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還在猛烈撞擊的鐵門,門軸的鉚釘已經鬆動,倉房裡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南峰舉槍對着門口,槍身隨着手微微抖着。
正門看來是突不出去了。
“那個窗戶!”穆甜跑到倉庫的一角,一揚手指着牆上小窗子對南峰喊道。
南峰迴頭一看,稍稍思索了一下,“穆甜你先走,我警戒掩護。”然後向我一晃腦袋,“你去搬些墊腳的東西到窗口。”
我看了一眼那個小窗子,窗臺距離地面有3米多高。環顧四周,根本沒有梯子之類的器具。我急忙上前幾步也跑到窗子下面,用眼睛瞄了一下窗口的位置,就俯下身來,“穆甜,你先踩着我身體上去!”
“……好的,謝謝你。”穆甜看着已經蹲在地上的我,猶豫了一下,迅速收起槍,用手扯起地面上堆着的一串鎖鏈,一腳踏在我的肩膀上,“好了,起來吧……”。一手扶住穆甜的小腿,一手扶住牆壁,我慢慢站起身來。穆甜的體重不大,估計應該在40到50公斤之間,所以我起身舉起她並十分不費力,但盡力保持平衡,將穆甜穩穩當當地頂向窗口。我全身站起的時候,穆甜上半身已經對住窗子了。她輕輕推開窗玻璃,靈巧的一縱身,先將上半身探出,機警地向外張望,發現並沒有殭屍聚在下面,這才翻身跳出窗外。
雙腳落地,穆甜把鐵鏈在一根電線杆上栓牢,扭身向庫房裡輕聲喊道:“好了!”
南峰兩步靠近窗口,抓住鎖鏈扯了兩下,確定已經捆紮結實,扭頭對我說道:“你先上去!”
我接過南峰遞過來的鎖鏈,雙手用力拉緊,腳蹬在牆壁上,一步一步向窗口爬去。大門口的撞擊聲越發劇烈,左側門軸的鉚釘已經全部脫出,幾隻殭屍的手臂已經伸了進來。
“快點!”南峰槍口對着大門,緊張地叫道。我向上一竄,鑽過窗口翻了出去。我可沒受過特種兵的訓練,身形自然沒有那麼靈活,背部着地摔在地上,拍在牆邊的水坑兒裡,發出“啪”的一聲,將地上的積水濺起來。穆甜輕巧的一躲,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撲哧笑出聲來。她趕緊把我拉起來。
“沒事吧?”
我揉了揉腰,拍了拍屁股,來回扭動一下身體,覺得似乎沒什麼不妥,擡起頭回應道:“沒事的,我皮糙肉厚的……”穆甜又是一笑,接着擡頭衝窗口喊道:“峰,你也快點兒出來吧。”
牆壁另一側的南峰已經爬到半截兒,這時大門終於抵擋不住老怪的衝擊轟然倒地。南峰迅速舉槍向門口掃射。幾隻殭屍中彈撲到在地,而老怪卻絲毫不在乎,將樹幹甩在一邊,大步向南峰逼近。南峰又是一個點射,仍舊沒有作用。眨眼間老怪已在面前,它舉起手臂從上到下泰山壓頂般得拍過來,南峰急忙甩開鎖鏈,向左側一跳,躲過這一擊。南峰剛落到地上,老怪已經轉身,兩條觸手分左右又向他刺去。南峰趕緊向後一閃身躲開,目光正好掃見屋頂上掛着的鋼管。這捆鋼管正吊在老怪頭上!南峰不猶豫,擡槍就射,“噠噠噠”。子彈撞擊在掛鉤處,閃出一陣火光,“譁楞楞”,鐵鏈崩斷,鐵管從空中墜落下來,穩穩砸住正在嚎叫的老怪,把它壓在下面。南峰急忙上步,繞過掙扎中的老怪,重新抓牢窗戶上的鎖鏈,三蹦兩跳就到了窗口,敏捷地翻了出去。
“快跑!”南峰雙腳剛一落地,就衝着穆甜和我大喊。
我們三人撒腿向街口跑去。雨仍在下,估計已經接近早上6、7點鐘,夜色的黑暗逐漸退去,但天空的陰霾仍在瀰漫着。
剛跑到街口,只聽到背後“嘩啦”一聲,倉庫外牆被撞開一個大洞。老怪撥開碎磚竄了出來,剛纔被鐵管砸到,讓它損傷不小,滿身是傷口,不斷流出黃綠色的粘液。它扭身再次向我們追過來。南峰摸出一顆手雷拋了出去,老怪雙腿一彈,跳到附近的房頂上不見了蹤影。我們三個趁勢繼續向前跑,南峰和穆甜不斷開槍擊倒逼近的殭屍,我顧不上揮舞鏟子,只有緊緊尾隨。
衝過街口,殭屍的數量逐漸減少下來,我們仍不敢放慢腳步,一路向着城外的方向跑。跑過兩個路口,我突然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個帆布揹包眼熟的不得了——這不是我的揹包嗎!我看看四周沒有殭屍,趕忙跑過去,蹲在那裡翻看揹包裡的東西。
穆甜舉槍也快步趕過來,“先找到抗毒血清,先不要理其他的東西了。”
我伸手到揹包的最裡面,掏出那個金屬容器抱在懷裡,又把揹包拖進一處門檐避開雨水。“好了,先走了。”我戀戀不捨地離開,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破舊的打了三個補丁的帆布包,“我會再來找你的,老朋友……”,繼續和穆甜兩個人向前跑去。
十幾分鍾後,我們來到了大橋。這是出城最近的一條道路——一座長達千米的鐵鎖斜拉橋跨過繞城而過的大河。成功就在眼前,我們三個人雖然已經是疲憊不堪,但仍舊加緊腳步。
剛跑過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聽到背後“踏踏”沉重的跑步聲。
“老怪!”我們三人的大腦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
一道巨大的黑影在鐵鎖上飛奔,三跳兩跳,就跑到我們前面,重重砸向橋面,擋住了去路。我們三人趕緊停下腳步。南峰和穆甜再次舉槍瞄準這個糾纏不休的大塊兒頭。它的個頭兒似乎比在倉庫見到時更大了,本來的四支手臂少了一隻,應該是被鐵管砸掉的。同側的另外一隻手臂膨脹起來,上面的利爪合成一片,像一把巨大的砍刀。另外一側的兩隻手伸長了許多,頭上的兩條觸角不斷扭動着。它扭過頭,殘存唯一的腦袋上至少比最初見到它時長了至少十倍,咧着滿是獠牙的嘴,表情極度扭曲,看來它對我們三個充滿憤怒——畢竟是我們屢次逃出它的追擊,還不斷造成對它的身體造成傷害。它憤怒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什麼時候開始分析怪獸的心理啦。“我趕緊拍拍自己的頭頂,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逃走的問題上。
南峰和穆甜高度緊張,似乎兩個人已經意識到這是與老怪的最後決戰似的。
“噠噠噠,呯,呯……”兩人同時開槍,邊射擊邊向後退。子彈呼嘯着切入老怪的身體,從傷口中逼出黃綠帶紅的粘液。穆甜一手舉槍射擊,一手扯下胸前掛着的手榴彈,用牙齒拉開保險,一甩手投向老怪。“轟隆!”一聲,老怪早已騰空而起,躲開爆炸。它這一跳越過南峰和穆甜的防線,直直奔我來了。
“原來他也知道我最弱啊……”我擡頭盯住老怪想着。
老怪在空中嚎叫着,嘴巴撇得老大,揮起那面“大刀”,狠狠地向我砍過來。
我並不躲閃。穆甜以爲我嚇呆了,衝着我大喊:“趕緊逃啊,你這個傻子!”。
“不過這次你是看錯了……”我撇嘴壞壞的一笑,亮出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手掌里正託着穆甜給我的那顆手雷。拇指向外一彈,手雷保險環飛了出去,我用手輕巧的一拋,手雷打着翻兒正好滾進老怪嘴裡。
“轟!”
老怪腦袋被炸成了鮮豔的“桃花”,朵朵綻放,身子也被氣浪彈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再動彈。
頗有幾滴粘液濺到我臉上,我故意做出很酷的樣子,用手指輕輕地抹去。
“啪!”
穆甜抽了我一個嘴巴子,“你這個傻子,爲什麼不躲開!”
我只顧着耍酷,根本沒注意到穆甜什麼時候過來的。她白淨的臉憋得通紅,呼呼喘着氣,眼睛直直瞪着我,裡面卻閃着淚光,雨水順着她的頭髮不斷淌到脖頸裡。
我先是一怔,摸着火辣辣的臉,含糊着說道:“我不是…….”,滿臉委屈的樣子。
“傻子……要是沒扔準,你準備怎麼辦?你會死的啊!”穆甜追問道。
“我……這我倒是沒想過……”我咬着嘴脣回答,就好像小學生在老師面前承認錯誤一樣。
一下子,穆甜突然緊緊抱住我,小聲地抽泣起來。我立刻被這情形弄得懵了。不遠處的南峰更是鬱悶地僵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