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山正在實驗室裡,指導着技術人員對抗毒血清進行水解分析。崔軍推開門,走過去俯身對古云山耳語一番。古云山眉頭一跳,輕聲說了一聲“好”,然後就轉身和崔軍一起走了出去。
兩個人徑直奔向地下基地的指揮區。
10分鐘後,他們來到了陸彥忠的辦公室,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進去。辦公室裡自然沒有陸彥忠(他早被炸成碎塊兒了),只看見阮建雄端坐在辦公桌前。
“古中隊長,你來的好快啊!”阮建雄看到兩人進門隨即說道。
“不快不行啊,事情變化的太快了。”古云山說着,坐在阮建雄對面的沙發上,崔軍則是跨立在古云山身後。
“陸彥忠的死訊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古云山欠了欠身子說道,“你和我的約定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巡邏隊和軍隊整合後,你就是第一副職。”
“還是去掉‘副職’這個難聽的字眼兒吧!”古云山猛然起身掏出配槍對準阮建雄。
“你要怎麼樣?沒有我你怎麼穩定軍隊士兵這羣人?”阮建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我就告訴他們是你謀權篡位,害了陸彥忠。”古云山回答的胸有成竹。
“士兵不會相信你的!不會的!”阮建雄似乎已經感覺到末日的到來,顯得有些聲嘶力竭。
“他們怎麼會不信?!你平日的所作所爲並不得人心,陸彥忠雖然是個粗人,但他知道如何關心自己的士兵。你太尖刻了,對他們。另外我手裡還有一張王牌——抗毒血清!”古云山冷笑着,用手指撥動手槍的擊錘。
“停……不要這樣……”阮建雄已是滿頭大汗,他拼命向後仰,似乎覺得能躲開子彈一樣,靠背椅被他擠得吱吱作響。
“哈哈哈!”古云山突然把槍一收,他轉而俯過身子,輕輕敲了敲桌面,“我是不會殺你的,你放心好了。”他繼續笑着,不過這笑容讓阮建雄心裡發虛。古云山把手槍麻利地收回槍套轉身向門外走去。
阮建雄以爲逃過一劫,用手摸着頭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氣。
“阮長官,得罪了!”崔軍猛然上前一步拔槍就射,“砰”一聲,這顆9毫米手槍彈把阮建雄自認爲聰明的腦袋打了個對穿。阮建雄癱倒在椅子裡,身子軟軟地滑了下去。
“請所有指戰員到平臺區集合,請所有指戰員到平臺區集合……”地下基地各處裝有喇叭,方便通知通告。原本已經到了下午就餐的時候,但突然發佈了全體集合的命令。軍隊果然訓練有素,不出三分鐘,所有基地在崗的軍官和士兵都出現在了平臺區。他們按所屬的連隊整齊地排好,等待上級長官的指示。等了許久,他們並沒有發現陸彥忠的身影,整個隊伍有些騷動。這時,從平臺區的一角醫療區方向走過來兩個人,正是古云山和崔軍。軍隊的騷動更明顯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但長久以來軍人的習慣阻止他們做出來更混亂的舉動。
古云山兩人走到一臺裝甲車旁邊,崔軍低下身子,古云山踩在上面爬到裝甲車頂上。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揮手大聲叫道:“士兵們!”
聽到現任軍隊副手的古云山喊話,衆人慣性般地恢復了安靜。
“士兵們,請安靜。我古云山向大家通報幾個消息!”古云山看到“聽衆”已經把注意力集中到他這裡,繼續說了下去。“我們這裡發生重大的變故,陸彥忠團長遭到了叛徒的暗算,已經陣亡了!”
隊列中又是一陣騷動。
“士兵們,叛徒就是情報參謀阮建雄。他罪行暴露,想要逃走,但被我的警衛人員發現,居然還負隅頑抗,結果被擊斃。他是死有餘辜!”古云山顯得慷慨激昂。
“陸長官的離去是我們的損失,但我們反而要更加堅強起來,應對現在的危機。我所負責的抗毒血清複製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很快就能完成。到時我們就有了更堅強的保障,不會再死人了。”古云山作出一個“V”字手勢,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應該推舉出一位新的負責人,來帶領大家走出目前的困境!”
士兵又是一陣騷動,但站在每組隊列前面的軍官們已經從古云山的話語中聽出了端倪。目前的情況下:誰能掌控大局,非古云山不可,更何況他還掌握着救命的血清。
“古云山,古中隊長就是我們的領袖!”幾名連長先後叫起來,隨即便是衆人此起彼伏的附和。
古云山昂着頭,沉醉在他嚮往已久的這一刻當中。
僱傭兵營地——任烈的營房。
“今天還沒有接到阮建雄的日常聯絡。”閻明對着舒服地躺在行軍牀裡的任烈說道。
“什麼?!”任烈猛然做起來,眉頭擠在一處。“阮建雄的日常聯絡一是安排任務,二是通報平安。這兩天信息就溝通就不是很規矩,今天又根本沒有消息,說明城堡內部出了問題。至少是阮建雄出了問題。”
說着,任烈站起身來,抓起牀頭的迷彩服穿上,“走吧,去城堡一趟,看看情況。”他一把抓起桌子上擺着的輕機槍,一抖手甩在身後,“就你,咱兩一起去就行了。”
兩人收拾起槍支彈藥,在營地裡挑了兩臺車況還算不錯的摩托車,就向城堡出發了。
看見任烈他們出去,南峰和我轉頭來到穆甜、古媛的房間。幾個人圍坐在營房裡的桌子前,想着在一起分析下最近的發生的一些事情。連續幾天的逃亡,這一天突然這樣平靜,南峰、穆甜都很不適應,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懷着一種不祥的預感。
“還是安生一天是一天吧。”我湊近過來首先說道,“危機意識雖然很重要,但不能總繃緊着,會壞掉的。”但其他三個人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很顯然,我又被透明化了。“唉,你們談,你們談……”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聽着穆甜他們的交談。
“……古云山回去,一定會和軍方發生衝突。”南峰說道。
“是的,抗毒血清的關鍵性作用,陸彥忠、阮建雄不會不知道。動手只是時間和方式的問題。”穆甜接着說道。
“古云山回去會如何應對這重重危機呢?他能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隻身離開城堡營地尋找血清,半公開地與軍隊對抗,爲了血清不惜丟下自己的女兒……”南峰分析着。
穆甜聽到南峰說起古云山拋棄古媛的事情,怕古媛聽見難過,就趕忙擡起腳想踩南峰的腳一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誰知道這一下太匆忙了,完全沒有了準頭兒和力道的把握,穆甜的軍警靴正跺在我剛伸出去的腳丫子上。我還只穿了拖鞋(爲了享受平靜的一天,我連自己的舊皮靴都換成在揹包裡珍藏多日的一雙塑料拖鞋,當時穿上可是真舒服啊)。堅硬的軍靴底子正砸在我的大腳趾頭上。
“哇!!!!”這一聲確實悽慘。我抱起腳丫翻到在地上,用嘴衝着紅腫的腳趾使勁兒吹着氣。古媛本來聽到南峰說起古云山爲了血清丟棄大家的事情正要鬱悶,眼圈兒裡已經有眼淚在打轉兒了,突然被我一聲慘叫驚得呆住了。她怔了一下,隨即看到我連滾帶爬的狼狽樣子,反而破涕爲笑,“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穆甜看見“誤傷”了他人,趕緊過來扶住我。看見我紅腫的大腳拇指,穆甜一臉無奈和歉意混雜的表情。她把我扶起來重新坐好,又幫我找到那隻我摔倒時被甩飛了的塑料拖鞋。她又蹲下身子,把拖鞋輕輕套在的腳上。“哇!這種刺痛但卻美好的感覺……”鞋子碰到大拇指的疼痛讓我皺緊眉頭,卻又眯着眼睛看着穆甜紅紅的臉頰,舌頭下意識舔了舔嘴脣。
“峰,幫忙送他回去好嗎?”穆甜幫我套好拖鞋,起身對南峰說道。
面對穆甜的請求,南峰雖然不願意,但也只好答應。他一把挎住我的肩膀,猛地把我從坐着的木箱子上拉起來,我紅腫的腳一點地,疼得我呲牙咧嘴。
“峰,你慢點兒……”穆甜見狀,趕忙又說到。但話還沒說完,她就覺得有些不妥,就趕緊打住了。看着南峰把我“拖”回營房,穆甜咬着嘴脣,臉更紅了。
回到我和南峰住的營房裡,我趕緊謝了一聲,自己一條腿蹦着在屋子裡來回跳着。我找到自己的揹包,從裡面翻出一個印有紅十字標誌的布包。我拿着布包跳回到自己的牀上,把裡面的東西全數倒了出來:阿莫西林、氟哌酸、創可貼……都是一些常用的藥品,這是我在路上收集到的“稀罕貨”。可是,翻找了半天,我始終沒有找到那瓶止痛的布洛芬。無奈,我只有先吃了兩片速效傷風膠囊應急——畢竟這裡面還有一些解熱鎮痛的藥物成分,要不腳趾頭確實是疼的厲害。手頭兒沒有水,也不好意思叫南峰幫忙,我只有幹吞下那兩粒膠囊,其中一個已經破了,可是苦到我嗓子眼兒裡了。我咳嗽了兩聲,就翻身睡下了。
藥物的確有用,但不是其中的止痛成分,卻是其中的催眠的撲爾敏。不一會兒,我就沉沉睡去,整個大腦的思緒又回到最初的那次列車上。
……那個女人瞪大眼睛,嘴裡流出黃綠的粘液,在牀鋪上不斷的抖動,這時幾個帶着白色口罩的“醫務人員”已經跑到我的鋪位旁邊。看到牀鋪上女人的情形,他們並沒有採取急救措施,而是趕忙抽出腰上掛着的鐵質警棍,對準女人的頭部就是一頓猛擊。我腦子登時一片混亂,眼睛也渾濁起來,只是模模糊糊看到隨着鐵棍一次一次的落下,飛濺起一片一片的紅色、黃色或者綠色的東西。大概1分鐘之後,女人的腳不再抽動,這幾個人才用被子把女人的身體一卷,兩個人擡着,快步奔向隔離車廂。
看到他們離開,我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被感染的人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無法治療了嗎?不能治好爲什麼要被殺死?”恐懼已經佔滿了我的全身,因爲……我剛纔已經被那個女人不小心咬傷了手臂——我也會被感染的。看到那幾個人錘殺“病人”,我趕緊把衣服裹住手臂不讓他們發現,我怕被他們發現也會是如此的下場。好在這幾個人來去匆忙,並沒有注意到我的情況。
我重新爬上自己的牀鋪,在被窩裡抖成一團。“怎麼辦???”這句話一下子在腦子裡跳動了一百遍,“我不想病死,更不想被人殺死……我要離開這裡……”我偷偷解開護在手臂上的衣物——裡面已經全被血浸透,傷口處一跳一跳的,好像惡魔的胎動一般,每一次跳動都伴隨着鑽心的疼痛,與死亡的恐懼一起傳遍我的全身。
突然,我的左側脖頸處也是一陣劇烈的燒灼感,就好像真的被燒紅的烙鐵烙過一樣。這種燒灼感迅速向下竄,與來自手臂上傷口迅速向上竄的刺痛,在我的胸口處正好撞在一起——一時間,疼痛、燒灼、不斷膨脹,那是一種快要爆炸開的感覺,我感覺喉嚨的所有氣息都被吸空了,無法發出任何一絲聲響,只有緊緊縮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