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呂布倒地,漢軍中衆人面色俱變,就連黃彪也急聲道,快救呂布!這黃彪與呂布素無恩怨,自然還是願意救他的。
至少,他呂布絕對是漢軍的一張王牌!
此時敵將見呂布倒地,不禁哈哈大笑,那六個錘一個勁兒就往地上砸,地頭被砸了爛,沙場上登時揚起一陣沖天煙塵。這讓漢軍將士看得,不由得倒吸了幾口冷氣。
雨奇怪地就在這時停住了,可是最猛烈的錘雨還在落着。那麼呂布到底性命如何呢?
他一倒地,就知道隨之而至的必然是致命殺戮,所以他一個大翻身連着一個大翻身,這速度要比砸下來的六錘要更加迅速。所以六錘不僅沒有擊殺呂布,反而有兩次,自家人錘撞自家人,弄得銅錘將和鐵錘將都受了些輕傷。
呂布卻攥着所餘的戟杆躍了起來。那姿勢頗有點像後世運動員在撐杆跳。現在折了戟頭的大戟,只能當作一把變形的長矛使用,甚至都可以當槍當棍使了,自然不再有大戟揮動時的那種八面威風。但是他還要頑強作戰。
兩軍陣營的將士都以爲呂布馬死了,戟折了,面對三將六錘的重手攻殺,定是逃回本陣。不想就在這瞬間,在三將策馬圍追過來的頃刻,他竟然不退反進,卻直衝進敵陣。
呂布是因爲一再受圍攻而暈了頭嗎?其實這正是呂布的機敏處。在三敵將未曾預料而行動瞬間遲緩之時,呂布已經順利地入了敵軍之重圍。
在那千鈞一髮之時,呂布的智慧,還有呂布的英雄性格,得到了充分體現。沒有英雄虎膽,是不會有這一招的。
當時情形,呂布離漢軍戰陣頗遠,未等他回得本陣,一定將爲敵將追上,喪命於中途。而突入敵陣,三敵將投鼠忌器,不能放開身手一搏,自己正好暫時保存。
不過孤身入敵陣,槍刀如林,其勢危機四伏,險象環生呢。但呂布藝高膽大,先聲奪人,終獲成功。
不過也由於呂布的這一招,頓時讓衆漢軍士甚得鼓舞。漢陣登時有人自發喊出了呂將軍神勇的聲音,那聲音逐漸連成一片。黃彪乘此士氣高漲之機,於是一揮鐵槍,指揮漢軍衝殺過去。
頗爲意外的是,此次漢軍士一以當十,竟然其勢不可擋,劇鬥之中,烏桓軍士望風披靡。
呂布的變形長矛繼續着戰鬥。他已經從步戰又轉入了馬戰,這種招式他已經十分嫺熟了,他輕而易舉就把一位敵將從馬上拽了下來,然後自個兒飛身上馬。
但激戰之中,呂布的手中的戟不是戟矛不是矛的
準兵器,還是讓呂布不能得心應手,所以遇強手圍攻時,就不免陷於被動了。
原來戰場搏戰,手中兵器甚是重要,因爲將士都有自己使慣的兵器,更何況有的兵器還有剋制敵方武力的功能。而眼下呂布手中所執,卻已經失去了這種功能。再加上敵衆我寡,呂布陷於被動是必然的。
呂布先前已經領教了敵軍的錘陣,現在陷入敵陣的刀山之中,不過他也看到了偶或有些敵將卻是手執馬槊,他覺得這馬槊使起來,一定會比眼下手中這要靈便和更有殺傷力吧。
只是手執馬槊的敵將,也不是易於對付的!
不妨試試。呂布想定主意,以謀置之死地而後生,他瞅着一將舞槊而來,不退反進,一個斜身上掠,一手已經攥住了敵將攻來的馬槊的一端。
就在此時,呂布身手奇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折戟攻出,敵將措手不及,只得撒手而退。
呂布奪槊得手,虎威又生,整個人在敵軍之中,殺了個三進三出。他的戰衣已經盡染鮮血,不過除了自己受了一處輕傷之外,其餘盡是敵人之淋漓鮮血!
曾經一度與他並肩作戰的是秦同,秦同的鐵槍也練到高難處,依稀可以看到秦同身上,還揹着一根鐵笛。這讓人聯想到這鐵笛的主人不應該死,因爲今夜的鐵笛還需要他吹響哪。
但願嗚嗚之音,吹盡煙塵散。煙塵散!煙塵何不散!
希望是這樣!但又有誰能夠永保得如此!不過話說回來,那鐵笛還真有些妙用。呂布就親眼看到烏桓人手執彎刀,從後面向他劈去。那樣子,好生窮兇極惡哪!
那時呂布要分身過去解救,已經來不及了。這事就連呂布也驚出一身汗來。幸好這只是一場虛驚,因爲鐵笛爲秦同擋了這致命的殺招。
然後形勢大轉機,正當烏桓人虎口快被震麻,且怔然發愣之時,秦同一招鷂子大翻身,那鐵槍已經把他掃到。緊接一槍,結果了這位烏桓軍士的性命。
呂布與秦同劇鬥片刻,又被敵兵分隔,漸漸地越來越遠。不過呂布所在的地方,總是戰鬥更艱苦的地方。雖說往往險象環生,但是他最終總能化險爲夷。
烏桓勇將兀突彥章見呂布如此驍勇,也不禁讚歎,但苦於身邊盡是自己這方的將士,和呂布隔着不小的空間,只能看着呂布如疾風掃落葉,殺傷一片,而爛銀錘卻無法與之交鋒。他覺得一定要擊殺呂布不可,否則終是烏桓的大患。
且說呂布奪槊而戰幾乎拼命,就像困獸猶鬥,一頭絕望的虎,跟烏桓
的這場戰,不想也相當艱苦到如此地步。呂布主要的問題是失去了兵器,所謂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戰場上沒有好兵器,那還沒戰鬥,就已經輸了一半。
那麼,呂布能不能反敗爲勝,或者,在這場戰役中全身而退呢?
這時衝鋒的漢軍也給呂布一定的聲援,敵軍的望風披靡,也減緩了不少呂布的壓力。
呂布手中奪過來的那把馬槊,也把武力發揮到了極致。不過終究是深入敵軍腹地,其險情自是間不容髮。而不知何時,那鐵錘將突然終於衝到了他的馬前。
呂布大怒,想今日受此錘陣之壓迫,現在正好發泄一下。見身邊雖是敵軍士無數,卻無更多將領,於是放手挺馬槊直取鐵錘將。
原來這馬槊使起來,卻與戟法略有相近之招式,呂布很快就得心應手,儘管在威力上還是遜於大戟。不過眼下只對一鐵錘將,那豈不是輕輕鬆鬆就搞定。所以呂布一招黑虎掏心,直奔敵將中路。
鐵錘將慌忙雙錘向下,鎖護住胸上,卻不料呂布馬槊疾逾奔電,以鎖喉槍之式,蛇一般就纏住了敵將上路之要害,着!鐵錘將躲閃不及,中招墜馬斃命。
這幾招馬槊之戰,讓呂布對使戟又有了別開生面的領悟,原來不一定非要手中有長戟,就算手中是矛是槍是馬槊,也一樣能夠施展戟招。
手中無戟,但處處都是戟!他能夠達到這般境界嗎?他自笑,覺得離此境界甚遠,眼下只不過有了些感悟。
敵營軍士大驚,更多的軍士將呂布圍在覈心,遠遠的那邊的兀突彥章,急催馬欲截殺呂布。
眼前只看得見浪濤一般的人和馬,一重又一重的浪濤,一撥又一撥的人馬!
已經看不見呂布了!呂布是還在圍困的核心,還是他長了翅膀,或是施了法術,土遁而去了。
漢軍終於一步步地打開了局面,摧毀了烏桓人的軍事防線。烏桓人不得已撤退。
漢軍一舉而大獲全勝。
可是在朔方大營將欲論功行賞設酒宴犒勞三軍之時,卻沒發現呂布的蹤影。於是有人報說王瑤太守,王瑤大驚,令諸將分手尋找,王瑤親自率人馬去尋找。
鐵笛秦同一身浴血戰衣未曾換下。當時最先傳出呂布未歸的正是他說的,關切之心甚明。現在他騎馬路過呂布安在營寨裡的家,不意卻撞見嚴準的面影。老人投過目光,“是秦同賢侄哪!此戰如何?奉先呢?”他說。
現在秦同想要繞開也難了。不得已,他告訴了嚴准以實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