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勝掛上電話之時,姍姍歸來的威爾森,臉上透着幾分讓人不敢靠近的猙獰之色。沿途中,不少觀察到這一點的士官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與霍姆斯同座的那名‘新兵蛋子’。剛來,就先後得罪了俱樂部的兩大‘寡頭’。
有人看笑話,也有人在沉思。多數來此的士官,就圖個‘消遣’,而有的則是帶有強烈的政治色彩。他們或多或少知曉點什麼,再聯繫着如今歐洲的大環境,不難猜出一些端倪。
“威爾森啊,如果你就這樣走的話,我真會看不起你的。”就在威爾森剛靠近圓桌,抓起自己放在上面的墨鏡,準備轉身之際。在肖勝來之後很少開口的霍姆斯,突然輕聲道。
他的這一番話,着實讓威爾森扭過去的上半身,又折了回來。而一旁的肖大官人,也適當的收起了棱角,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先是起身親自爲威爾森斟酒,隨後恭謹的站在那裡。
“不走,在這等着你看我笑話?”話雖如此,拉開凳面的威爾森,身子已經落座。隨同一起坐下的肖勝,不再像剛纔那般言語激進,更沒有造次的插話,而是拿起酒瓶爲霍姆斯倒了一杯酒水。
“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的脾性我還不瞭解?這事從一開始你就不想插手,否則這些人在馬修莊園的那一晚,你就完全可以表明態度。
前段時間姿態激進,說白了無非就是衝着CIA許你的那些好處。可現在看來,不過是水中花,鏡中人。早就有了撒手不做的想法,只是一直找不到一個臺階下。呶,現在臉譜給你了。
你說咱兄弟倆,你還跟我玩什麼情緒?誰不知道誰?”霍姆斯的直言不諱,不但沒有把現場氣氛搞崩,反而瞬間化解了那份緊迫感。在他舉杯撞向威爾森之際,後者揚起嘴角,微微搖頭,估摸着心裡已經把自己的老友唾罵百遍了。
在一旁充當了陪襯,繼續爲兩人斟酒。欣然享受的威爾森,在把空杯放下後,輕聲向肖勝詢問道:
“聽說你端了上士在里昂的指揮部?”
“啊?這事我真不知道啊,難道是我那些兄弟乾的?”打起哈哈的肖勝,一臉虛假的笑容。這番笑落在兩人眼裡,就是肯定了前者的詢問。
“小心謹慎啊,不留把柄!放心,在俱樂部裡所說的每一句話,出了門都沒人敢透露出去。這是規矩,自打實施會員制度以來,還沒人敢不遵從這個規矩。哪怕坐在你面前的就是上士,你點頭承認,在這裡他也只能一笑而過。”
“出了門,我就‘壽比南山’,不知道被哪家挖掘機給刨掉了是嗎?”肖勝的華夏幽默,威爾森聽不太懂,但也能從他那輕鬆的表情中,嗅到那份氣氛。
“好啊,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打了個上士措手不及不說,還直接端了他的駐地。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這次算是把CIA得罪透了。”攤開雙手的肖勝,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這算是‘強盜主義’嗎?他對我動手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把我得罪透了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這是肖勝今晚電話第二次響徹。第一次是實施行動的斥候打來。上士在里昂的指揮部被端了,但人卻不見蹤跡了。而這一次,號碼是那般的陌生,準確的說應該是街頭公用電話的固話。
肖勝自己的人,大都通過內線直接與自己聯繫。號碼也都是簡化的阿拉伯數字,在歐知道自己號碼,且用外面的固話給自己聯繫的,除了‘上士’,肖勝真想不出第二人。
“哈嘍……我該怎麼稱呼你呢?上士,還是馬塔,或者直呼你現在在外接頭的稱呼‘老闆’?”待到肖勝沒有避諱霍姆斯威爾森兩人的,直接接起上士電話時,兩位老人玩弄着手中的酒杯,誰都沒有再吭聲。
“想和你喝一杯,不知道臉譜先生現在方不方便?”
“可以啊,人稱‘酒缸’,就當地酒水的酒精度數,說真的你不行耶。”一語雙關,所要表達的,兩人都心裡明白的很。
“喝酒非要喝出個高低嗎?點到爲止不好嗎?”
“我是華夏北省人,在我們那,看一個人敞不敞亮,就能從喝酒中看出一二。我可以醉,但我決不後退。
也正是這個觀點,造就了我現在涇渭分明的性格。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們有機會成爲酒場上無話不談的朋友,但你卻不屑。
當初你可以無視我的感受,那你覺得我現在,又爲什麼在乎你的意見呢?別拿什麼時局關係利益等一系列的噱頭,威脅也好,名義上的提醒也罷。這段時間我聽的夠多了,如果我想收手,早就收手了。
我得給我兄弟們一個交代,給我自己一個交代……給尊嚴一個交代。所以……”
“所以我必須死,是嗎?”
“覺悟不錯,我知道以CIA在歐洲佈下的網絡,你想離開這裡,返回你的國度,異常的容易。但我想說的是,如若我想殺誰,天涯海角我都會去試一試。”
“呵呵,如何我還年輕,一定接下你的這份戰書。既然做不來朋友,那就做對手吧!正如你現在的強勢這般,我敗了,但這還沒結束。相信我,或許在其他戰場,我們還會再見。”就在他說完這句話,肖勝聽到了快艇靠岸的聲響。
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霍姆斯,肖勝輕聲問道:
“是不是他不走,我就離開不了這裡?”很顯然,今晚霍姆斯把肖勝帶到這裡,遠不像表面這麼簡單。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父親叮囑的。至於原因,他沒說,我也懶得去問。”聽到這話的肖勝,突然笑出了聲。對着電話說了最後一句話:
“祝你好運……”後者沒有吭聲,隨即響起了掛電話的聲響。收起手機的肖勝,一飲而盡杯中的酒水。肖勝知道暴發戶留這麼一條漏網之魚的深意。但他不甘,當肖勝毫無紕漏的佈下這張大網時,他把什麼都算計在內,卻忘了自家父親……
他是個自詡喜歡從大局考慮的‘指揮官’,殊不知,這是肖勝最難以接受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