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實地,我胸中提着的一口氣才狠狠鬆了下來。
我回頭看着身後的吊橋,比剛剛強勁的寒風吹來,吊橋紋絲不動,我不敢置信的揉了下眼睛,吊橋真的不動。
我遲疑着大着膽子走到吊橋上用力踩了幾下,根本沒有像剛剛那樣輕輕動一下就搖晃得彷彿能將人翻下去。
我攥緊了拳頭,若是現在我還沒明白到底怎麼回事,那我這兩世爲人就全白瞎了!好你個臭和尚,看我不燒你丫的。
我平地一聲怒吼,驚起林中飛鳥兩三隻,隨便撿了根樹枝便追着沉魚燒,樹枝不過是異能的媒介,若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我更喜歡用手託着火焰燒他,那樣多拉風!
沉魚一路往峰頂竄去,我一路窮追猛打。
一路上便留下這樣的聲音。
“公主來追我呀!打我呀!哎呀!公主追不到我,打不到我!”
“哎喲,好燙!”
“唔、唔、唔,公主好狠的心。”
“公主你把我弄痛了,好疼啊!”
“我舉白旗當俘虜,隨公主如何處置。”
“公主,我不要了,我受不了,我好痛!”
“公主,你饒了我吧!我不要在上面了!”
我氣喘吁吁的撐着膝蓋瞪着站在樹枝上,掛着一成不變的面癱臉,淡定的看着我用淡定的聲音說出求饒的話,怎麼聽都沒有一絲求饒的誠意,而且說的話怎麼讓人聽着忍不住往歪裡想?
這個臭和尚,我暗暗磨牙:“我憑什麼饒了你?”
沉魚想了想,似是下了狠心,有些肉痛的道:“這樣,我跟公主分享我從來沒與任何人分享過的收藏。”
我站直了身,單手叉腰,挑了挑眉:“你的收藏?你的什麼收藏?”
“我有收藏了很多絕版的書呀!比如和尚尼姑道士的經典系列,“師太放開貧道的大師”“師太放開老衲的道長”“道長放開老衲的師太”“後院繁花別樣黃”等等。”
聽着沉魚的話我差點倒地抽搐,瞪着他我擡手按上胸口,狠狠喘息,一是調整自己的呼吸,二是平復着自己翻滾的情緒。
其實,我知道沉魚在讓着我,以他輕功的速度我怎能追得上,他又怎麼會被我逼到樹上下不來?
不知沉魚是出於何種目的,但我忍不住好笑,好久沒這樣跑過,突然感覺自己似乎有了些活力,整個人感覺輕快許多。
調整好呼吸,平復好情緒,我揮着手中的樹枝仰着頭,眼眸含笑的望入沉魚淡定的大眼睛,溫和道:“你下來,我接受你的投降。”
“公主,可要善待俘虜!”沉魚嘟囔着,張開雙臂從樹上躍下,那是一種朝我撲來的姿勢,我毫不遲疑的閃開。
沉魚穩穩落地,淡定呆木的杏仁眼直直盯着我,開始絞手指:“當初玉笛也有這樣飛撲下來過,公主躲開了,現在我這樣,公主也躲開了,原來,我在公主心裡不是特別的存在麼?”淡定的聲音似透着絲絲委屈與傷心。
我嘴角抽了抽,揚了揚手裡的樹枝,惡聲惡氣的道:“特別的存在?我會讓你變成烤和尚,那樣你就是最特別的存在了,先燒了你遮體的外皮。”說着,我便舉起樹枝做勢要燒沉魚的僧袍。
“不要啊,公主。”沉魚淡定的眼眸閃了閃,雙手緊緊抱胸:“不要燒我了!這僧袍可是花了我一百金幣呢!”
“咔!”
我手中的樹枝被我捏斷,驚異的瞪着沉魚:“你說什麼?你這僧袍一百金幣?你們天禪寺的用度竟是奢侈到這麼天怒人怨的地步?”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一個金幣就夠一個普通三口之家生活一個月,他丫一件僧袍一百金幣?和尚廟這麼賺錢?不對,天禪寺是月國國寺,平常的吃穿用度都由國庫供應,還是說女皇竟用那麼多錢養着這羣和尚?要不要這麼沒天理啊?
“不是我們天禪寺的用度奢侈,而是貧僧有錢。”沉魚淡淡睨了我一眼,淡定的聲音帶着絲傲然:“我在佛祖面前立志當世界上最有錢的和尚,我做到了,怎麼樣,公主,有沒有覺得我很厲害?”
我嘴角抽了抽:“你也不怕佛祖一把掌拍死你。”
“這個可是秘密喲!公主你可要幫我保密。若是讓方丈知道我這麼有錢,這麼奢侈,出於嫉妒心理,會把我趕出天禪寺的,現在我們是相互保守秘密的特殊關係了!”沉魚呆木的大眼睛朝我眨了眨。
我一頭黑線,嘴角眉腳直抽搐,方丈嫉妒他有錢?相互保守秘密?我可沒什麼秘密與他交換保守,一時惡由心生,勾脣一笑懶懶道:“和尚,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了喲!”
“咦?公主不打算告訴我一個公主的秘密?”和尚淡定的話語隱隱透出絲興奮:“沒關係,若是貧僧被趕出天禪寺,那貧僧就去公主府上住,住一輩子,反正公主有錢,養我一個多一個人吃飯也沒什麼,而且我還能給公主帶來快樂!意料不到的快樂!”
我自認爲口才不差,可一遇到面具男跟沉魚,算了不想跟他扯,我雙手環胸冷哼一聲偏過頭去,不想直視這臭和尚。
“呵呵!”低低的兩聲正常的笑,淡定而認真,微微帶着絲磁糯感,我愣了愣,腰間被一條有力的手臂環上,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咱不鬧了,上峰頂看日出。”淡定的聲音帶着強烈讓人安心的力量,讓我片刻失神,整個人被帶着往峰頂飛去。
我有些呆怔的側頭看着沉魚的側臉,連側面都給有很癱的感覺,沉魚的面無表情不帶冷意,而是那種淡淡的僵,彷彿沒什麼事值得他露出表情,那種淡定能輕鬆的影響與他一起的人,不慌不亂不急不燥,若從這一點上來看,他還真有幾分和尚的內在氣質。
不過,我沮喪的發現,這臭和尚也比我高半個頭,我收回放在沉魚側面的視線,看着身邊的翠竹快速閃退,微微一笑,沉魚身上有着淡淡的竹香,一時分不清自己聞到的是這竹林的香還是沉魚的香,總之清新宜人。
日出峰除了剛到吊橋口那一小片樹林,往上全是翠竹,一大片的翠綠讓人心曠神怡。
在沉魚使用輕功的帶領下,我輕輕鬆鬆抵達峰頂,天依舊沒亮,青濛濛一片,我站在峰頂看着遠處青色下起伏的山巒,山間濃霧升騰,滾滾如雲,初晨的空氣異常清新,清脆的鳥鳴不時傳來,有的高亢有的細密,譜成一曲自然的生命之歌,心,激盪而怡悅,我將手放到嘴邊成喇叭狀衝着遠處的青山大喊出聲,聽着山間層層盪漾的迴音,暢快淋漓!
轉頭尋找和尚的身影,發現他居然窩在峰邊一個兩人高的大石後,我微微蹙眉:“和尚,你幹嘛呢?”
沉魚淡定看我:“冷!”
我嘴角一抽:“你是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還會怕冷?”
“切!”沉魚用他那呆木的眼橫我,我渾身一僵,回過神來,臭和尚已站到了我身邊:“不如公主你給我取暖吧!公主身上好暖和。”和尚呆木的大眼睛不斷向我發射着可憐巴巴的光芒,忽然,紅着臉垂下眼去,扭捏起來:“有了公主,方丈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冬天!”
“噗!”
我吐血倒地。
天不如人願,我與沉魚早早趕上山等待日出,奈何原本看着該是晴朗的天,竟陰雲密佈起來,太陽遲遲不肯露面,我們只得失望返回。
沉魚說我欠他一個日出,以後一定要我陪他看一次日出,我不知道他爲何那麼執着於看日出,而我一直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差點永遠失去他,我才恍然發現自己已欠下他太多,別說是一個日出,哪怕是千千萬萬個日出我也會陪他看,哪怕是整夜無眠的等,我也是應該!
從峰頂下來沉魚帶着我走到了竹林深處,他說這裡是最好的晨練之所,也是做早課最好的地方,他說這裡是他一個人的地盤,我還是他第一個帶來的人,他讓我一定要對他感激涕零一番,我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竹林裡一個一人高的石頭,光潤平滑,沉魚說那是他平時打坐的寶座,現在既然我來了,就勉強借我打幾天坐,還煞有介事的跟石頭一番深情不捨的交代與告別。
我站在一旁看着對着石頭說話的沉魚一陣凌亂,沉魚終於跟他的寶座話別完畢,轉頭看我淡定問:“公主你上得去嗎?上不去的話我就看着你努力爬上去,給你加油!”
我咬牙,忍不住啐了臭和尚一口,閉月公主沒內功,但怎麼也練過外功,一個一人高的石頭都上去叫我情何以堪?
而事實上我真的上不去,那石頭實在太過光滑,且周圍也沒有小石塊或其他東西供我墊腳。
ORZ……我的一世英明!
“既然這是你的寶座,我怎麼能奪人所好?反正你那麼捨不得它,你就繼續用吧,我隨便在竹林裡找個地方打坐也是一樣。”我看着沉魚隨意道,我的打坐自然與他們練武之人的不同,就只是單純放鬆吐納的健身式,這也是小果所說的修身養性必要環節。
有奚落我的機會,沉魚可不會這麼輕鬆放過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