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要有意去隱瞞寒燁什麼,或是別的什麼想法,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通過我自己的方式得知真相,但是寒燁這樣說過之後,一種愧疚感卻讓我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一路上,寒燁沒有再說什麼,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好像是有意讓我愧疚一樣,我們很快就回到了學校裡面,他這纔將我放下來。
“對了,”我看着寒燁往前走着,突然好奇地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個問題?爲什麼要來做什麼藥理課的老師?”
其實說實話,自始至終我都不明白寒燁爲什麼要在我們學校裡面做老師,起初我還以爲他或許是想要吸血或是別的什麼,但是作爲殭屍,我覺得寒燁好像很能剋制,對於血液也沒有那麼強烈的**,這一點我曾經問過胡天齊,他說是因爲修行很深了,就能夠進行自我控制,說白了,也是和自制力有關的事情??但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明白鬍天齊爲什麼不能控制自己吃雞。
反正我始終想不通,寒燁爲什麼要來到學校,直到他轉過頭來,望着我一本正經道:“可以在你身邊。”
聽到寒燁這句話的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不受控制地泛紅,心跳也有些加快了,任由寒燁拉着我一直往前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停在了教學樓的門口。
“進去吧,早點休息。”
寒燁說完之後並沒有馬上走,我望着他,不知道他還在想些什麼,就看到寒燁的臉向我慢慢逼近,然後,他的手指從我的脣間遊走而過,輕輕摩挲着我的脣瓣,雙眼凝視着我的脣間。
一時間,我的心跳加速,渾身麻酥酥的,好像有一道電流從我身上游走而過一般。
“蘇天淺??”寒燁的聲音顯得虛無縹緲,在我的耳邊低沉道:“晚安。”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整個人都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糊里糊塗地就走進了寢室樓裡面。
然而我剛走進去沒兩步,就聽到背後響起了一個口哨聲,下意識回過頭去,便看到了陰暗之中的一張臉,竟然是崔亦田。
看到崔亦田的瞬間,我就覺得沒什麼好事兒,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
宿舍樓外面的燈光照了進來,映射在崔亦田的臉上,他語氣輕佻道:“怎麼?害怕了嗎?”
我瞥了他一眼,咬着牙道:“我有什麼好害怕的?反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兒幹嘛?沒聽說過嗎?明人不做暗事!”
正當我往前走着的時候,崔亦田也蹦蹦跳跳地跟在了我的身後,“身上鬼氣這麼重,你就不怕自己也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那種東西?天天和屍體一起打交道??”
聽到這話,我本能地停了下來,這話彷彿是一道電流從我的腦海之中閃過一般,要知道,我剛剛纔聽到過這句話,所以不可避免地感到非常熟悉,這不就是寒燁剛剛纔說過的話嗎?!
我回過頭來,警惕地望着崔亦田,有些憤恨地望着他道:“你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是一個非常齷齪的行爲嗎?!”
“這似乎不算偷聽,”崔亦田望着我,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道:“你們本來不是也在光明正大地這麼說着嗎?”
寒燁、聞人吉和胡天齊,這三個人雖然都有自己處理事情的手法,而且也非常厲害,但是總是讓我覺得很放心的感覺,所謂他們的強大,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一道護盾,讓我感到貼心又可靠,然而崔亦田卻讓我感到頭疼,這傢伙身上四處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他在身邊,只會讓我覺得好像是多了一個定時炸彈。
我不理會崔亦田,直接往寢室樓裡面走着,發覺他也跟進來之後,我有點兒納悶兒,“這裡是女生寢室樓,你進來幹什麼?”
不等崔亦田回答我,胡天齊已經蹦蹦跳跳地從聞人吉的辦公室裡面衝了出來,上前先是抓着我的肩膀將我翻過來調過去地打量了一遍,“小淺淺!你到哪裡去了?沒事兒吧?”
聞人吉聞聲也從辦公室裡出來了,起初還是緊張擔憂的表情,但是看到我似乎沒什麼問題之後,又恢復了那張欠扁的臉,撇着嘴道:“女孩子家家的,夜不歸宿,太過分了。”
看樣子,他們似乎都是在這裡等着我的,之前剛去教學樓裡招過魂,大概是害怕我遇到什麼危險吧,想到這裡,我不禁還覺得有些暖意洋洋的,擺擺手道:“我只是出去了一趟,沒趕上車,所以回來晚了,你們都早點兒休息吧。”
“我們更關心的是你去幹嘛了。”崔亦田在後面好死不死地補刀問了這麼一句,我有些厭惡地回過頭瞪了他一眼,轉身便往樓上走去。
看樣子,崔亦田好像和聞人吉胡天齊他們攙和到一起去了,我總覺得這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兒,如果除去招魂的事情,崔亦田其實就是個普通的學生,他爲什麼非要攙和到這些危險的事情裡面來?我認爲,肯定是另有所圖的。
回到宿舍裡,我沒有馬上躺下,藉着月光躡手躡腳地翻開了我的揹包,裡面有盧詩曼交給我的那樣東西,這可是我九死一生帶回來的,而盧詩曼將這樣東西交給我,我也感到十分好奇。
我甚至不能確定盧詩曼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要害我,只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知道這樣東西到底是什麼,還是想要儘可能地招魂,看看能不能再和那班主交談一下。
將手伸進了揹包裡面,我在裡面摸到了那樣硬邦邦的東西,慢慢地拆開包在上面的紅布之後,我看到了紅布里面的一隻小碟子。
這碟子看起來就像是平時吃餃子蘸醋用的那種醋碟,看起來平淡無奇的,但是材質卻有些特別,顏色是陶瓷之類那種奶白色,略有些發黃,看起來很光滑,但是這種光滑並非陶瓷被燒製出的光滑,而是打磨之後的那種光滑,至於摸起來的觸感則有些乾澀,也完全沒有陶瓷的那種柔潤冰涼。
不知道爲什麼,在摸到這碟子的瞬間,我突然覺得很不舒服,呼吸有些急促,頭也莫名其妙地有些暈,竟然還有點兒反胃噁心的感覺,抓着碟子的半邊身子竟然有些麻酥酥的。
我有點兒忐忑不安的,好奇但是又不知道去問誰,只好將碟子暫時放在枕頭下面,去洗漱之後,我回來躺在了牀上。
大概是因爲累了吧,我的腦袋剛沾到枕頭便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一個聲音在我的背後響了起來,發出了含混不清的聲音,不知道那個聲音在說什麼,甚至無法分辨是男人還是女人的聲音,只聽到那個聲音沉吟了片刻之後漸漸向我靠近,好像已經走到了背後。
夢境是一片混沌的乳白色,彷彿天地未開一樣,我看不見背後,努力想要回頭,身子卻動彈不得,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突然從背後掐住了我的喉嚨,兩隻手臂交疊着,將我的喉嚨死死箍在了那雙臂彎裡面,我無法呼吸,感覺喉嚨疼得厲害。
背後那個傢伙卻加大了力道,不管我怎樣拳打腳踢地掙扎,那雙手都死死抓着我的脖子不肯鬆開,我喘不過氣,憋得難受,覺得腦門兒也在悶沉地脹痛,腦袋就好像一個充氣的氣球,隨時都會爆炸一樣。
我使勁了全身的力氣,雖然明知道自己是在睡夢中,卻不由自主地感到萬分恐慌,彷彿生怕這個傢伙真的會殺死我一樣,這種瀕臨死亡的危險感覺是那樣的真實,不由得我不相信,我拼盡力氣,手在對方的手臂上抓撓,感覺我的指甲已經插進了對方的肉裡面,指甲破開皮肉,在上面一道道地劃下來,血肉被我勾在指縫裡面,這種觸感非常真實。
而腦袋憋悶的疼痛和對於死亡的恐懼彷彿一下全部化爲了手上的力氣,拼死地施加在對方的胳膊上!
我不想死!這種信念近乎發狂,我使勁兒摳着對方的手臂,企圖以此能夠掙脫開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耳邊有一個聲音在低沉地響着,對我輕聲道:“紅布,別忘了你口袋裡的紅布。”
我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往口袋裡摸了過去,竟然真的摸到了一塊柔軟的紅布。
這個聲音似乎是有些熟悉,但是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是誰,我也顧不上別的,就聽着這聲音的指示,將紅布一下按在了那隻手上,就能看到那隻手霎時間好像被燙傷了一樣,上面冒出了層層的黑煙,同時,背後抓着我的那個傢伙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彷彿落荒而逃一般,脖子上的力氣終於消失了。
夢境戛然而止就此終結,我猛地睜開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大口喘着粗氣,的確,在夢裡那種幾乎窒息的感覺也延續到了現實中,我曾經聽說過,夢境是人在睡眠情況下對現實情況做出的反應,比如天氣冷了,做夢就會夢到下雪天,如此之類的,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夢境裡的情況也會延伸到現實之中來。
我冒了一身的冷汗,呼吸終於稍稍勻稱一些的時候,我擡起手來準備擦汗,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我的手裡拿着什麼東西,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便感覺渾身發麻,手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將那東西拿到了面前一看,我才發現這不是別的,竟然真的是一塊紅布!
而且,這塊紅布的來歷我非常清楚,不就是崔亦田之前給我的那塊上面吐了唾沫的紅布嗎?!
它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