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命,失去了醫生的信譽不說,那些患者的家屬明明是看着送進去的病人是活蹦亂跳的,等到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再也起不來了。他們又哪能接受得了?對醫生又打又罵的,將醫院的辦公設施給砸了的,這種事情屢屢出現。
顧憲章皺着眉頭,樑浩說的很有道理,可這是一個跟樑浩處好關係的大好機會,哪能錯過呢?顧憲章看了眼副組長,那副組長也會來事,連忙道:“出去義診也是大事情,還是顧組長帶人出去一趟吧,我和幾個專家留在辦公室,不會有事的。”
顧憲章滿意的點點頭,望着樑浩,笑道:“那行,我們就出發?”
樑浩連忙道:“顧先生醫術精湛,是我們第一人民醫院的頂樑柱,還是由您來帶頭,我們跟着學習學習。”
難怪他會得到葉院長的賞識了,醫術高超是一方面,會來事兒更是重要。恃纔不驕,謙虛好學,顧憲章對於樑浩是越看越喜歡,像這樣知道尊重長輩的人,可是不多見了。
又跟葉晉鵬打了個招呼,一行由十幾個專家,和幾個小護士組成的義診小隊從市第一人民醫院發出,開了幾輛車,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河東村。往常,出去義診的,大多都是實習生,有兩三個專家陪着,那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這回,竟然一下子去了十幾個專家,要是讓人知道了,非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不可。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末,村小學已經放假了。
免費義診,當樑浩等人的車子停在學校中,掛出了橫幅,立即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力。沒多大會兒工夫,這裡就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羣人,而且聞訊趕來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村長賴永福和村支書孫信也過來了,他們叫人從村小學的教室中,搬出來了一些桌椅,每個專家坐在一張椅子上,再一字排開,這樣給人診病就能節省時間了。
顧憲章和樑浩的桌子是挨着的,上次,樑浩在中心廣場,一人力挫鐵路醫院的三名西醫,讓樑浩聲名遠揚。可惜的是,顧憲章沒有趕上。當時,他去省裡參加一個醫學方面的學術研討會了。等到回來,聽到了樑浩的一些消息,顧憲章也沒有放在心上。
年輕人初出茅廬,偶爾歪打正着治好了病,也沒有什麼。緊接着,葉晉鵬竟然將醫院中唯一去省裡參加醫學大會的名額,給了樑浩,這讓顧憲章的心裡有些不太平衡。就算是樑浩的醫術再厲害,又能怎麼樣,還能比自己厲害了?當然了,人家是院長指定的人選,顧憲章儘管是心裡不滿,也不敢流露出來。
這次,顧憲章和樑浩一起出來義診,一方面是想跟樑浩處好關係,一方面也是讓樑浩見識見識什麼纔是真正的醫術,讓樑浩知道,他去省城參加醫學大會,不是他的醫術有多高超,而是靠葉晉鵬的關係,纔去上的。
這些村民們越聚越多,每個專家的桌前都排着長長的一條長龍。大多數都沒什麼病,有的也只是一般的頭疼腦熱,感冒發燒之類的,要是真的有什麼重病,早就去醫院了,沒有幾個會呆在家中幹靠的。
葉子萱給樑浩打下手,在一連看了有二十來個村民後,從後面傳來了一聲哭喊的聲音,還有幾個村民跑過來,喊道:“大家快去看看,張老拐家的房子塌了。”
“啊?”那些村民們一愣,也顧不得去看病了,連忙往外跑。
顧憲章等人都有些發懵,這又沒有刮颶風,也沒有地震什麼的,房子怎麼會塌了呢?他們揣着迷惑,將目光落到了樑浩的身上。既然說是房子倒塌了,他們作爲醫務人員,必須要趕到現場,搶救傷者。
顧憲章等人走在前面,葉子萱和樑浩跟在最後。
葉子萱手指着街道兩邊的房子,憤憤道:“我算是知道,房子爲什麼會倒塌了。你們看,他們把平房給拆了,加蓋起了二樓、三樓。原本是樓房的,也在上面有新建了,就是爲了多得拆遷補助款,這也太不像話了。”
樑浩嘆聲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們還是趕緊去看看,人傷到什麼樣吧。”
等到了目的地,現場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村民們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一棟五層樓高的樓房已經倒塌了大半,砸在了旁邊的一棟樓房上,那棟樓房的牆體也已經破裂。就是這麼一個緩衝,樓房纔沒有直接倒塌下來,否則,在樓下的居民一個都別想逃過這一劫。
這本來是一棟平房,這戶人家的戶主張老拐擅自將房頂給拆掉了,連個鋼筋水泥柱都沒捨得用,連太平村都拆遷了,他們肯定也會非常快。搞的那麼結實,拆遷起來還麻煩,這就埋下了巨大的隱患。
當樓房起到第五層的時候,地基開始下沉。一層的建築根本就承受不住新增的四層樓高度。再這種情況下,張老拐也沒有停工,就想着砌完這層就完事兒了。誰想到,有幾個泥瓦工正在施工,一樓的牆體就出現了裂縫,然後是轟然倒塌。
樓下的人倒是沒有受到傷害,可在樓上的幾個泥瓦工從樓上摔落了下來。其中有幾個倒是靈巧,順着倒塌的牆體,連忙跳到了對面四樓的天台上。有一個青年反應慢了點兒,腳下突然斷裂,他整個人也跟着掉落了下去。
旁邊的一個泥瓦工只是抓住了他的衣服,咔嚓!衣服斷裂,那青年掉落下去的同時,一塊牆體也跟着拍落了下去。這樣,哪還有命在,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張老拐是個瘸子,走路一拐一拐的,人們連他的大名都不記得了,都叫他老拐。
張老拐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哭喊着道:“大家救救我兒子吧,賴村長、孫支書,大家都幫幫忙。”
感情被砸在裡面的人,是張老拐的親生兒子張濤。賴永福和孫信也不敢怠慢,立即組織村民上去挖人。衆人一窩蜂地撲上去,搬木頭,搬石頭,樑浩和葉子萱也都衝了上去,畢竟救人才是關鍵,多耽擱一分,人就多一分的生命危險。
這種私建樓層,本來就是違章建築,要是建設局、規劃局的人過來,一樣會拆遷掉。要是真的因爲這個砸死了人,身爲村長的賴永福和村支書的孫信都會攤事兒。顧憲章等人也都將醫療設備給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進入搶救狀態。
不能用機器,只能是手工往外搬石頭。關鍵是不知道張濤被掩埋的位置,想要儘快找到挺困難的。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倒塌的房子裡面,傳來了一個沙啞的男人的喊聲:“我在一樓小臥室的位置,救我呀。”
“啊?人……人還活着。”張老拐哭喊着,一瘸一拐地撲上去,也跟着搬運起來。
見人還有救,這些人更是來勁兒了,大家齊心協力,很快就將一面倒塌的牆壁中間給掏空了,露出了一個狗洞。
賴永福大聲道:“誰進去,把人給救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誰敢進去呀?裡面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清楚。萬一再有倒塌的事情發生,小命兒就交代在裡面了。這些青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愣是沒有人敢站出來。
張老拐哭喊着道:“我來,我熟悉裡面的地形,我進去救我的兒子。”
樑浩往前走了兩步,大聲道:“大叔,我跟你一起進去。”
“謝謝醫生。”張老拐感激得不行,又有人找來了手電筒,他搶先就要鑽進去。卻被後面的樑浩給拽住了,裡面太危險,空間有限,人多了反而不方便,還是樑浩自己進去吧。
“這哪能行呢?我可不能讓您冒這個生命危險。”
“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萱萱,顧組長,先讓老人家推到一邊休息。”顧憲章和幾個青年上來,將張老拐給扶到了一邊去。
葉子萱突然一把抓住了樑浩的胳膊,激動道:“你要小心。”
樑浩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拿着手電,趴在洞口,喊道:“張濤,你能動彈嗎?”
張濤道:“不行,我的腳被砸斷了,剛好有一塊石板,我就夾在了石板裡面。”
樑浩彎腰鑽了進去,大聲道:“我是醫生,我過來救你了,你不要擔心。”
人家一個外人,尚且如此,這讓同樣是本村子的青年們都感到羞愧。其實,人都是有善心的,內心都在做着劇烈地掙扎,看是不是要進去。這回,見到樑浩搶先這樣做了,他們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震撼,也都衝到了洞口,想要跟着鑽進去。
葉子萱勸阻道:“聽浩哥的,裡面的空間小,人進去多了,反而不行。我們都在外面等等吧。”
房屋裡面雜亂不堪,斜伸過來一根柱子,或者是堆起了幾塊磚頭、石板。樑浩的速度不能太快了,邊照着,邊跟張濤不說話。等進了裡面,這才注意到,在二人中間有一塊石板,將二人給隔開了。兩邊橫木亂伸,想要繞過去,很困難,除非是將石板給剖開。這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比較困難,可對於樑浩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的手腕抖動,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鬼刀,鬼刀削鐵如泥,別說是這種石板了,就算是精鋼打造的,在鬼刀下,也跟切豆腐一樣簡單。可是,樑浩也不能隨便亂切割,萬一割到了承重的地方,會引起新一輪的倒塌。到時候,別說是救張濤了,連樑浩都休想逃出生天。
拿着手電照了照,樑浩將幾根斜伸出來的木頭給斬斷,然後一點點的支撐住了周圍。這樣,就算是真的再次發生了倒塌事件,也能夠起到一定的支撐作用。忙完了這一切,樑浩又試着推了推石板,很牢固,他用上了力氣,石板也一樣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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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塊石板起到了承重的作用,更是不能隨便亂動了。
樑浩左右看了看,喊道:“張濤,你就在石板的後面嗎?”
張濤道:“是。”
樑浩問道:“石板的後面有沒有什麼支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