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寧王這個封號,一聽就是那種歸義的胡王,而且還不常住大明,會聽話纔有鬼呢。
不過朱棣也不怕他,歷史上沒有穿越者,朱棣都能把馬哈木打服,現在有了穿越者的幫助,更是如虎添翼。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本來打算出使韃靼的使者,直接轉道去瓦剌,招降馬哈木。
而且大明這邊的底線很保守,也沒打算讓馬哈木對大明俯首帖耳,只要別過來搗亂就行,等我這邊鐵路修好了,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
至於阿魯臺,朱棣給他封了個‘豐寧伯’,允許他帶着那些殘兵敗將和老弱婦孺在開平附近放牧,離着大明近一些,馬哈木要是真敢來,大明也好支援。
等豐寧城建好之後,阿魯臺是住在豐寧,還是住在京師都可以,算是讓他當一個富家翁吧。
還有北征軍抓回來的那一萬多名戰俘,他們本來也都是阿魯臺手下的牧民,如今老婆孩子也在阿魯臺那裡。
大明答應他們,只要這些人幫忙修完鐵路,將來就能在鐵路沿線分到牧場,還能分到房子,到時候就能和妻兒團聚。
草原的事情處理完了,接下來就該處理關內的事情了,歸根結底,發展自身才是硬道理。
如今最要緊的三件事,就是修機場,恢復北海的工業,組織工匠學者學習北海的技術。
機場已經在修了,恢復北海的工業就需要產業工人。
朱棣已經下令裁撤了遵化的官辦鐵冶廠,遵化就是後來的唐山,這裡從明朝就已經有官辦的大型鍊鐵廠了,常駐工匠一千多人,全被打包送到了機場。
劉斌依舊保持着每天來回兩趟的運輸頻率,來大明的時候拉的是鋼筋水泥,工程車和油料,回去的時候一次能帶三四百工人回去。
北海那邊,農場的射擊教練段毅,負責組織接收這批從大明過來的工匠。 ωωω ●tt kan ●¢〇
恢復鋼鐵生產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座年產200多萬噸的鋼鐵廠,只需要兩百來個工人,但只有鋼鐵廠是煉不了鐵的,還得組織人挖礦,運輸,煉焦,等等一系列環節。
這樣送過來的一千多鐵廠工匠,就能全部消化掉了,有鍊鐵經驗的全部去鍊鋼廠,沒經驗的全部培養成駕駛員,開挖掘機和貨車。
一個月的時間晃眼而過,南苑機場也已經初具雛形。
臨時的鋼板跑道是正式機場滑行道的位置,機場的主跑道還是個長兩公里,深一米的大坑,大坑裡整齊排列着一根根水泥地樁,等地樁打滿,上面就能開始鋪混凝土了。
原本派來的上萬名民夫,如今只有兩千人在這裡,剩下的一萬多人全都被派去採石頭了。
這天上午,運輸機又拉來四十噸的快乾水泥,等飛機在野戰跑道上停穩,王三喜立刻開着拖拉機過去,準備把那些水泥拉到臨時搭建的防雨棚裡。
王三喜今年15歲,祖籍河間府,家裡有幾畝薄田,日子還過得去,現在卻是個通州的流民。
十年前,那時候他才四五歲,燕軍和南軍上百萬人在河間府大戰,殺的屍山血海,爹孃帶着年幼的王三喜躲兵災,後來不知怎麼就走散了。
也許爹孃被抓去當了民夫,也許被亂軍殺了,誰知道呢?
年幼的王三喜跟着難民一路走,從屍體上找吃的,一路走到了京師南邊的通州。
幸好遇到了一個在通州碼頭扛活的苦力,那苦力沒有兒子,就收養了王三喜,想讓他給自己傳香火,
就這樣,王三喜成了苦力的兒子。
便宜老爹開始對他還不錯,可惜世事無常,後來那便宜老爹有了點積蓄,不知從哪討了個寡婦,有了親生兒子。
去年陛下徵召民夫修宮殿,便宜老爹就趁機把王三喜趕走修宮殿去了。
王三喜開始跟着別人給宮殿打地基,拉石頭碾子,後來宮殿不修了,又說要修什麼機場。
王三喜不知道什麼是機場,但只要有活幹,管飯就行。
一個月前,他跟着民夫隊伍來到這片被圈禁起來的大空地,開始的時候還不讓他們進,也不知道要幹什麼,直到有一天,天上飛來一個大傢伙,扔下來好幾輛怪車,還有鐵箱子,甚至還跳下來幾個人。
那天皇帝也來了,帶走了從天而降的貴人們,還有幾個人沒走,原來那幾個纔是指揮幹活的工頭。
這從天上來的工頭可厲害咧,會開那種鐵做的四輪大車,不用牛馬就能自己走,還能拉得動一人高的鐵碾子,前面還帶個鐵鏟,能直接把地推平。
可這東西既然把他們能幹的活都幹了,那還要他們這些民夫幹什麼?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的任務是挖坑和搭棚子,還有鋪鋼板......
從京師運來的木頭搭好框架,上面蒙了一層紅藍白三色的彩條防雨布,用來臨時存放那些怕雨水的材料。
等那鐵車把地推平,壓實,上面就要鋪鋼板。
一起幹活的人都在偷偷說皇帝老兒有錢燒的,那麼好的鋼板居然用來鋪路,不是有錢燒的是什麼?他們這些升斗小民,連個鋼打的鋤頭都買不起。
直到那天,足足二里長的鋼板路鋪好,天天在頭上轉悠的那個大傢伙纔下來,沿着那鋼板路跑了一里多地才停下。
王三喜和民夫們都嚇傻了,以爲是什麼妖怪,好些人都跪在地上,唸叨不要讓妖怪老爺吃了他們。
那幾個短毛的工頭哭笑不得,跟他們說那東西叫啥飛機,就跟鐵車一樣,是用來拉東西的,民夫們半信半疑。
工頭沒辦法,又叫人過去從飛機上搬東西,誰敢去,就獎勵誰一塊肉罐頭。
王三喜聽說有肉吃,饞的直流口水,就大着膽子跟着去了,到跟前一看,那飛機果然是鐵做的死物,不是什麼妖怪,屁股後面有個大門,打開之後肚子像個房子。
俺滴乖乖,那飛機肚子真大,居然能塞兩輛大鐵車,原來之前從天上扔下來的車跟鋼板,就是這個飛機從別處運來的。
既然不是妖怪,那還怕個甚!王三喜如願以償的得到一盒午餐肉罐頭,把別的民夫羨慕的要死。
後來大家就都不怕了,也弄明白了他們修的機場是什麼東西。
那個長得像是老母雞,背後插着翅膀,會飛的東西就叫飛機,飛機又大又重,想飛起來就得助跑,等跑快了才能飛起來,而他們修的機場,主要就是給飛機修跑道的。
自那以後,飛機每天都要降落,會運來各種各樣的稀罕玩意,有時候是水泥,有時候是油料,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用來幹活的鐵車。
這飛機每天送來那麼多好東西,到底是從哪來的,民夫們互相打聽,後來有膽大的去問工頭,才知道是北海。
可北海又在什麼地方,民夫們還是弄不懂。
王三喜不在乎北海是哪,他只知道那些從北海來的短毛工頭各個都有本事,只要學會開那些鐵車,每天就能跟他們一樣吃上肉罐頭,還不用像別的民夫一樣掏苦力,坐在那鐵車裡乾的活就比別人多。
於是王三喜有事沒事就往拖拉機跟前湊,看那些短毛工頭到底在裡面幹啥,到底有啥機關才讓那鐵車自己走的。
直到有一天,他離着鐵車太近,裡面的駕駛員沒看到他,差點把他壓死。
那短毛工頭趕緊從車上跳下來,問王三喜有事沒事,看他沒事,就氣急敗壞地的把他臭罵一頓。
王三喜不在乎,他知道工頭都是好人,給他肉吃,還問他有事沒事。
以前在通州當苦力的時候,要是碰了貴人的馬車,貴人肯定用鞭子抽他,再看看馬車有沒有事。
在王三喜想來,這會幹活的鐵車,可比那木頭馬車金貴多了,工頭先問他有沒有事,從頭到尾都沒看一眼鐵車,工頭肯定是好人。
於是王三喜當即跪在地上,給工頭磕頭拜師,讓工頭教他開鐵車。
工頭被嚇了一跳,就要拉他起來,王三喜不起,那工頭沒辦法,又看王三喜還算是機靈,說什麼‘雖然沒文化,但很有主觀能動性’,於是就答應教他開車。
王三喜終於如願以償的開上了拖拉機,剛開始,師傅在旁邊開,他坐在旁邊看,師傅講什麼,他就認真聽。
雖然王三喜大字不識一個,雖然他對機械一竅不通,但他深知這個學車的機會來之不易。
他無父無母,沒有戶籍,只是個流民,靠在碼頭當苦力爲生。
便宜老爹把他趕出家門,他在工地上也只不過混日子罷了,將來機場修好了,他又該去哪裡討飯?
只有學會開鐵車纔是他出人頭地的機會!
這鐵車那麼金貴,那麼能幹活,將來就算機場修好了,也肯定不會缺活幹,只要學會開車,他就有了一份能安身立命的手藝,所以他學習的十分刻苦。
他雖然笨,但很認真,每次到午休的時候,別人在吃飯,他還坐在駕駛室裡,一樣一樣的辨認裡面的操縱桿和踏板,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把裡面那些機關的名字背了下來。
之後趁着歇工的時候,師傅又教他開車,讓他在大平地上練習。
師傅說學車的機會來之不易,主要是沒有柴油,這些柴油都得靠飛機從幾千裡外空運過來,每次只能拉幾十噸。
王三喜聽在耳裡, 記在心裡,珍惜每次親自駕駛的機會,學了幾天之後,就變成他開主駕,師傅坐副駕了。
如今半個月過去,王三喜已經能單獨駕駛拖拉機了,成了民夫們人人羨慕的拖拉機手,不僅每天有肉罐頭吃,晚上那些北海來的師傅,還會教他讀書識字。
其他人見拖拉機那麼好學,也有找工頭拜師學藝的,北海的師傅們來者不拒,反正誰想學就讓他們坐副駕駛看,也給你講,有沒有膽子開,學不學的會那就不管了。
就這麼一個月的時間,南苑機場還真教出來幾十個駕駛員。
終於可以做到人歇機不歇,打樁機24小時運轉,總算是把主跑道的地樁全部排滿了。
這天主跑道整體竣工,朱棣再次來到了南苑機場,看着這條鋪着黑色瀝青,用白漆刷着標識線的跑道,朱棣對劉斌問道。
“賢侄,這機場算是修好了嗎?”
劉斌聞言忍不住吐槽。
“修好?早着呢!我原本計劃把跑道修三千米長的,但工程量太大了,所有建材都得空運過來,民工沒有累死,我也快累死了,還是等以後鐵路修通了再擴建吧。
“另外幾個主體建築一個也沒修,塔臺,航站樓,機庫,油庫,全都沒有,現在就這麼一條光禿禿的跑道,好歹是能正常起降飛機了。”
朱棣聞言也很無語,不過聽說能正常起降飛機,他還是說道。
“賢侄,朕也想去北海看一看,若是搭乘你的飛機,你看能行嗎?”
“啥?陛下要親自去北海?”劉斌聞言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