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龍面色非常的平靜,這是他平生所遇最難對付的敵人,但是他卻十分的平靜。他越是平靜,那殺氣就越重。
即便葉定軒的氣勢完全將他和他的殺氣所包裹,但是葉定軒依然不敢小覷。一種曾未有過的感覺,在葉定軒的腦海裡產生。這是平生所見,最可怕的敵人。說不出爲什麼,彷彿是直覺。
“打夠了吧,該收場了。”葉珂欣強忍着壓力叫喊道。
兩人都沒有迴應,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時刻。無論是誰,哪怕出現任何一點破綻,對方都會迅速出擊,毫不留情。
這比的是定力,就看誰先忍不住,早晚會有結果。
而結果是,葉珂欣先忍不住了。
她看出再不阻止兩人,就會產生不可計量的後果。不管誰死誰傷,又或者兩敗俱傷,那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又不是深仇大恨,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於是她咬緊牙關,向場地之中,向兩人衝了過去。
葉珂欣動了,葉定軒便難以淡定了。他之所以忍不住,是因爲鄭飛龍依然很穩。這說明他的眼裡,此時根本不把葉珂欣當回事。事實上,鄭飛龍在戰場上,誰都不會放在眼裡。他的眼睛裡只有敵人,消滅敵人是他唯一要做的。
只有殺死敵人,才能獲得新生。逃走或許也能保住性命,但逃走成功的機率往往比殺死對方獲得生存的可能性要小。鄭飛龍不做機率小的事情,並且也認爲逃走是懦弱的行爲。他不會輕易服輸,更不會輕易逃走。也正因爲如此,他才被稱爲九天飛龍。
龍騰九天,氣吞山河,不可杵逆。
鄭飛龍不顧葉珂欣的生命,葉定軒不能不顧。所以他身退了兩步,並且把氣勢稍稍後撤一些。他的氣勢一經後退,鄭飛龍的氣勢立刻暴露出來。
但是鄭飛龍並沒有在這個時候進攻,而是把氣勢收斂。既然葉定軒要和,那就和。他來高麗是做生意的,不是執行任務,也不是來爭強好勝的。事實上,他還答應葉問天,要把葉定軒帶回去。
打的兩敗俱傷,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對誰都沒有好處。所以他收斂了殺氣,並且向後退了一步。但是令他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鄭飛龍收斂殺氣並且身退的時候,葉定軒氣勢猛漲,一拳向鄭飛龍胸口擊來。這一拳猶如猛虎下手,有氣吞萬里的氣勢。
鄭飛龍始料不及,想要躲閃,已然來不及了。葉定軒的氣勢封鎖了他所有的閃躲的路線。而且他的攻擊速度相當的快,即便以鄭飛龍的速度,也沒法完全身退。而以鄭飛龍爭強好勝的心理,也是不可能身退。
迫不得已,鄭飛龍只能出拳迎擊上去。他不是一拳,而是兩拳一起。面對葉定軒這全力的一擊,世上沒幾人能夠單手迎接。即便是何老妖再世,也不敢託大。
“嘭!”
兩人的拳頭撞在了一起。鄭飛龍的內力弱於對方,根本抵抗不住。那強橫的內力,霸道地順着手臂向胸口襲來。
“噗!”
鄭飛龍狂吐一口鮮血,身體後退四五步,方纔勉強止住。葉定軒強橫的內力,將他的經脈已然擊傷,胸口的丹田也受到了重擊。
鄭飛龍受了重傷,葉定軒也不太好受。鄭飛龍所修煉的是高級功法,內力相當的深厚。雖然不及他,卻因爲屬於無比犀利的進攻式的內力,竟然透過他的手臂向他的身體襲來。
葉定軒急忙聚集內力,護住身體要害,不讓那刁鑽的內力入侵。即便這樣,也是氣血翻涌。並且引發了剛纔被鄭飛龍擊中的胸口的疼痛,十分的鬱悶難受。
葉定軒將鄭飛龍的內力強行排解而出,臉色一白,隨後又恢復了平常。他顯然佔了上風,但是手臂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戰鬥力。
於是他立刻把手伸向後腰,從後腰拔出一把手槍,對準了鄭飛龍的腦袋。此時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風采,難以笑出。咧着嘴抽了一口涼氣道:“你一定料不到我還有這手吧。”
鄭飛龍微微苦笑了一下道:“的確沒有料到,這招非常的高明。”
“你們只是切磋,怎麼弄到了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葉珂欣站到兩人旁邊,勸解道:“比試過了,就過去了。不要再鬧了。”
“誰說這是比試?這就是戰場。”葉定軒冷酷地道:“戰場無所不在,一不小心就會把命丟了。想要活下去,就要隨時戰鬥,並且打倒對方,不給對方留任何反擊的機會。”
說完,將手槍的保險打開。
“沒錯。”鄭飛龍深以爲然地道。
望着黑洞洞的槍口,鄭飛龍的面色十分的平靜,似乎一點也不以爲然。這是明知必死放棄反抗,還是他還有什麼後招,隨時準備反手一擊。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葉珂欣移動嬌軀,站到了兩人中間。面對着葉定軒道:“爸,你要殺他就先殺我吧。”
這非常狗血的一幕,就這麼出現在葉定軒面前,差點讓葉定軒吐了一口鮮血。冷然道:“欣欣,這不是演戲,你別鬧。”
“我沒鬧,而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葉珂欣回頭望了鄭飛龍一眼道:“這個王八蛋十分的無恥,佔了我不少的便宜,有時候做夢我都想一槍把他給崩了。但是他救過我的命,而且救了兩次。所以我不能殺他,也不能讓你殺他。至於別人要殺他,我管不着。”
葉珂欣轉過臉來,望着葉定軒,堅定地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哈哈!”葉定軒哈哈大笑一聲,把槍收了起來。將槍梭子打開,放在葉珂欣面前道:“你個小傻瓜。我只不過是試探你心裡想的,沒想到你還真的上當了。還說我說的不對?”
葉珂欣看到槍是空的,方纔舒了一口氣,走到葉定軒的面前,拍打了他寬闊的肩膀道:“你嚇死我了。我說呢,你們不過是切磋,又不是深仇大恨,犯不着非要弄的你死我活的。”
“是啊!不過切磋,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鄭飛龍臉上又露出平時那種玩世不恭的狀態,和剛纔的嚴峻冷酷有着天壤之別。
如果不是葉珂欣親眼看到,她甚至都不敢相信,人能變化如此之快。
“小子,從剛纔的對戰之中學到了多少?”葉定軒走過來摟着鄭飛龍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拉着女兒的手臂,向餐廳走去。
鄭飛龍淡然地道:“沒學到多少,倒是知道了一點你的武功套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是從少林派的螳螂爪演化而來的武功。
這武功在江湖上並不常見,很多人認爲根本沒有,是杜撰出來的。但我知道,是有這門功夫的,而且相當的厲害。不過要求也高,非內力深厚,體質絕佳的人,無法修煉。當年我師傅老妖怪想將這門功夫傳給我師兄,但是我師兄後來脫離了師門。而我練了縮骨功,並不適合這門功夫,所以這門功夫就這麼失傳了。
不過我相信,這功夫不可能只有我師傅會的。既然從少林派傳出演變的,那麼少林至少應該有高手會。當年我師傅就是從少林中偷學而來的。”
“何老妖不是偷學的,而是少林中有人欠他人情,以少林七十二絕技相抵債。”葉定軒辯證道:“何老妖天賦異稟,短短几年就把少林七十二絕技全都學會,並且憑藉着其身後的功力,稱霸江湖。
所謂‘上京城中藏天刀,嶺南花間雙鳳嬌。張家大院生三寶,龍河擺渡一老妖。’這些可不是隨便杜撰的順口溜,都是有根有據的。
我這套武功叫大力金剛掌,本來是一套掌法。我感覺掌不如拳好用,就改成了拳法。威力咋樣,你也是體會到了。”
“那是深有體會。”鄭飛龍撇着嘴道。
都打吐血了,傷了經脈,體會的確實不淺。
“男人不要那麼小氣。”葉定軒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在獵人學校的時候,那可都是簽了生死狀的。不管出了什麼樣的事情,學校一概不負責。
別看媒體報道的,天朝特種兵多麼多麼的強。那是闖出來的人,沒闖出來死在那裡一點不比外國少。只不過那些都被隱瞞了下去。
我就眼睜睜地看着一個隊友被機槍掃成了篩子,而只差一步我也變成了篩子。”
“嗯,我沒簽生死狀,剛纔差一點就去見你的隊友了。”鄭飛龍諷刺着笑道:“這獵人學校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哈!比特別行動小組的人要狠多了。”
“你是特別行動小組的?”葉定軒很是訝異。
“曾經是。”提到特別行動小組,鄭飛龍嘴角露出更深地諷刺笑容。所謂的特別行動小組,真的是特別行動小組。特別的地方不是一點兩點,也不是三點、四點。
“年輕人不要那麼憤青……”葉定軒說着說着,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臉來問道:“剛纔我拿槍指着你的時候,爲什麼那麼平靜。不會告訴我,你看出來我槍裡沒子彈了吧。”
鄭飛龍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灑然地笑道:“你感覺那麼近的距離,是你佔據着主動,還是我佔據着主動?”
望着鄭飛龍放蕩不羈地樣子,葉定軒的心微微向下沉了一沉:他還有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