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每當我和靜香他們認爲Sakura在你心裡的對位早已超然一切。
卻沒有想過這種超然是到了什麼程度,你們的感情真好,即使是分開了,還在想着彼此。也都很努力。”
木村拓哉由衷的羨慕,說完他便想到了自己和工藤靜香的愛情。
不過十幾年的婚後生活所承受的千萬粉絲傷心難過,工藤靜香至今還被投票是“櫻花國女人最討厭的女人”榜首。
而他的這位學生,卻是在身旁人的祝福中和Sakura糾纏愈深。
果不其然,瀧一垂下眼簾柔聲道“超然一切的地位嗎?確實是這樣。
我啊...是可以爲了她去死的,就是這樣的程度。”
“爲什麼會偏執到這種地步呢?你還年輕就說着‘死亡’的話。”
木村拓哉一邊驚詫於他的專情深刻到這種程度。
倘若不拯救或許會走向極端,一邊臉上盡是疑惑的神情說道。
“老師應該沒有體驗過腦海中一片空白的那種感覺吧。”
瀧一指着自己的太陽穴,輕輕捶打了一下。
“就是經歷了非常重的刺激,醒來之後忘記當下的自己,忘記過去的自己,不知自己的姓名這些。
我曾以爲我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的人,即使哦都桑歐卡桑那個時候從醫院把我帶回家也是如此。
Sakura的出現,就是讓我得到了新的標籤,因此有了活下去的生命力。”
“所以你覺得你被她拯救了嗎?從一開始...”
木村拓哉交叉着雙腿,四周突然變得安靜極了,只能聽到遠方傳來的電閃雷鳴交際的聲響。
滂沱的大風下傾斜直下的雨珠墜落在地平線的建築物上,聲音充滿了力量且富有節奏。
“是...Sakura讓我意識到我本應該活下去,本應該鼓起勇氣嘗試着走出那一步。”
瀧一點了點頭,用銀質的小叉子戳起一塊魚片放入口中。
咀嚼的同時繼續說道“即使在溫度稍微超出身體承受範圍之外的水中清洗身體,怕因此我被喚起那場事故的記憶。
所以Sakura後來從鹿兒島寄來了效果非常好的藥膏...這些都是讓我選擇試着接受和後來尋求突破的因素。”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選擇和Sakura複合,你會嗎?”
“複合?”
拿起小叉子的手爲之一頓,本是要送到嘴邊,可又放了下來。
瀧一茫然的眨着眼睛“這種問題,怎麼說呢...”
淅淅瀝瀝的雨滴,靜謐而又均勻的從這個世界的表面最高處降落。
瀧一把臉緊緊的貼在襯托起的手掌面上,陷入一種緩緩上升的錯覺。
“以前的我一直沉溺在與Sakura相識的過去,像是別捲入夢魘的懷中,就此永世沉淪。
不過每當這個時候,分離我與這個世界的那道屏障,會憑空的出現很多道撕扯之力,它們想要把我帶出這個困境之中。”
一直升到天空的另一端,升到任何想要到達的地方,就像這種感覺。
最後會聽見“咯噔”一聲,他將那不曾對任何人提到的內心秘密全盤拖出,僅僅是面對木村拓哉這位人生導師。
“撕扯之力?是你身邊聚集的女孩子們吧?”
兩人自然的對碰着酒杯,木村拓哉咧出幾顆牙笑了笑,眼裡多了幾分調侃。
“這樣形容可能會有些奇怪,但我覺得這是當下最合適的描述。”
“感受到了,那些女生很喜歡你,包括那個來自韓國的女生,很漂亮。”
他一邊回想着金智秀身上的名媛氣質,以及她在就餐的時候眼神從不離開自己的這位學生。
話音剛落,瀧一的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只是這樣笑着,不曾去反駁。
他也覺得金智秀很漂亮,是足令男生去心動的外貌,僅此而已。
“但即使是面對着這些撕扯之力,Sakura在你的心裡依舊是超然一切的地位是吧,爲了他你願意去做一切?”
“不管什麼時候都願意。”
瀧一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人類之所以降生世界,是源自於父母結合的賜予。
不過在睜開眼睛的時候,所謂的媽媽應當給與的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父親會提供向山一樣厚重的肩膀。
所有孩子都會擁有的一切,在居住在孤兒院裡的自己,就成了奢望。
所以當醒來看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第一眼,親生父母就已經不在了。
瀧一已經不記得爲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會出現在孤兒院,不記得爲什麼會穿着掉色且爛了幾個洞的衣服躺在紙箱製作的小牀裡任憑雨淋風吹。
“有些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在那場事故之後,我的命運得到改寫就是從遇到她的時候開始的。
就像人在經歷了生死輪迴之後,從那個邊緣突然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他會開始變得敬畏生命,珍惜在人間的時光,我就是這樣。
Sakura的給我第二生命的人,老師...”
他開始陷入迷濛,那雙本是澄澈的眼眸宛如被套上了一層紗衣。
“我們無法將所有的事情都裝進回憶裡,我們只能記住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
但對於我,卻沒有什麼特別留戀的,至少在遇到Sakura之前是這樣。”
雨水被風吹的偶爾會輕輕的落在瀧一的肩上。
似乎那個時候,他只剩下了一身的空殼,慢慢的,慢慢的會升向灰色的天空。
從醫院出院後被牽着手住進了加賀屋,那時也是所幸的閉上眼龜縮在新家的房間裡,等待着這副身軀永遠離開這個世界那一瞬間的到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想法的?”
“嗯...很久...以前吧。”
試着回憶起那種感覺,瀧一左右手交叉住撫摸着彼此。
“就是從我被Sakura牽着手走出房間的時候,就是她遞出她父親帶來的相機,坐在後院的鞦韆上讓我幫她拍照的時候。”
雨水落下的聲響似乎比先前的要大了些。
瀧一擡起頭,在這黑沉沉的眼前彷彿看到了一張女孩的臉。
是初次見到Sakura的時候她充滿着稚氣的臉。
她穿着兒童版的粉色櫻花和服,手掌貼着牆壁注視着他。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進來的呢?
仿似重回到了那個時候,最初連看向周圍的一切,眼裡都是灰白色的。
她蹲下身子,下巴抵在膝蓋上,目不轉睛的看着瀧一。
長髮從她的前額垂下。
兩個人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中對視。
陽光開始穿過低矮的窗戶,緩緩驅走屋裡的黑暗。
那是第一次覺得世界有光。
剛剛跑完溫泉,熱水浸溼了她的頭髮。
瀧一的頭髮也溼透了,因爲經常擦藥所以被紗布包裹起來。
四周瀰漫着好聞的櫻花味道。
那時吃力的擡起頭,雙眸直視着她。
她的眼神有些遊移,並一度上下掃視着瀧一。
但隨後下決心般的伸出了手,Sakura就是這樣勇敢的將柔嫩的小手貼在了他上過藥膏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