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吃完飯，把碗筷隨便放到水池裡，拿了蛋糕擺到桌子正中間，關了燈給李萌唱生日歌。李萌對着蠟燭看半天，青雪在一邊小聲說快許願，李萌說沒有什麼願望，青雪嘴都歪了——這可不行，哪有生日不許願的。李萌說真不知道許什麼，青雪搭她肩膀把她摟住，說，那好，我幫你許，就這樣說定了哈……嗯，嗯，好就這個了，來，吹蠟燭，一，二，三……呼……
青雪不客氣地幫李萌許願又幫她吹滅了蠟燭，一陣歡呼聲中青雪眉開眼笑，李萌卻直愣愣地看着她，青雪被她看得心虛：“又怎麼了大小姐。”
李萌指了指自己肩頭的手，青雪如夢初醒，趕緊把手拿掉了——哦！
吃了蛋糕一羣人就要告辭了，王秀芹和李萌送她們到門口，王秀芹開心地說讓大家下次再來，女孩們笑呵呵地答應，揮手再見。王秀芹回到廚房去先把鍋洗乾淨，又洗了兩個碗，下了兩包泡麪。李萌依在門口，一如既往不說話只看着王秀芹。
“怎麼啦，快點休息吧？”
李萌搖頭：“我還不困。”
“那去看看書。”
李萌抿着脣，小聲說：“過一次生日要讓你們捱餓，下次我再也不過生日了。”
老李呼呼地吃着泡麪，泡麪裡臥了兩個雞蛋讓他吃的特別香。王秀芹一邊洗碗一邊說：“哎老李，你知道咱們女兒剛纔說了什麼嗎？”
“什麼？”老李真是餓壞了，嘴都來不及說話了。
“女兒說，她怕我們捱餓，以後都不過生日了。”
“那怎麼行啊！”
王秀芹轉身，一臉的幸福洋溢：“重點不在這裡，重點在……咱們女兒在心疼咱們啊，你沒聽出來麼。這孩子平時悶不吭聲，但真懂事！”
老李拍胸脯驕傲地說：“那當然，你也不看是誰生的。”
王秀芹瞥一眼：“好像是我生的吧！”
週末的作業週五晚上李萌就做完了，她坐在臺燈前拿着世界博覽看，看着看着眼神就移到了燈泡上。才呆了不到一分鐘身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把她嚇得一哆嗦，回了神懶洋洋地伸手去拿電話。
“哪位？”
“李萌！”
“……青雪啊，你到家了？”李萌把話筒拿遠了一些，這青雪肺活量怎麼就那麼大呢。
“我到家了！吃的好撐啊，現在都沒消化完呢……”
“你不會現在躺在牀上摸肚子吧？”
“啊？你怎麼會知道？真的呢！肚子好圓哦！”
李萌嘴角微微往上翹起一點：“誰讓你吃那麼多，自己難受了吧？”
“可是你爸爸弄得菜實在太好吃了！特別是那糖醋魚！一整隻基本上都是我吃完的喲……”
李萌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卷着電話線：“那下次再來嘍。”
青雪嘿嘿笑說好啊好啊，李萌又回了一笑之後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李萌說：“沒什麼其他事我掛了。”
“……哦，好好。”
李萌正要掛，青雪又說：“哎，對了，有一道物理題我解不出，你教教我唄。”
李萌用肩膀和臉夾住電話筒，拿來物理練習本說：“哪題？”
“八十七頁第三題。”
“這題，先受力分析，然後……”
青雪一連向李萌問了五題，還在說：“那，還有八十九頁的……”
李萌打斷她：“抱歉，但是你不覺得太費電話費了麼？”李萌把聽筒換了一邊，揉揉發燙的耳朵說。
“……不是單向收費麼？”
“我這不也是擔心你的話費嗎。”
“那，那要不你來我家？當面教我？”青雪突然提高了一點聲音。
李萌看了一眼掛鐘，冷淡地回答：“太晚了，下次再說。”
“哦，哦……”
“那我掛了。”
“那個……等一下。”
李萌“嘖”了一聲：“還幹嘛？”語氣有點生硬，青雪退縮了。
“抱歉，那，你睡吧，打擾一晚上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再見。”李萌“啪”地一聲把電話掛掉了。實在是困！她已經和睡魔作鬥爭很久了可是那青雪卻沒有停止的跡象。李萌昏昏沉沉地爬到牀上抱住她柔軟的大白肚子小綿羊玩偶，一頭扎進被子裡，半分鐘之內就睡着了。
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擋她的睡意。
第二天早上王秀芹敲李萌半天都敲不醒她。從左邊扯她被子她翻到右邊，從右邊扯她被子她又翻回去，王秀芹急了，拿起煎蛋的平底鍋用鍋鏟狠狠地敲上去，發出一聲脆響：
“起牀！遲到啦！”
李萌一個翻身挺了起來，雙眼迷茫面無表情地速度穿衣服。王秀芹站在一邊雙手叉腰——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這睡覺起不來的壞習慣怎麼都改不了。李萌穿完衣服去水池刷牙洗臉，王秀芹在一邊爲她煎蛋。
煎蛋的香味飄過來，李萌看着正對面鏡子裡的自己，半長的頭髮翹起來一撮，一雙眼睛紅紅的極沒精神。恍惚之間嘴裡的牙膏沫掉到了校服上，一愣，白白的泡沫襯在她翠綠色的校服上，被陽光一曬那麼耀眼。
“真是的。”李萌默默擦掉牙膏沫，可是還留下了一個印子，她在心裡碎碎念道，“都是那傢伙，真是困死了……”
李萌“嘩嘩”地刷完牙用冷水洗了臉這才清醒一些。王秀芹給她煎好了蛋倒了果汁。她三兩口就解決掉了，扯了書包就要出門。王秀芹叫住女兒把她拉到身前，用手抓住她後頸的頭髮說：
“這頭髮都這麼長了，要紮起來麼？”
“嗯，好。”
“老師會說？”
“嗯，之前說過我一回了。”
“喲，女兒，那你還敢繼續散着頭髮啊。”
“我不會扎頭髮……”李萌咬住下嘴脣。
王秀芹越看女兒越是可愛，可是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一邊用黑色的皮筋幫她把頭髮紮起來一邊說：“女兒啊，你不會扎頭髮怎麼不跟媽媽說啊？”
李萌回答道：“我看媽媽一直都很忙，想說自己學着扎。”
王秀芹笑：“女兒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
李萌紮好頭髮坐公交去學校。青雪咬着麪包片一路狂奔對車身連敲帶打的才把要出站的公交車給截了下來。青雪氣喘吁吁地上車，司機白了她一眼她刷了卡就當沒看見。車裡人不少，青雪鑽鑽鑽，鑽進了車後半截，一邊咬麪包一邊喝牛奶。恍惚之間青雪好像看見了李萌，嘴裡咀嚼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哎！李萌！李萌！！”青雪也不顧車裡那麼多人，衝李萌大叫，“真的是你！頭髮紮起來了我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和青雪的熱情成反比的是李萌冷冷清清的迴應：“哦，你啊。”
青雪早就習慣了李萌的冷感，一邊說“借過”一邊擠到了李萌的身邊，看着她清秀的巴掌臉在早晨的陽光下閃耀着青春的氣息，就算沒有任何笑意卻也那麼讓人願意親近。
“李萌……你把頭髮紮起來真好看！”
李萌斜青雪一眼——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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