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公主擰起了好看的柳葉眉,臉容變得有些嚴肅:“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可曾詢問清楚了。”
“額……”紅橋回答不上來,轉身又朝着繡房外面走去:“奴婢去把雉奴喊來,她一直跟在姑爺身邊,應該清楚當時的情況。”
李冕突然帶着一身的石灰回來,可把府裡的幾名貼身丫鬟給急壞了,紅橋第一時間就去稟報了長平公主,芸娘聽說了這件事,急忙從清客園裡趕往了中庭。
芸娘擔心雉奴處理的不夠細緻,親手拿着絹布,小心的幫着姑爺清理臉上的石灰。
雉奴也沒有閒着,同樣是拿着絹布清理石灰,早點把姑爺身上的石灰清理乾淨。
由於兩人處理的細緻,最多半炷香就能清理完的石灰,硬生生用了一炷香的時間。
李冕坐在八腳圓鼓凳上,幾次張嘴,想要說差不多了,已經可以睜開眼了。
不過,看到雉奴臉臉蛋上的焦急,又閉上了嘴,任由她們細嫩的小手在身上摸來摸去。
倒是一件難得的享受。
紅橋着急想把雉奴帶到繡房裡,給長平公主說明當時的情況,見她們在處理石灰,還是耐着心思站在旁邊。
她也沒有閒着,拿來了一件嶄新的寧綢圓領袍,等到姑爺清理完身上的石灰,親手給姑爺穿上。
李冕在三名貼身丫鬟的服侍下,總算是清理完了石灰,可以回去歇着了。
紅橋帶着雉奴前往了繡房,芸娘鬆了一口氣,也準備回清客園了。
在她轉身離開以前,李冕交代了兩句,讓她去前院帶着秦良玉去找府裡的郎中看病。
不是爲了給秦良玉看病,爲了給她孃親看病。
李冕在過來的時候,已經打聽清楚了,只是普通的風寒,剛開始沒銀子看病一直拖着拖成了重病。
府裡有着醫術精湛的郎中,還有各種名貴的藥材,醫治好風寒不在話下。
雉奴跟着紅橋前往了繡房二樓,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出來,說出了姑爺被一名草場院的鵝頭給欺負了。
長平公主聽完雉奴的講述,隨後又讓紅橋去找來了秦良玉,詢問了草場院。
秦良玉自卑的站在旁邊,順着樓廊走上繡房二樓的時候,都不敢用力踩在木板上,生怕踩壞了貴人家的樓廊。
秦良玉低着腦袋,站在一旁,儘量收縮着身子,低頭瞧見了露出了腳趾的草鞋,頓時就漲紅了臉。
長平公主見慣了人心的險惡,尤其是在宮裡,充斥着各種勾心鬥角。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京城裡還有草場院這種地方,有着劉鵝頭這般作惡多端的人。
等到長平公主詢問起了草場院的一些情況,秦良玉說了沒兩句,便淚如雨下了。
秦良玉抽噎着說話,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草場院的真實情況,一個險惡又黑暗的底層百姓世道,赤條條擺放在長平公主眼前。
很多面容較好的少女,因爲長得比較好看,還沒有出嫁就被劉鵝頭等人用各種手段逼着欠了大把的銀子。
他們最慣用的手段,帶着少女的父親去賭坊裡賭錢,用陡然暴富的藉口吸引,很快欠下了一屁股債。
女子的父親沒有辦法,只能把女兒賣了抵債。
全都做了暗門子娼妓,每天過着接客的暗無天日生活。
還有一些人家的娘子,同樣是因爲面容姣好,依舊是被劉鵝頭等人用各種手段騙着欠了很多銀子。
本來恩恩愛愛的夫妻,卻被劉鵝頭強行拆散,把娘子賣到暗門子做個娼妓。
紅橋是個菩薩心腸的人,尤其見不得老百姓被欺負,險些抹了眼淚:“難道官府就不管這件事嗎。”
秦良玉揉了揉眼角,似乎是認命了:“這個世道對於老百姓來說,哪有什麼公道,更不會有衙門裡的人來抓走劉鵝頭。就算是想要去衙門裡狀告劉鵝頭,首先得拿出一筆銀子找到訟師寫狀子,沒有狀子,衙門都不會理睬老百姓的官司。奴家這些底層老百姓勉強混個溫飽,哪裡有閒錢去寫狀子,只能一直遭受着劉鵝頭的欺壓。”
長平公主臉色不愉,本就因爲劉鵝頭膽敢欺負李冕,心裡已經有了剷除劉鵝頭的心思。
再聽到秦良玉說的這番話,老百姓苦求公道,卻只有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長平公主沒有接觸過草場院的底層百姓,卻也知道充斥着大量娼妓的草場院,涉及着很多人的銀利。
貿然觸碰草場院,對於她來說,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長平公主沒有任何的退縮,只是因爲要給草場院百姓一個公道,她自己都承認,沒有那麼的大公無私。
不過,涉及到了李冕,還是被劉鵝頭撒了一身的石灰,險些撒到了眼裡。
長平公主不能輕易放過他了,草場院的劉鵝頭只有死路一條了。
只不過具體交給誰去辦,長平公主拿不定主意,放在過去交給府裡的大伴馬雲,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馬雲如今在崇文門擔任稅監太監,再去草場院就不合適了,換成了別人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只能仔細挑選了。
自家的男人在外面被欺負了,她眼裡可就揉不了沙子了,無論是誰,立即報復回去。
長平公主開口說話了:“紅橋你去把芸娘叫過來,讓她從清客園裡挑來一名清客,解決草場院的劉鵝頭。膽敢欺負本宮的男人,最多半個月的時間,本宮要見到他秋後問斬的審辦。”
芸娘從繡房裡回來,明白了長平公主的意思,沒有去清客園裡找來一名清客負責解決草場院的劉鵝頭。
她平時喜歡精打細算,巴不得站在後面佔盡了好處,累活都讓別人幹了。
不過,有些事情,不能精打細算了。
芸娘不放心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決定親自出手,解決了草場院的劉鵝頭。
一棒子打死他,不讓他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長平公主上一次拿出東廠督公馮保的人情,折磨死了孫易發,沒有透露出任何消息,也沒讓貼身丫鬟透露出去,一直在背後默默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