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從左邊的肋骨起,被斜斜的斬斷,一刀兩段,如果現在是血肉之軀的話,一定可以看到滿眼的鮮血。
陳曉光的身體,是撕裂般的疼痛,疼得陳曉光都忍不住嘶吼出來,他幾乎要將滿嘴的牙齒咬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你…在…說…謊!”
“或許是吧!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王夢秋靜靜的看着,陳曉光的身體裡面,無數的黑氣從傷口裡衝出來,就像個破了個洞的皮球。
陳曉光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我這是要死了嗎?死在王夢秋的手中,就這麼死了!”他有些茫然,模模糊糊中,他好像看到,王夢秋的眼中,落下兩行清淚,他的身體,受到一股詭異的拉扯力,這個人化作一道黑光,向一個方向飛去。
好像過了好久,又好像只過去一瞬間,等陳曉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
我已經死了嗎?靈魂消失之後會在哪裡?地府嗎?不對,魂飛魄喪是完全在天地間消失了,根本不可能去地府。
陳曉光的手指動了動,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發燙,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棉被。棉被?
他看向胸口,自己的胸口掛着兩枚紅色的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珠子,其中一枚珠子正在散發着紅光,滾燙的感覺就是從它身上傳出來。
陳曉光的身體,是撕裂般的疼痛,不過這種疼痛,不是屬於身體的,而是屬於靈魂,他吃力的爬了起來,看了看周圍,有些陌生,但是又有些熟悉,這是自己的家,在蘇羽柔他們隔壁的新家,自己沒有死,而是回到身體了嗎?
陳曉光咬着嘴脣,身體輕輕顫抖,那是靈魂上的疼,他吃力的翻身下牀,可是雙腿一軟,竟然跌倒在地,他又吃力的爬起來,全身都在輕輕顫抖着,他一步一頓,終於走到了窗戶的方向,看向東邊的方向,那裡,是王夢秋所在的地方。
陳曉光嘗試着靈魂出竅,可是很快發現,自己做不到,這一刻,他好像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其他的能力。
雙手扶着窗臺,看着黑暗的夜空,他用手按着心臟,那裡,心臟還在跳動着,可陳曉光感覺,他就要停止了一樣。
痛,痛得陳曉光幾乎都沒辦法說話,他站了好一會,這才稍微恢復。
王夢秋還是走了,義無反顧的走了,最後模糊中的淚水,是我的幻覺吧!不,不會的,王夢秋一定會回來的!
陳曉光全身的肌肉都緊繃着,看着王夢秋所在的方向,只是他知道,王夢秋是不會回來的,她就這麼走了。
可是,陳曉光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似乎是因爲站久了,他的腦袋有些眩暈,不知道是因爲身體的緣故,還是因爲靈魂的虛弱,回過頭,發現門口靠着一個人,熟悉的面容,卻不是熟悉的人。
“你回來了!”王秋說道,她雙手抱胸。
“王夢秋還是沒有回來對吧,看你那樣子,你是見到她了吧?”
陳曉光木然的點點頭。“見到她了。”
他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那麼,你也應該放棄了吧!”
“放棄?我爲什麼要放棄?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將王夢秋找回來。”陳曉光說道,聲音雖然不高,但是異常堅定。
王秋搖搖頭。“爲什麼你要這麼執着。”
“沒有爲什麼,這只是我應該做的而已。”陳曉光看向窗外。“王夢秋她,也一定希望我這麼做的。”
“就算你真的將她帶回來了,那又能怎麼樣?讓她一輩子,毫無目的,毫無存在意義的飄在你身邊嗎?你覺得王夢秋真的會喜歡這樣嗎?”
“不,我會一直陪着她,雖然別人看不到她,但是我可以。”陳曉光的聲音實在沙啞的厲害,但是王秋好像沒有注意到一樣,她冷笑道。
“你別太看得起自己了。”
陳曉光並不說話,他的靈魂受到重創,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恢復。
“你怎麼會在這裡?”陳曉光問道。
“今天輪到我值班,我過來看看而已,你每次都是這樣,貿然靈魂離體,將所有的事情丟給一一她們。”
陳曉光的臉上閃過一絲歉意。“抱歉,真的很對不起。”
“不,你這話不應該對我說,而是要對吳一一說纔對。我在你跟吳一一吵架那天就甦醒了,但一直在旁邊觀看着,那段日子,王夢秋將你們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說了一遍,本來她是打算讓我冒充她一直這樣下去,至於以後,也可以找出‘靈魂在身體裡太久,已經融合。’這種鬼話來圓滿解釋,這樣,‘王夢秋’從某些意義上來說,也就復活了。”王秋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你竟然發現了,就因爲那張小小的照片。”
“難道你真的願意同時扮演兩個人?扮演王夢秋?”
“我願意,這是我答應她的,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答應她,估計是因爲覺得她很可憐吧。當然,我知道王夢秋是沒有人可以代替的。”王秋苦笑道。“她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不對,是鬼。”
“王秋!”陳曉光看向她。“不好意思,一直在麻煩你。”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怪嚇人的。”王秋縮了縮脖子,黑暗之中,看不見她的臉色,只能從氣息和聲音上能感覺到是王秋而已。
“真的很抱歉,我以前一直都稀裡糊塗的活着。”陳曉光低聲說道。
“喂,你真的沒事吧?還是快點回去躺着吧!”王秋有些擔憂得說道。
陳曉光只是笑了笑,並不說話,跟王夢秋相遇那短短的時間內,陳曉光終於意識到,自己以前可恨,可恨到自己都想殺了自己,面對別人的付出,自己從來沒有任何感覺,反而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不管是王夢秋,吳一一,還是蘇羽柔,他們爲自己付出了這麼多,而自己卻沒有任何感覺,沒有任何感謝,一直都是理所當然的接受。
“陳曉光,你想做什麼,沒有人能攔住你,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陳曉光看向王秋。
王秋的身影模糊在黑暗中,她幽幽的說道。“無論如何,你都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