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仍舊飄着毛毛細雨。這幾天的天氣就是這樣,總是陰雨連綿,或大或小,就是不放晴。雨水的溼,混着秋天的涼,隨着空氣的流動,飄到營地的每一處。
我陪着古媛待在她和穆甜的營房裡。
古媛蜷縮在自己的牀上,身上裹着綠色的軍用毛毯。我坐在對面的一把帆布摺疊椅當中,找了一隻腳凳把受傷的腳墊起來。我和她都似乎感覺到會有大事發生,心裡不會平靜,所以都無法入睡。但兩個人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所以沉默一直控制着整個房間。
“哦……我說,你睡會兒吧。”我終於先開口說話,想着打破這靜靜的尷尬。
古媛沒有迴應。
“我出去守在門口,你一個人休息會兒。”我突然意識到也許是自己的存在才造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大半夜都不能睡覺休息的糾結。說着,我起身就向外走。
“沒事的,外面涼……”古媛輕輕地答道,她扭過身看着我,眼睛裡閃動着不安,“你說姐會做出什麼決定?她救了任烈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顯得很有壓迫感。”說着,古媛坐起來,仍舊把毯子搭在肩膀上保暖。
“我……這我可不知道。”欺騙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兒,我感到明顯的罪惡感:穆甜的計劃都是我提出的,更何況還有很大可能傷害到這女孩兒的父親——古云山。我回答着她的提問,卻把臉扭向門口。
“其實不管姐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她的。”古媛說着,把毯子裹得更緊了。她向後仰了仰身子,把頭靠在牆板上閉住了眼睛。
“咚”房間的門被猛然推開,進來的是閻明。
“你兩沒睡啊?”閻明大聲地問道,他顯得很興奮——看來穆甜提出的“我的計劃”確實很具有鼓惑力,“30分鐘後,僱傭兵將全隊出動,執行穆甜警官的反擊計劃,我們將攻入城堡。”他向我們解釋着緊急會議的決議。
“哦,我們知道了,需要我們做什麼嗎?”我甩了甩心裡的罪惡感,假裝平靜地問道。
“其實穆警官沒有安排你們兩個的任務。所有人都會參加這次行動,你兩個人需要獨守營地了,你跟我去取些武器裝備吧。”
“真是孤注一擲,我這要命的計劃。”我想着,費力地站起來,跟着他走出門去。
閻明和我一前一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軍火庫走去。
“我說,我們頭兒注射了穆警官的血,是不是也會具備治癒別人的能力了啊?”
“這……不知道。”冷不防閻明突然問這個問題,我回答地很模糊。但我趕緊調整了一下語氣繼續說道:“穆警官接受的是直接的抗毒血清注射,從而具備的治癒他人的能力。這其實也是億萬分之一的機率的。”我故意說地很專業的樣子,“任烈隊長只是接受了穆警官的具有治療作用的血液,這種治療作用應該是一次性,是無法持續存在的。”說道這裡,我擺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明白了。”閻明恍然大悟的樣子,“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又是如何獲得最初的抗毒血清的呢?”他繼續追問道。
“這個……”我一時無法應答。“這小子問題還真多啊。”我心裡暗暗嘀咕。
“閻明!趕緊過來!”
說話的原來是整裝待發的任烈。
“別磨嘰了,讓他自己去軍火庫挑剩下的裝備吧,咱們出發了。”
“收到!”閻明趕緊跑了過去,鑽進汽車與任烈一道開出營地大門。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要不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我一個人鑽進倉庫,看到這裡基本上已經被搬空了。我來回找着,最後收集到只有一支56式半制動步槍,一支散彈槍,兩隻54式手槍,5、6枚長柄手榴彈,一些步槍、散彈槍、手槍彈,兩個燃燒手雷,居然還有一件防彈衣。我把這所有的東西裝在一個空木箱裡,拖回古媛的營房。
“只有這些了。”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扭頭看着古媛。她還是縮在毯子裡,一臉茫然。
“把一支手槍給你使用吧,配上10個彈夾,還有給你兩枚手榴彈。對了,這還有一件防彈衣也給你穿上。”我蹲在那裡開始整理武器彈藥,把子彈一個一個壓在彈夾裡。
“我也要去城堡!”古媛猛得把毯子摔在一邊,跳下牀鋪,光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大小姐,你去做什麼啊?那裡殭屍橫行的,你不要命啦?”我趕緊起身把她扶回牀上做好,又蹲下身子找了塊毛巾擦乾淨她腳底的泥土,開始給她穿鞋襪。
“小時候爸爸就會這樣給我穿鞋穿襪子……”古媛輕聲嘟囔着。
“我好像沒有那麼老吧。”我心裡鬱悶地想着。
“姐他們去城堡,一定會去找我爸算賬。我不想姐出事,更不想爸受傷。”古媛嘟起嘴來,眼圈泛紅了,“所以,我一定要去城堡!”她雙手一抹臉,提高嗓門兒說道:“你要帶我去城堡!”
我看着她紅紅的眼睛——這是無法拒絕的要求。
“就是要去,也得整備好啊。你收拾下,我去找找有沒有能用的交通工具。”我把最後她軍警靴的鞋帶綁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門。
僱傭兵全體出動,車子也都被開走了。我來回轉了幾圈兒,只找到一臺勉強能用的挎鬥摩托車。“還好,我以前賣過這玩意兒。”我檢查了一下車子,沒太大問題,就是沒有汽油了。我又轉回到倉庫,拎出兩小筒汽油,一桶倒在摩托車油箱裡,一桶放在車斗裡備用。跨上車座,我發動摩托車在營地裡兜了一圈兒,再次確認車況沒問題,這纔開到古媛營房的門口。我翻身下車,推門進屋——古媛還真是個利索的丫頭。這一會兒功夫,她已經整備完畢,蹬好作戰靴,穿好了作戰服,披上防彈衣,套上了Y字被帶,配好了手槍和彈夾,頭戴鋼盔,上面還彆着風鏡,儼然一個俊俏精神的小女兵形象。
“呵呵,動作到快啊。”我笑着說道。
她衝我一吐舌頭,“我可不像你這個農民工,只會胡說吹牛,不會辦實事兒。
“哎,你這麼又這麼說啊……”我剛想辯駁。
她兩步已經走到門口,“廢話什麼,出發啦。”說着,她用腳踢了踢裝有武器彈藥的木箱,“搬到車上去!”
“真是個大小姐!”我嘀咕着,無可奈何地蹲下身子擡箱子,但是心裡覺得輕鬆了一下,至少古媛已經從剛纔的消沉中振作起來了。
我拖着箱子出了房門,看見她坐在機車的後座上。
“你坐在車斗裡唄。”我對着車斗的方向努努嘴。
“車斗裝東西,咱兩坐這兒邊。另外這雨下的,你在前面還能擋住些。”古媛扭過身子說着。
“你…….真行。”我更加無語了,低身把武器彈藥搬進車斗,我轉過車頭,坐在前面,“要走了,你扶好。”
“等等。”說着,古媛從身後的她自己的小揹包裡扯出一包東西遞給我。
“是什麼?”我捏在手掌裡,“好像是塑料布?”
“什麼塑料布,是雨披,你披上!”古媛沒好氣兒地說道,她搶回雨披扯開罩在我頭上。
“那你用什麼?”我用手來回倒着,終於把頭露了出來。
“我鑽進去不就行啦!”說着,古媛一掀雨披鑽了進來。她雙手向前一伸,摟住我的腰,纖細的身子也隨之緊緊貼了過來。
被古媛身體貼緊的那一刻,我身子也是一震,“這小丫頭啊……”我又開始胡思亂想啦。
“走吧。”古媛輕輕地說了一句。但我正迷糊着呢,完全沒有聽到。她眉毛一挑,用手掐住我腰上不多的皮肉用力轉了180度,大聲叫道:“走啦!!”
這一下可是真疼,我一下子明白過來,身子一扭,脫開她的手指,一轉油門兒,摩托車向前一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