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與痛苦,人皆有之。高興時心平氣和地感受它;痛苦時平靜地體會它。人,由於沒有開悟,許多痛苦由此產生,一旦瞭解了生命的意義,事物就沒有太多區別。因爲,高興與痛苦都是生命的組成部分。寬窄都是路,前後皆爲空,只有一部分一部分加起來,才叫完整的人生,纔是真正的生活。
打小參禪,參的不是那份悟道,而這份果斷,參的不是那份頓悟,而是這份心境。一位合格上位者,就需要時時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統籌全局。再大的局,不過是一盤棋,再大的局,不過是生活中的一部分而已,身在局外,指點江山,該棄的子,不但要果斷的棄掉,還要體現出他的價值,興與痛之間,要學會接受和淡忘。這就是爲什麼,納蘭老爺子,執意讓肖勝修禪,學棋的根本原因。
男人的爭權奪利,之所以是女人無法插手的根本原因,便是女人心性向善。即便是像章怡這種歷經磨難的女強人,她仍舊在情感方面無法釋懷,在她的認知裡,既然王叔死心塌地的跟着納蘭家,爲何要刀起頭斷?不是她看不透,而是她不願去接受而已。所有很多時候,肖勝在這方面都不會向她闡述過深,但這一次涉及到中磊集團的利益,他不得不提前敲打一番!
“知道爲什麼喬老爺子提前那麼久,急匆匆的趕往雲省嗎?真的是斥候家鎮不住邊境那些阿貓阿狗了嗎?別忘了,程老爺子以前也是統籌全局的‘斥候’,他的大局觀,亦比上陣拼殺的喬老爺子更加的具有敏銳性。他是在讓位,讓出總指揮的位置。
龍組的人不可能出面指揮地方隊伍的,狗頭劉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脫離特戰隊。唯有我最適合,也必須是我。懂這個意思嗎?”聽到這話的章怡,似懂非懂的看向肖勝。
“這次行動牽扯的地方很多,甚至遍佈全國,總指揮意味着什麼,統籌一切參與這次行動的隊員,包括特戰隊,四,五,六組以及四局。這是什麼概念?國內,擺在檯面上最精銳的部隊,都在我手裡,而且因爲這次任務的特殊性,我完全有先斬後奏的權利。聽懂了嗎?”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當章怡戰戰兢兢的說出這句話時,肖勝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就是我的資本,與那些所謂世家相抗衡最基底的資本,無孔不入的情報網,讓人膽寒的通訊監控,只要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上,我讓他們有來無回。”
“可你這樣會犯大忌的。”聽到這話,肖勝的眼角抽搐不已,手心不禁滲出汗液的他,聲線顫抖的說道:
“暴發戶,已經洗乾淨了脖子。你懂嗎?這是他爲我扛下來的最後一片天,最後一片淨土。修身養性的同時,伺機而動。而他,高立在我的面前,遮風擋雨,直至他倒下那一天。所以,在這個時候,我不能有感情,王叔他對我納蘭家有恩,我還,他對我納蘭家有義,我還……不單單是他,那些在京都等了半輩子,只求我一刀的老人們,所有的恩情,我都要還。
暴發戶給我了一片天,老爺子給了我一個局,而我,只需在這片藍天下,坐在棋盤前,心無雜念的指揮這盤棋,責無旁貸,可你知道嗎,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真的……”
“中磊,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不能任性,也不能偏激或者激進,一步錯,步步錯,錯的不只是你,更是你背後的納蘭家。”聽到這話,肖勝笑了,笑的很燦爛,低下頭,反問一句。
“你第一天認識我啊?”頓時間,章怡的臉上沒了血色。
“你永遠記住,踩着巨人肩膀上位的男人,永遠都有着他的紕漏,一旦這個巨人轟然倒塌,你的地位就及其可威,如果我,不待在部隊,而是地方,怎麼着都無所謂,畢竟我的是時間去經營,去謀劃。可我的身份允許嗎?納蘭家一切的榮耀建立在什麼基礎上?忠誠,服從!這是我們的信仰,也是我們的理念。變不了,永遠都變不了。
我在,他們都消停了,我不在呢?慢慢的吞噬着那個巨人,直至轟然倒塌的那一天,我隨之隕落,猝不及防。暴發戶這些年就用實際行動向我證明了這一點,我要是再看不破,就不叫納蘭中磊了。”撫摸着章怡那蒼白的臉頰,肖勝峰迴路轉的繼續說道:
“放心好了,這一點,老爺子們早就看到了。你真以爲我去西南,福省執行任務,只是試練?你真以爲,把白靜安插在嶺南就是爲了阻擊百盛?大不了去內省安家嗎,AK他敢廢話一句嗎?豫南,雲省都是去處。再不濟,苗疆總成吧。這場局,老爺子鋪的大着呢,可越是這樣,我越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後路爲我鋪那麼平坦,老爺子到底想幹什麼?或者說,他局外局,到底是什麼?我看不透,我一直看不透,但總有一種,英雄暮年的淒涼在裡面。這份淒涼,不是上面給予的,而是來自他們幾個老爺子,所帶給我的最真實感受。”
並沒有把整場局,看的如此透徹,在章怡眼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的所有,不管外界如何風雲涌動,只要在他懷裡,一切都是安穩的。不讓他私生活上,有一絲的羈絆,掃清他避風港外的所有道路,只求他在乏累之際,能不受阻撓的回到家中。
之所以不敢現在要孩子,不單單是因爲要爲百盛主持大局,更重要一點,是怕有一天需要她章怡像當年的肖母那樣,毅然的站在衆人視野內,讓他有那麼一段喘氣的機會。當年肖姨亦是如此,爲納蘭二爺,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最後徹底藏匿普陀山,把最耀眼的光環給予了那個納蘭閻王。章怡不求做到她那般的極致,但也希望,自己能做到完美。僅此而已。
赫蘭鎮,梅花園,抽着旱菸的納蘭老爺子,傾聽着廣播裡的京劇,時不時還哼上幾段,章老爺子,廖老爺子都未陪在他身邊,大戰前的那份平靜,戎馬一生的老爺子選擇了獨享。而這份平靜,隨着納蘭二爺厚重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而被打破。
“爹,黃家的人,開始藉助王立國的兒子,與其接觸了。”聽到這話,老爺子停止了輕哼,微微張開眼睛,淡然道:
“中磊有分寸,他看的破。不然我這張老臉,就被自家孫兒扇腫嘍……”說完,再次緊閉上眼睛的他,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依舊穩坐釣魚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