨日宇文秦被射中頭纓,心中就虛驚一場,而慕容將軍也是箭傷初愈,所以鮮卑、匈奴聯軍首領一合計,這一陣就讓烏蘭戈前來頂一頂,認爲可憑射技勝了呂布。
所以烏蘭戈現在就實施了這個計劃。
這一箭輕飄飄就過來了。
其實這一箭來得疾,之所以看得輕飄飄似地,是因爲箭鏃的設置,還有羽箭上的機關巧妙,讓對方造成錯覺而中了圈套。胡人以騎射聞名,所以也就精於此道。
不過呂布曾聽父親說過這種專制的羽箭,說那也要超高的箭手才能射此,那時母親還特地到屋裡取了一支羽箭出來,讓父親詳細解說那種羽箭的不同處。幸好呂布一下子憶及此,就沒有掉以輕心,以先閃開爲妙。剛剛閃身,那箭就到了。
呂布暗罵一聲可惡!這時卻見那邊又是手上一閃。
他這一次更是不敢輕敵,馬上橫槍,取弓。這時他發現對方這次是射來兩支箭,直取縱式,攻上下兩路。不禁讚歎這胡人射技了得,先一低頭避開上方一箭,與此同時鐵弓一撥,將下方一箭打下地去。
那胡人見第二次偷襲又沒成功,於是就返身再戰,可能是他懷疑距離太遠了點的緣故。戰不數合,又退馬敗走。
呂布卻沒控轡駐馬,而反而順他的意再往前疾衝,卻先防一手,先快手
掛了槍,取弓拔箭。這時對方箭卻先來了。
這一回那烏蘭戈以極快的手法,一箭射了,續射一箭,幾乎就是一氣貫之,接連射來五箭。這種手法之高超,堪稱絕技。但遺憾的是,他是遇上了呂布了。
本來呂布是想好了以箭射回擊,但是對方箭快,呂布的箭只好攥在手中,射不出去了。眼前形勢急迫,險象環生,不得已他採用了縱馬移位之術,連閃了對方三箭。但最後兩箭已經無法躲閃了。好呂布,騰地從馬上躍下,同時鐵弓一撥,仍是將箭打下地去。
但是那匹棗紅馬卻馬首左睛下中了一箭,吃痛而狂奔回陣去了。
那員烏蘭戈戰將見得手,得意忘形而放馬過來,卻不料前方弓聲響,暗叫不妙,卻已遲了。這一回呂布只一箭,就將烏蘭戈射下馬來。
此時匈奴陣中衝出數員戰將,欲救烏蘭戈。但呂布更快,奔過去,掣出玄鐵劍,就將還在掙扎的烏蘭戈梟取了首級,並奪了他的馬。這時那些匈奴戰將懼而不敢敵,皆敗逃而去。
此時呂布卻一動不動,橫戈鐵馬,巋然不動。這是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訓。窮寇勿追!恐有埋伏!
此役雖說沒有按先前的部署,誘敵入葫蘆谷而盡殲敵軍。但也挫了敵軍的銳氣。
漢軍中竟然有人在騎射上超過匈奴和鮮卑人,這極其罕見。所以當下很是轟動,胡人甚是着驚,以爲飛將軍李廣再世,令其喪膽。於是呂布飛將之名,便開始在胡人軍營裡傳開了。
接下來兩日,鮮卑、匈奴聯軍不再前來搦戰,倒反而是呂布前去搦戰了。現在連呂布自己都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覺得出陣作戰反而會比先前輕鬆了些,因爲敵軍好像對自己頗有些忌憚,有些還會嘴裡嘰哩哇啦着,然後還用手比劃着。這事等到後來了他才知道,原來他們稱他飛將來着。
飛將是漢武帝時代名將李廣的美譽,呂布沒想到現在這些胡虜,卻也這樣稱號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