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矮几走去盤腿坐在毛毯上,鍾離泫在我對面坐下,漆黑的眼眸直直看着我略顯哀傷,微微垂下眼:“月月,我想跟你說……”長久的沉默後鍾離泫擡眼真摯的看着我:“謝謝,還有……對不起。”
我定定看了鍾離泫半晌,垂下眼,翻起一個茶杯,拎起茶壺緩緩往茶杯中倒水,傾流的水柱飄起淡淡白色的水霧,整個舫艙一時間只剩下水倒入杯中的聲音。
倒了半杯茶,我將茶杯端起吹了吹,輕輕抿了一口,是我喜歡的水果茶,酸酸甜甜,亦如此刻我的心情。
鍾離泫一直靜靜看着我,我將茶杯放下與鍾離泫對視着,淡淡道:“我說的話一方面是特意說給鍾離冕聽,一方面,我也確實是那樣想的,我知道女皇有意跟瓊耀國聯姻,但是她不會如願的。”
“月月。”鍾離泫嘆息一聲如同曜石般漆黑的眼眸覆上一層歉意與憂傷:“對不起,我不會逼你做不願做的事情,至於魘花葯粉的事,我只是不想讓我們的回憶只有我一個人記得。我想我們能在一起,我沒有惡意的,相信我。”
我緩緩點頭微微一笑:“我不會怪你,當然也不會感謝你讓我找回了失去的記憶,那些東西,我覺得已經對現在的我們沒有了任何意義。”
“月月。”鍾離泫眼裡的憂傷加深,長長吐出一口氣:“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凝汐的事……我只是喝多了。”
“這事,你無需跟我解釋。”我心平氣和的看着鍾離泫:“沒什麼不好的。”
鍾離泫苦澀的笑笑點點頭:“但是我希望讓你知道真相。”
“嗯。”我點點頭,接着又是長久的沉默。
“鍾離泫,你知道鍾離覃的事吧?”考慮良久我決定問問。
“嗯。”鍾離泫點點頭:“知道,現在鍾離冕已經完全不將我放在眼裡。注意力轉移到了鍾離覃身上。我給鍾離覃當了那麼久的傀儡擋箭牌也該夠了。”鍾離泫深深望入我眼中道:“以前我甘願那麼做,想着等到鍾離覃回來登上大位,我便帶着你歸隱田園。不過現在……”鍾離泫微微垂下眼略有些苦澀的笑笑,再擡起眼來定定看我:“若我成功。月月,你會來祝賀我嗎?”
我沒想到鍾離泫會跟我說這些,且說得如此直白,看他這樣應該是很有把握了,一時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悠悠嘆息一聲道:“萬事小心。”
似乎已沒什麼再需要說的,我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我頓住。微微側頭淡淡道:“鍾離泫,你對我的執着究竟是因爲兒時的情與約定,還是因爲其他的東西?”
“月月。”鍾離泫微微睜大眼,焦急的站起身,想要開口,被我擡手阻止,“別急着回答你自己好好想想。”
鍾離泫整個人愣住,僵立原地,眼眸幾經變幻,有些頹然的幽幽嘆息了一聲。
我輕輕一笑帶着微微的苦澀。拉開移門走出了舫艙,看着遠處漆黑的夜空,心裡滋味難明。現實啊就是這麼的殘酷。
我跟左宣坐上回行宮的馬車,馬車在行宮外停下當我們出了馬車,看到太陽城東南方的某處濃煙沖天隱隱有強烈的火光跳躍着,我心裡“咯噔”跳了下,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有些納悶的想了想,搖搖頭,下了馬車往行宮內走,只聽身後傳來這樣一句話:“青花街那邊着火了,亂成一團。”
我跨上階梯的腳頓住。扭頭,看向正在交接馬車的侍者問:“你說什麼?”
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嚴厲。侍者跟車伕彷彿都嚇了一跳愣住,呆呆看我。我微微蹙眉,看着那名來接馬車的侍者再次問:“你剛剛說什麼?”
“青花街那邊着火了,整條街都亂成一團。”侍者愣愣看我回答。
“青花街?”我心又咯噔跳了下,沉魚就是去的青花街,拿着署名鍾離泫的請柬,但鍾離泫在城外碼頭畫舫,那沉魚手上那張請柬就是假的,不過以沉魚的身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但爲何我心裡會感覺這麼不安?我看向左宣道:“去裡面看看和尚回來沒有。”
“嗯。”左宣似乎也預感到什麼應了我一聲飛快閃身入行宮內,我看向侍者又問:“青花街具體哪裡着火了?”
“聽說是塔樓。”侍者有些惶恐的看着我回答。
我抿緊了脣,心裡不安更甚,這時左宣也回來,表情有些凝重,朝我搖了搖頭。我立馬快步向馬車走去,左宣跟上,我們一起躍上馬車,我命令還有些呆愣的車伕:“用最快的速度去青花街塔樓。”
馬車在距離青花街還有一段距離便無法前行,這條街道是進入青花街的街頭,整條街道人滿爲患,許多人聞訊而來圍在街邊圍觀,有官兵拉起了警戒防止人進入青花街,有官兵在青花街內疏散人羣,不斷的有人從青花街內跑出,有人提着水桶去救火。
只消一眼便能看出沉魚不在圍觀的人羣裡,我心裡不安再度加深跟左宣擠進青花街的入口,一眼便看到熊熊燃燒的塔樓,有官兵帶着人從塔樓內跑出,有官兵跟一些羣衆正在撲救,但塔樓的火勢太過猛烈,一桶一桶的水根本毫無作用,火越燒越大眼看着就要蔓延到旁邊的房子。
站在人羣裡看不出個所以然,我抓着左宣的手腕:“有沒有辦法聯繫沉魚?”
“我剛剛用內力吹了暗哨,但沒得到迴應。”左宣看着塔樓微微蹙了下眉,轉頭眼神堅定的看着我握住我的手:“公主別擔心,小魚身手了得,不會有事的。”
“可我心裡很不安。”我攥緊了手,努力平復下情緒。看到太陽城府尹站在警戒內的安全地帶焦急的指揮着官兵救火,火光應得他的臉一片通紅,又是幾名官兵架着幾人從塔樓內踉蹌跑出,府尹大人向一名隊長打扮的官兵大聲問:“人都救出來沒有?裡面還有沒有人?”
“大人……”官兵隊長上前一步顯得有些躊躇。
府尹大人火氣有點高,雙眼一瞪大喝:“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吞吞吐吐幹嘛?”
“大人消消火,塔樓火那麼大,裡面就算還有人也無法再進去救人了。”一位師爺模樣的男子蹙緊了眉一臉憂慮的在旁邊開了口,“重要的是別讓火蔓延開燒到旁邊的房子了。”
“那就快點提水救火。”府尹大人火氣更加高漲:“再兩天就是聖上的壽誕了,城內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到時誰都別想好過。”
“大人,火太大,旁邊的房子要燒起來。怎麼辦?”一名官兵喘着粗氣跑到府尹大人面前請示。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趕緊去找人幫忙救火。”府尹大人火氣飆升,看向圍觀人羣大喝:“看什麼熱鬧,還不回家裡拿能裝水的工具來救火。”圍觀的人羣立刻散去一些,當府尹大人視線掃過我面上時僵了下,反應過來快步向我走來,朝我微微一禮語氣不是很好的道:“這不是月國的閉月公主跟左大人嘛,兩位怎麼到這裡來了?”旁邊圍觀的民衆立刻將視線放到了我跟左宣身上。
左宣回了下禮道:“本官跟公主正好路過此處,看到出事便過來看看。”
我直直盯着塔樓抿緊了脣,淡淡看了府尹大人一眼道:“大人,趕緊命人將塔樓旁邊的房子拆掉吧,火勢太大,不然會沿着房子一路蔓延過去的。”我排開警戒的官兵向那些從塔樓內出來往外走,幾個明顯是塔樓內工作的女子走去,攔住幾人問:“我問你們,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金黃色頭髮穿着銀灰僧衣的男子進塔樓?”
“金黃色頭髮的?”幾名女子對望一眼看向我點點頭:“有,有看到他進塔樓。”
“嗯,那位公子給人印象很深刻。”其中一名女子面帶激動仔細回想了下道:“我記得他進塔樓本想上前,但他有請柬被人領上了四樓……對了後來四樓發生打鬥,再後來塔樓起了火。”
我感覺我的心在“嘭嘭”跳得飛快看着女子焦急問:“那他有沒有出來?”
這名女子跟其他女子對望一眼茫然的搖搖頭:“起火後所有人都亂成了一團,沒太注意。”
“沒下,沒,沒下,沒出來。”站在最後的一名女子突然懼怕的看了一眼熊熊燃燒的塔樓,眼淚盈滿了眼眶顫聲道:“我就在四樓,四樓發生打鬥他還救了我,我記得我記得,我下了樓被人救下,他,他還裡面。”
“你確定?”我衝到女子面前抓緊了她的雙肩。
“是,是的。”女子渾身顫抖的看着我眼淚流了下來顫聲道:“我一直在等着他出來,想感謝他的,可是一直沒見他出來。”
我鬆開女子,看着熊熊燃燒的塔樓,擡腳向塔樓衝去被左宣拉住:“公主,你不能進去。”
“不行,我得進去。”我眼神堅定的看着左宣道:“左宣,沉魚還在裡面,我要進去救他。”
“公主,火勢太大,進去很危險,你絕對不能進去啊!”府尹大人聽了我的話嚇了一跳立馬加入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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