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兒心事重重的離開了偏殿,順着迴廊,穿過了一座鍍金圓頂塔尖,來到了紅螺寺後院頗爲有名的紫藤寄鬆景緻。
一棵高出寺廟瓦檐的松樹,枝分九叉,矗立在院落裡。
兩顆碗口粗的藤蘿如同龍盤玉柱一般,爬滿了松樹的枝頭,遮蔽了寬大院落的大半個天井。
李冕看出了俊俏公子有心事,還以爲她在爲姻緣發愁,沒有心思摻合她的家事。
他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裡,每天常做的一件事,遊覽美景,品嚐美食。
李冕如數家珍的介紹起了紅螺寺的紫藤寄鬆:“等待陽光明媚的時節,藤蘿便會開滿松樹的所有枝頭,整個院落裡花香四溢。紅螺寺的住持往往會邀請附近寺院的主持長老,還有京城裡的文人雅士前往紅螺寺,坐在樹下賞花論道。”
大玉兒在草原上從來沒有見過紅螺寺裡貼近畫彩的精美建築,更不曾見過漫天全是藤蘿花的景象,注意力逐漸被李冕嘴裡所說的景象所吸引了。
她看向了侃侃而談的李冕,也不知是知客僧說了一句珍惜眼前人的緣故,還是因爲李冕本就是一位氣度不凡的公子,漸漸被他丰神俊朗的神采所吸引。
紫藤松樹下。
一位穿着妝花織金緞子圓領袍的公子,笑容溫和,慢條斯理的講述着風土人情。
大玉兒也不知怎了,逐漸愣了神,柳眉杏豔的臉容,浮現了一絲嫣然笑意。
旁邊的小玉兒慌個神,身爲草原明珠的姐姐,雖說得到了父汗的承諾,可以憑藉心意挑選夫君,但也得是從大朱王朝的藩王和番邦王子裡挑選,不能從京城的官紳公子裡挑選。
即便那人是公侯長子也不行。
唯一的例外,只有一個人。
孫傳庭。
不過,孫公、袁公二人早就爲孫傳庭挑選好了娘子,是一位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不會參與這一次的夫君遴選。
倘若大玉兒不是草原明珠,也不是整個科爾沁草原大汗的長女,只是一位草原王爺的女兒,與眼前這位公子成就一樁姻緣,倒也無妨。
只可惜,草原明珠四個字的分量過重了,只有藩王和番邦王子才能消受得住。
小玉兒伸手扯了一下大玉兒的銀鼠皮氅衣兒袖子,故意嘀咕了一句:“時候不早了,公子快些回去,免得家裡擔心。”
大玉兒聽到妹妹小玉兒說了一句家裡,明白了她的意思,卻沒有絲毫在意。
她本就是在草原上騎馬長大的女子,性子率真,沒有把妹妹的告誡放在心上。
“紅螺寺的紫藤寄鬆,還有法源寺的丁香花海,全都是京城裡難得一見的花事,公子如果能在京城裡多待一段時日,到時候可以帶着公子依次欣賞一遍。”
李冕聽到了那名小書童的嘀咕,不在紅螺寺裡過多停留了,最後說了兩句話,準備帶着紅橋、雉奴兩人離開紅螺寺了。
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倒不是一句客套話,難得又在京城裡碰見了一位興趣相投的公子,一個人過來欣賞紫藤寄鬆顯得頗爲無趣,不如一起過來。
至於另一位好友孫傳庭,估摸着這兩天就要前往大興縣了,短時間不會在京城裡了。
邀請這位俊俏公子一起談風弄月,就憑對方比女子還好看的俊俏容貌,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樂事。
大玉兒本想直接答應下來,卻又被身後的妹妹小玉兒給攔住了。
小玉兒看着那位氣度不俗的公子,實在不忍心他被害了,壓低聲音,小聲嘀咕了起來:“男人總是愛吃醋,草原上的漢子爲了爭搶女人,甚至直接拿着刀相互廝殺起來,最終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姐姐可是草原明珠,京城裡的藩王、番邦王子如果見到你和這位公子走的親近,這位公子可就要遭殃了,肯定會遭到藩王和番邦王子的毒手。”
大玉兒對於李冕只是頗有好感,或多或少有着知客僧那句珍惜眼前人的影響,不可能因爲見了一面,便產生了情愫。
大玉兒這些年以來,難得對一名男子產生了感官不錯情緒,不想害了他的性命。
大玉兒看着佈滿大半個天井的藤蘿,笑顏逐開:“等到公子所說的紫藤開花,到時候再來一趟紅螺寺,如果能夠遇見公子的話,不妨一起喝酒賞花。”
說到這裡,大玉兒突然想起來中原人的酒量不行,笑容純真的說道:“喝茶也行。”
李冕看見俊強公子的笑容,怔住了,從來沒有見過這般乾淨的笑容,像是草原上一碧如洗的天空。
令人心思浮動。
他趕緊搖了搖腦袋,把心裡不該有的念頭驅逐出去,瞄了一眼俊俏公子的喉結,默默唸了幾句佛號。
希望佛祖保佑,不要再冒出那些反常的念頭了,在巫山雲雨方面,他一直是個正常人。
大玉兒做出了迴應,便帶着小玉兒離開了,臉蛋不僅比女的還好看,離開時的背影,比起女子也要婀娜很多。
李冕只是看了一眼,立即把目光挪到了檐角下的八角銅鈴,心裡充滿了狐疑:“奇了怪了,自從撞見了這位俊俏公子,怎麼變得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