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衛徵的親衛營營長站了出來,對着孫承宗猜測道:“大人,末將認爲,這一定是陝西叛軍殘部乾的,他們已經不止一次偷襲大帥了。”
“不止一次……”聽到這裡,臉上已經慢慢露出一絲凝重的孫承宗,下意識開口追問道。
在孫承宗的注視下,親衛營營長肯定道:“是的……大人!不止一次,據末將知道的,就已經有兩次了。”
“第一次偷襲是在大帥從陝西回軍大同的路上。整整一百三十多個判軍殘部,忽然從官道兩邊的山林中殺入中軍…..”
“第二次偷襲是在大同府大街上。十多個叛軍殘部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用隱藏進大同城的大刀,刺殺大帥….”
“因爲這些判軍殘部都穿着老百姓衣服,和普通人基本沒有區別,我們簡直是防不勝防。”
“讓我們感到慶幸的是,兩次偷襲,大帥都沒有受傷。再加上大帥也不想節外生枝,就沒有進行聲張……用大帥的話來說,這些叛軍都是百姓出身,能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只是,讓末將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判軍殘部,竟然還不死心,還想着偷襲大帥……”
“末將沒有保護好大帥,讓大帥身受重傷。回去以後,末將一定到軍師那裡去領罪……”
孫承宗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自己腦袋,最後才說道:“領罪不領罪,那是回去以後的事情。本官的身份你們應該都清楚。既然衛大人受傷了,那本官就暫時擔任山陝總督。”
“本官命令你們,馬上護送衛大人回大同府進行治病……你們幾個跟本官一起去看看這些偷襲者的埋伏場地。本官要知道,這些偷襲者,是怎麼躲過你們搜索的。”
走進麥田,一字排開的深坑就出現在孫承宗面前。
於此同時,這些深坑旁邊。還有一塊快被掀開的木板。
至於這些木板的一面,則蓋着泥土。長着麥苗。
如此情況下,一個人藏在深坑內,並且蓋上經過僞裝的木板,就是自己從這些深坑周圍經過。都不可能發現其中端倪,更何況這些騎在戰馬上的騎兵。
這個時候,孫承宗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這麼隱蔽的藏身之地,的確很難發現……現在看來,這場針對衛大人的偷襲,是敵人已經蓄謀已久的……”
說完以後,孫承宗的心裡,已經非常肯定,這絕對不會是衛徵演給自己的一場大戲。
因爲。只要是有一點理智的人,就不會因爲一場戲而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再說了,這些藏兵坑挖了至少有三天時間。自己從朝廷下旨到現在,也才過了四天時間。
就算衛徵在京城有耳目,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完成這一系列的部署。
不過,讓孫承宗沒有想到的是,他輸就輸在朝廷的緩慢辦事效率上。
當孫承宗領到聖旨。從京營接收兩千精銳,在從皇上內庫領取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準備出發的時候,距離上次的朝會,已經過去兩天之久。
而駱養性給衛徵的密信,則是剛剛下朝,就被快馬加鞭,送往大同。
中間正好差了一天時間。
所以,孫承宗才肯定,已經身受重傷的衛徵,絕對不可能拿自己性命,給自己上演這齣戲。“
剛剛進入大同府,已經對衛徵不再有任何懷疑的孫承宗,就匆匆趕往總督府,瞭解衛徵情況。
孫承宗非常清楚,在這個權利交接的關鍵時刻,一旦衛徵出了什麼意外。衛徵在山陝兩省和虎豹軍中培養的大量心腹,就會把衛徵受傷的所有罪責,全部算到自己身上。
到時候,自己要想真正從衛徵手中接手山陝兩省的軍政大權,就會變得難上加難。
甚至於受到這些人的抵制,根本沒有辦法在山陝兩省立足。
所以,當孫承宗走進總督府,看完因爲受傷正陷入昏迷,進行休息的衛徵後。就找到周書源,一臉急切的開口問道。
“周大人,衛大人的情況怎麼樣了?“
周書源搖了搖自己腦袋回答:“非常不好……但是,謝天謝地,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大夫說,鉛彈正好打在衛大人腹部,造成一個非常大的傷口。沒有半年時間,根本不可能恢復……”
說到這裡,周書源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着孫承宗一臉爲難的說道:“大人,皇上在聖旨上說,你一到大同,衛大人就要啓程前往京城……”
“可是,衛大人的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就這麼匆匆趕往京城,衛大人也許還沒有到京城,就已經……”
“剛剛大夫說了,至少三個月以內,衛大人都要臥牀休息,不能顛簸。所以,下官懇請孫大人您能上書朝廷,延緩衛大人趕往京城的時間。等衛大人可以下牀以後,就趕往京城任職……”
看到孫承宗臉上迅速流露出來的猶豫表情,周書源非常清楚他在擔心什麼。
深吸一口氣後,對着孫承宗繼續說道:“孫大人,衛大人在您來之前,就跟我們說了……只要孫大人到達大同府,您就是山陝總督和虎豹軍統帥,下官和虎豹軍諸位將軍,一定全力配合大人。”
“現在衛大人雖然身受重傷,無法和大人您進行交接。但是,下官可以代表衛大人和你進行交接。並且將總督大印和虎豹軍統帥的大印,一起交給你……”
雖然知道衛徵繼續留在大同,對自己接管山陝兩省軍政大權一定會產生一些影響。
但是,已經從一系列事情中,肯定衛徵沒有絲毫不軌之心的孫承宗。不管是出於自己內心,還是從朝廷方面思考,都不得不同意這個想法。
因爲,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衛徵之所以會受傷,最重要因素就是,衛徵替朝廷肅清陝西叛軍。說得更直接一點,衛徵是爲國爲民才受得傷。
如此情況下,如果朝廷還不能體恤臣子,那於情於理都無法向百官和百姓交待。
在周書源注視下,孫承宗僅僅經過短暫猶豫,就做出決定。
對着周疏遠一臉嚴肅的命令道:“衛大人是朝廷忠臣,更是朝廷重臣。如今爲了朝廷而受傷,朝廷絕對不會不管不顧。”
“本官回去以後,馬上向朝廷上書,希望朝廷延緩衛大人的進京時間。並且請皇上派來御醫,帶來珍貴藥材,給衛大人治病。讓衛大人早日康復,到了京城後,繼續給皇上效力。”
看着匆匆離開的孫承宗,心中緊張的周書源忍不住長鬆一口氣。
而後,快步走進衛徵所在臥室。
看到牀上仍然閉着雙眼的衛徵,周書源趕緊開口道:“大帥,孫承宗已經走了,而且對我剛剛說的話深信不疑……”
這個時候,衛徵剛剛還是禁閉着的雙眼迅速睜開,並且向外射出兩道炯炯有神的精光。此時此刻,從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丁點身受重傷的樣子。
原來,不管是在城外迎接孫承宗的時候,還是剛剛,孫承宗看到的都是假象。
腹部中彈的衛徵之所以這麼快就變得安然無恙,原因只有一個,衛徵中彈的時候,官服裡面,套着一身非常精良的鐵甲。
至於衛徵腹部傷口不斷向外涌出的鮮血,則是衛徵從幾個蒙古俘虜身上,採集到的。
衛徵中彈倒地的瞬間,身上帶着血液的侍衛,直接將鮮血倒在衛徵腹部的傷口處。
只要不翻來衛徵官服,就算久經沙場的孫承宗,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在周書源注視下,睜開雙眼的衛徵迅速從牀上坐了起來。
長舒一口氣後,對着周書源說道:“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就要看孫承宗給朝廷的奏摺怎麼寫了,對我們有沒有利……”
說完,直接對周書源命令道:“軍師,馬上讓周晨光周將軍挑幾個斥候軍的高手,秘密監視孫承宗的一舉一動。只要有孫承宗送到朝廷的奏摺,都要給我悄無聲息的攔下來。”
“記住,一定要悄無聲息,而且還不能傷人……”
“本帥看完這些奏摺後,還要讓這些人,繼續將奏摺原封不動的送到京城……”
一天以後,衛徵繼續呆在總督府後院進行養傷的時候。周書源直接帶着滿臉神秘走進來,並且將一封已經拆開的奏摺送到衛徵面前。
急不可耐的看完奏摺後,衛徵臉上,直接露出一絲髮自內心的勝利笑容。
對着周書源激動的說道:“成了……從這封奏摺來看,孫承宗已經完全被我們迷惑。”
“我相信,這封奏摺到了京城後,一孫承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定會選擇相信。到時候,我們和朝廷的關係,就會再次迎來三四個月的緩和期。”
“只要我們過了這三四個月時間,手裡掌握足夠的糧食,那就再也不用在朝廷面前擔驚受怕,擔心朝廷封鎖我們了……”
“還有,孫承宗的奏摺上說,讓崇禎給我派遣御醫……這個問題你來解決,本帥不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人不喜歡銀子的……總之一句話,絕對不能因爲這個御醫而露出絲毫馬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