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斌這一番話,直接把王景弘給整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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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王景弘,對劉斌的態度那是極爲複雜的,心中既恨又怕,還有很大的怨氣,現在卻又莫名其妙的感覺受到了尊重,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太監這種生物,心裡多少有點不健康,他們身體殘缺,心裡極度自卑,最怕別人異樣的目光。
同時他們又是皇帝的家奴,是這天底下最接近權力中心的人,出了皇宮,百姓又非常怕他們。
兩種極端的身份融合到一種人的身上,心理扭曲也很正常。
明朝的太監主要有四種來源,一種是戰俘,比如鄭和。
一種是貴族私刑,比如軍事貴族私自閹割家奴。
還有藩屬國進貢的,最有名的就是交趾的太監,朝鮮的宮女。
最後一種是好吃懶做,想要巴結權貴,揮刀自宮的,比如魏忠賢。
王景弘,就是跟鄭和同一批的戰俘......
你以爲戰俘是敵國的士兵?並不是。
那些已經成年的士兵,被大明打敗了,國破家亡,下面再被切一刀,哪個不是懷恨在心,這樣的人進宮當太監,哪個皇帝敢用啊!
所謂的戰俘,其實是新佔之地的百姓。
洪武時期,朱元璋派兵去打福建和雲南,前線帶兵的將軍從當地抓了一千多個五六歲,七八歲的幼童,全都閹了,送給朱元璋當太監,老朱照單全收。
鄭和跟王景弘就是那一批被抓的幼童,他們在宮裡長大,後來又被分配給了燕王朱棣。
而貴族私刑,明實錄裡記過一段,黔國公沐家,動用私刑閹了幾十個家奴,送給皇帝當太監,皇帝的回覆是:嗯,知道了,留內官監聽用吧......
這就是大明國公的權力,家奴隨便閹幾十個當太監,屁事沒有,皇帝不鼓勵,不表揚,但也不反對,也就是默許的。
王景弘就是小時候,家鄉打仗,殃及池魚,從小被大明的勳貴將軍抓起來閹掉的,所以他怕那些帶兵的將軍和勳貴,但他也恨那些帶兵的將軍,又恨又怕!
而劉斌就恰好是這樣的勳貴......
本來嘛,王景弘是下西洋的副使,船隊兩萬多人,除了鄭和就是他最大。
只要出了海,他就是大明皇帝的代表,連南洋那些小國的國王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畢恭畢敬。
雖然是太監,但只要出了海,那真是風光無兩,榮耀至極,可只要回宮,他就還是那個家奴,是被人看不起的殘缺之人。
所以王景弘喜歡出海,已經是個太監的他,這輩子也沒啥別的追求了,他就喜歡出海那種受人尊敬的感覺。
本來這第二次下西洋回來,王景弘以爲卸貨裝貨,很快就能再次出發的,結果剛回來沒兩天,就聽說陛下不讓繼續下西洋了。
而且他還聽說,就是這個霄國公跟陛下出的主意,不讓繼續下西洋的。
王景弘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對劉斌能沒有怨氣嗎?他之前對劉斌一直是懷恨在心的!!!
結果兩人第一次見面,劉斌就誇他厲害,了不起,是個懂牽星術的人才,還要舉薦他當航海老師。
好傢伙,王景弘啥時候被人這麼誇過,哪怕是朝廷那些大臣,也不過是拿他當皇帝的家奴看待而已。
尤其是那句,‘你是駕船出海的,我是開飛機上天的,我就欣賞你這種懂技術的人才。’頓時讓王景弘生出了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霄國公這是拿他當自己人啊!
心裡那股濃郁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
王景弘甚至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見過好多小國國王都沒怯場的他,突然就靦腆自卑了起來。
“哎,使不得使不得,咱一個殘缺之人,不過是皇爺的奴婢罷了,怎敢去爲人師表呢,萬萬不可,咱可多謝公爺能看得起咱。”
劉斌一拍他的肩膀。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不會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吧?你放心,我保證你以後還有出海的機會,你這樣的人才,留在陸地上那不是浪費嗎?
“我建議你教徒弟,那是因爲咱們大明以後出海的艦隊的還要擴大,到時候會需要很多懂牽星術的人,只有你一個大才怎麼夠用呢?”
王景弘被拍了一巴掌,頓時一個哆嗦,被劉斌誇得更加不好意思,渾身輕飄飄的感覺。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和劉斌坐上了一輛哈弗的越野車。
這個時候,他又有些幽怨地問道。
“公爺,咱聽說,是您給陛下的那個什麼計劃,說是要停辦下西洋之事的?”
劉斌開車看着路,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太監幽怨的表情,隨口回道。
“是啊,大明現在的第一要務是進行工業變法,下西洋的確消耗了太多資源,關鍵是現在往西洋跑,除了做生意和收屬國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王景弘聞言張着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公爺,這給皇爺做生意,替大明收屬國,難道不就是最大的意義嗎?難不成下西洋還有別的目的?”
劉斌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我送給陛下的世界地圖,還有地球儀,你看到了嗎?”
王景弘連忙點頭,一副驚喜的樣子。
“看到了,咱家是福州府的,從小就聽大人們講出海的故事,聽說我們那裡自前宋就有許多海商出海,海外有南洋諸島,還有天竺和波斯。
“可那天竺和波斯到底在哪,咱至今也沒親自去過,本想着下次去親自看看來着,結果突然就被告知不能繼續出海了,真真是可惜......
“這次看了公爺帶來的地圖,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除了天竺和波斯,竟然還有那麼多土地,甚至有陸地竟比大明還大,真是讓咱大開眼界。
“人常說站得高看得遠,可公爺卻能在天上飛,敢問這世界地圖,可是公爺在天上飛的時候畫的嗎?”
“噗——”
劉斌直接被這問題問的笑噴了。
嗯,要說從天上看的,那倒也沒錯,這些地圖都是穿越前衛星拍的,那可比飛機還要高。
不過劉斌並沒有給他解釋衛星是什麼,而是敷衍道。
“算是吧,反正也是從天上拍的,對了,這次陛下叫我過去商量什麼事,你能提前透漏一下嗎?”
王景弘聞言立刻想起了正事,頓時急了,抓着劉斌的胳膊就搖了起來。
“公爺,咱聽說您讓陛下把西洋艦隊賣掉,只留下一些好船組建三支海軍,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公爺!
“陛下最信您的話,求求您了公爺,把那些船留下吧,就算是組建海軍,也不能把那些船賣掉啊,百姓販賣商貨,哪配用那樣的船!”
劉斌被他搖的嚇了一跳,“誒誒誒誒,鬆手,別搖了,我開車呢,一會掉溝裡去了!”
王景弘這才注意到自己有點失態,尷尬的收回了手。
劉斌見狀又問道。
“哦,下西洋的艦隊我確實還沒見過,爲什麼不能賣,這裡面有什麼說法嗎?”
王景弘一聽又急眼了。
“公爺,那船太大,百姓哪裡買的起,他們也不配用!”
劉斌有點無語,“大?能有多大?”
“等您見到就知道了!”
於是乎,半個小時後,劉斌開着車來到揚子江岸邊,看到江中停泊的龐大艦隊,頓時就有點傻眼,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只見揚子江上的桅杆都成了森林,大大小小的船隻足有兩百多艘,排滿了整個江面。
最大的寶船都特麼趕上無畏艦了,估計得有一兩萬噸,小一些萬八千噸的也有幾十艘,就連最小的戰船也有一兩千噸的排水量,驅逐艦護衛艦也不過如此啊。
這......這艦隊的規模,有點出乎劉斌的預料,這麼大的船,賣給百姓好像確實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