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巡查看了看這賊的履歷,頓時沉默,氣焰都囂張不起來了。
偷車賊叫江笙,年紀不算大,今年才二十九,還不到三十歲,在西北山區的一個小小鄉村,瓦子村做村辦老師。
聽起來很普通,可這人二十歲時就被特許頒發天藍勳章。
不是一時的貢獻,是獎勵他從十三歲起,紮根祖國大西北,七年時間供出來二十多個大學生,一百多箇中專生,大專生,其中三分之二是女生,這些學生,全是他一己之力,供吃供喝供穿,學習好的還給補貼,這才讓他們父母咬緊牙關答應孩子上學。
他本身當時還是個孩子,只因爲武功很好,靠寒暑假在外給大老闆們打工賺錢攢錢,這才把這些學生們都給供出來,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二十歲時,他的事蹟被當時支教的兩個老師發現,捅到報社,引起了一定範圍的關注,瞭解了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爲,國家就給他頒了這一枚天藍勳章,正是爲了表彰他在明國教育事業上所做出的貢獻。
“老師?”
穆青雲聽李巡查簡單說了一下這位的身世,對他的故事更好奇。
主要是這個江笙的做法實在有些奇怪。
他爲什麼要闖那個會場,對會議代表喊打喊殺,甚至不惜偷巡檢車,還有,他的武功很好,想殺人,他有一百種法子,甚至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哪怕不行,也能延長被發現的時間。
可他偏偏不,他就在這種大場合,在衆目睽睽之下行兇……這裡面一定有微妙的原因。
人都已經躺在醫院了,巡檢司這邊確定了江笙的身份,明國國家力量一發動,很快就能把人查個底掉,別說是能讓他衝擊會場的大事件,就是他小學惹下過什麼亂子,也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事情已經過了好幾天,李巡查第一時間就通過巡檢司的內部系統蒐集了相關資料,看過資料,他是滿頭霧水。
江笙和他要殺的那位藥物研究公司的老闆,姓王,王圖南,四十三歲,明康藥業的董事長。
這個王,就是王明遠家的那個王。
王圖南是王明遠的堂伯父,雖然只是堂伯父,但是王家和一般尋常家庭不同,家族產業,註定了一大家子分割不清,別管是親還是仇,總歸關係都挺近乎,王圖南就是王明遠伯父的親密戰友,二者關係非常好。
這家明康藥業,也是王家非常重要的資產。
因着涉及到王家,穆青雲對自己寫的劇本里衍生出來的男主,還是有那麼幾分關注,腦子裡迅速把明康藥業的基本情況過了一遍。
明康藥業有自己的研究所,不過不像其它研發新藥的企業那麼動盪,他們針對的都是常見病,研發投入也比較低,銷量還高,十分能賺錢。
穆青雲看了半晌,也沒看出明康藥業各方面哪裡有大問題。
當然了,做生意嘛,難免有一點點小小的,不那麼合規的行爲,可真不算嚴重。
明康連偷稅漏稅也沒有,人家只是做了正常合理的避稅手段,所有的企業都會做的。
“這江笙一直在大西北,好多年都沒離開過山裡,唯一和明康藥業有交集的地方,也就是他訂閱了很多明康藥業的雜誌?不過,各種醫療雜誌他都有訂,可也沒查出他有什麼親戚朋友得重病的,可能我們查的還不仔細。”
穆青雲點點頭。
她也知道,如今的現實就是,巡查們都很忙。他們每天都有很多案子要辦,江笙的罪名,盜竊,殺人未遂,對個人來說自然是相當嚴重,可在巡檢司看來,還排不上號。
江笙說不了話,該調查的都調查了,也不會有巡查非要追根究底,等他醒過來再問也沒什麼不可以。
穆青雲目前在讀研一,她家的老師是整個燕州大學出了名的鬼見愁,天字第一號兇人,也就是穆青雲請個假,對方還能通融,不口出惡言,但也不敢太過分。
如今的火車速度還是有點慢。
不過慢也有慢的好處,穆青雲慢吞吞翻出一包炒瓜子,炒花生,買了兩份報紙,一邊吃瓜子看報,一邊瀏覽沿途風光。
巡檢車丟失的案子,幾期報紙上都是半點也沒提及。
明康藥業的王董事長差點被人幹掉的事,同樣也沒人說,倒是有不少吹明康藥業的文章。
“明康藥業董事長王圖南,重啓罕見症,海氏綜合症等病症的研究……並個人成立基金會,投入到罕見病援助機構,希望能幫助病患重獲新生。”
穆青雲一目十行地掃完相關報道,感覺明康藥業風平浪靜,一切向好,沒什麼麻煩。
一路晃晃悠悠,到了車站,穆青雲一下車就感覺熱浪翻滾着撲面而來,順着人流往外走,還沒出門,就見接站的師哥,師姐蔫啦吧唧地靠在牆上打瞌睡。
穆青雲猜,肯定是老師點了師哥,師姐的名字,讓他們來接人,這倆貨累成這樣,必然又犯蠢,老師沒說,他們也沒敢問自己坐哪趟車過來的,看身上的痕跡,大概從早起等到現在了。
她剛想叫人,她師哥旁邊有個小男生擦肩而過,穆青雲目光一凝,不禁嘖嘖稱奇:“好快的手腳。”
也就看了一眼的工夫,小男生就像條游魚一樣從人羣裡鑽出去,眨眼消失無蹤。
穆青雲順着人流涌到師哥身前,兩下把人拍清醒。
她師哥嚇了一跳:“啊,阿青,呼,你可算是回來了。”
師姐也回過神:“阿青,六個多小時,師姐我快被曬成鹹魚幹了。”
穆青雲哭笑不得:“你們也不問問,我坐的哪一趟車?”
師哥縮了縮腦袋,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嘆息:“唉,真的,寧願等,也不想去和高老師說話。”
兩個人都心有餘悸地狂點頭,“阿青啊,高老師從來不罵你,你是沒受過我們的苦,在課下見他老人家,無異於上刑!”
穆青雲笑了半天,輕咳一聲:“咳,再告訴你們一個挺不好的消息。”
“嗯?”
兩位師哥師姐滿眼茫然。
“師哥,你摸摸自己的裡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