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看了我一會,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最後期期艾艾說道:“你是來找我算賬的?”
“我不是來找你算賬,我只是想提醒你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我要承擔什麼責任?我是受害者!”李志強急了,把手一攤,赤紅着臉說道。
“我們人人都是受害者!我們又都不是受害者!人生路是自己選擇的,誰也沒有逼你,你不能走了一半就放棄。”
“我是不想放棄,可是你媽媽還接納我嗎?她怨恨我破壞了你們的家庭!”
“不,她不僅僅怨恨你,她還怨恨自己。她恨自己甚至更多。如果再這樣下去,她就毀了。如果你真的愛她,爲什麼不去拯救她?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有這個能力!”
西邊的太陽終於落下山,豔麗無比的晚霞變成灰濛濛的一片。我們兩人靜靜地站在喧譁的街頭,風吹過,吹動着衣襟,瀰漫開陣陣潤滑油的味道。
“你是爲你自己打算?還是爲你媽媽打算?”李志強倔犟的眸子閃着星星般的光芒。
“爲我媽,也是爲了我自己。我媽媽需要你,我需要一個溫暖的家,一個正常的媽媽。”我垂下頭,淚水兀的漫出眼眸。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聽見鐵器碰撞的聲音。
我擡起頭,李志強匆匆收拾起地面上的扳子、鉗子,“你媽現在在哪兒?在家嗎?”他頭也不擡,問道。
“應該在家!”我眼前一陣明亮,感激地看着他。
“你先走,我隨後就到。”他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不,李叔叔,我先不回家了,因爲不去登記,媽媽正生我的氣。”我連忙說。
“那也好,你先找個地方躲躲……等我消息……但我不敢保證。”
“只要你跟媽媽複合,什麼都好說!”我高興地差點蹦起來,而對他,也是充滿了深深的感激。
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決不可以灰心、決不可以放棄,我要滿懷希望地生活!我要聽從自己的內心!
在回出租房的路上,我不斷給自己打氣。
眼前是一片狼藉,竹子挺拔的身軀變得東倒西歪,翠綠的葉在風中凌亂的飛舞,而我懷裡抱着的愛情魂靈也受了傷,頂梢的枝葉被殘忍地劈了下來。
綠頭翁與屁屍王都不見了。一陣陣風吹過,整片竹林顯現出從沒有過的蕭條。
“可屁蟲!可屁蟲!你被抓去沒有?”藍髮魔頭焦灼的聲音伴隨着風聲傳到耳內。
“救救我!救救我!”這時從不遠處傳來夫人虛弱的呼救聲。
原來她被壓在旁邊一棵粗壯的歪倒的竹子樹下。竹子壓住了她的上半身,兩條腿在艱難地掙扎。
“藍髮魔頭,快來救救我!”她極力想擡起頭,喊道。
“我,可是,可屁蟲不見了!”藍髮魔頭一臉焦灼從遠處跑來,撅着屁股爲難地站在夫人的身旁。
“你先救我!”夫人命令道。
“我爲什麼要先救你?我要去找可屁蟲!”藍髮魔頭把嘴巴撅得老高,轉過身子就要跑。
“魔頭,你搭把手把竹子擡起來。”可屁蟲不知從哪裡突然鑽了出來,指着地上的竹子說道。
“咦!可屁蟲!你原來就在這裡!”藍髮魔頭驚喜地大叫一聲,眼淚流了下來,“我以爲你被屁屍王給抓去了呢!”
“多虧了這位好漢。”可屁蟲說着轉了一下身體,在他身後竟然站着大菜。
“啊,大菜!”我又驚又喜,喊道。
“啊,小眉姑娘,我已經不是大菜了,我是武松。”大菜雙手一抱拳,竟是一副英雄好漢的形象。
“啊!大,不是,武松!你恢復記憶了?”我更加驚喜了,問道。
“是,我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再也不會把自己給丟了。”武松一臉嚴肅說道。
“還不如把自己丟了的好,那樣就沒有痛苦了。”夫人翻翻眼珠,不屑說道,同時又命令:“你們這些東西!難到是來看我熱鬧的嗎?趕緊把我救出來!”
可屁蟲他們卻互相看了看,動都沒動。
“夫人,你知道尊重他人嗎?”可屁蟲慢悠悠開口了,“雖然你貴爲夫人,但是你跟我們一樣只有這一個皮囊而已。如果你還想耍夫人的威風的話,那你儘管耍好了。”
夫人的臉馬上就紅了,她氣憤卻又無奈地瞪着可屁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花蟬!請你饒她一命吧!”
司馬天一蒼涼的聲音把我們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朝聲音方向看去。
在僅存的幾根竹子上空,花蟬一手提着寶劍,一手拎着梅嬋。梅嬋像被她施了什麼魔法,縮成一團毫無反抗之力。
“哼!司馬天一!你這個負心無恥的傢伙!虧我花蟬對你一片癡情!你卻依然忘不了這個賤人!”花蟬一臉寒霜,用淒厲的聲音說道。
“你殺了我吧!我只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梅嬋艱難地擡起頭,絕望的目光裡閃着祈求的光。
“哈哈……”花蟬突然爆發出一陣震耳的狂笑,整個竹林彷彿都爲之顫抖,“你妄想!你看那邊是誰?”
花蟬說着猛地把劍舉起,指向遠處深深的雲霧。
由遠而近,騰雲駕霧來了三個人,其中中一個被五花大綁夾在中間。
三個人越來越近,我的心臟通通通猛烈地跳動起來。
他們分別是難自在與小藝,而中間的那個竟然是邱海華!
“難自在!小藝!”司馬天一沙啞着喉嚨,大喊。“你們都去哪兒了?爲什麼離開了我?”
“別喊了,他們已經是我的人。”花蟬冷冷說道。
“是你的人?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司馬天一驚懼問道。
“做了什麼?哼!靈魂界有那麼多無家可歸的靈魂,隨便給他們一個,他們就不會再想起你。”
“哇!這個女子也會換心術!”聽了花蟬的話,藍髮魔頭驚訝地對可屁蟲喊道。
“怎麼可能?”可屁蟲驚愕不已。
“你這個小小的女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兄弟花費了多少時間才研製出這個高端的技術,你怎麼敢在這裡口出狂言?”藍髮魔頭不服氣衝花蟬嚷到。
“你是哪裡來的妖怪?”花蟬扭過頭,對着藍髮魔頭橫眉冷對,“一個坐進觀天的無知小輩竟敢在這裡放肆!”
“你罵誰無知小輩呢?我是你太ZU爺爺!”藍髮魔頭氣得湛藍的臉上猶如鋪上了火山灰。
“難自在!小藝!我是主人!你們都是修煉多年的得道高人,我知道你們不會變的!告訴我,這是爲什麼?爲什麼在這個時候背叛我?”司馬天一悽惶惶大喊,臉上的無助之情竟讓人不忍睹視。
難自在與小藝彷彿並沒有聽見,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這兩人不是被換心了,而是變成了沒有靈魂的人!”可屁蟲斷然說道。
“你爲什麼這麼說?在靈魂界豈能有沒有靈魂的人?”司馬天一赫然問。
“有靈魂與沒有靈魂又有什麼不同。”花蟬意味深長地撇了司馬天一一眼,話語中竟是無盡的淒涼。
“這句話說的有道理,我喜歡。”藍髮魔頭捻着鬍鬚,煞有其事說道。
“花蟬,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短短的時間內會有如此巨大改變?”司馬天一柔聲問道。
“就是因爲你這個負心漢!我滿懷希冀而來,你卻深深傷了我的心!在我受傷而獨自一人掙扎在死亡邊緣的那段時間裡,我終於想明白了,男人果然是不可靠的!我可以爲你犧牲自己的幸福,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你卻不忍捨去自己的妻兒!罷!罷!我已是心灰意冷,不想跟你再多說一句話……”花蟬咬緊嘴脣,聲音悽然哽咽。
“花蟬,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我有苦衷……”司馬天一也已然不能成語。
“哼!司馬天一!不要再做小兒女之態,你已經死到臨頭了!天要絕你們司馬家族,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綠頭翁哼哼冷笑,胳膊猛地向後一伸,指向邱海華。
司馬天一一臉茫然。梅蟬臉上卻出現了驚懼之色。
“哈哈,真可笑,這也是上天的報應,你們這一對狗夫妻造的孽,竟然還不能相認!”花蟬狂笑一聲,滿腔仇恨說道。
“他?他是誰?”司馬天一一個趔趄差點坐倒在地,整個人顫抖成一團。
“花蟬!你告訴我……他到底是誰?”梅嬋用慌亂的目光死死盯住邱海華臉上的紫色疤痕,顫聲問道。
“哈,真可笑,他就是你們遺落的孩子!”
“什麼?”司馬天一與梅嬋異口同聲驚叫。
這麼殘忍的場面讓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特別是邱海華那軟綿綿的身體、木然無光的眼神像刀割一樣挖着我的心。
“咦,可屁蟲,你看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也成了沒有靈魂的人了?”
藍髮魔頭當然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會給我帶來更大的悲痛。
我心如刀絞,悲憤地對花蟬喊道:“花蟬!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是你嗎?在我的印象裡,你是那麼的善良、癡情。你對司馬天一的愛情曾經深深打動了我,爲什麼現在你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知道現在的你多麼殘忍、多麼可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