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存心要給神聖光一個下馬威,加上心裡火氣正旺,直接含怒出手——不是覺得我們必敗嘛,不是覺得我們不配當對手嘛,誰輸誰贏還說不好呢,傲個什麼勁兒!
棒球名門又怎麼樣?充什麼大瓣兒蒜!
他存了這個心,神聖光的一棒也存了這個心,準備第一擊至少拿到一個安打——打擊後安全上壘,甚至這幫菜鳥如果守備太混亂,回傳不及時的話,可以試着搶一下二壘,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強校的實力。
但他看到北原秀次出手了,也看到球了……或者說看到了一點白,但沒反應過來,接着耳邊一聲清脆至極的響聲,愕然轉頭,卻發現棒球已經被雪裡牢牢捏在了手套中,穩如泰山。
準備挑毛病的裁判也呆了,直接擡頭去看遠處的記分板,那上面有顯示球速,而一看之下發現球速是164,頓時下巴差點脫臼了——開玩笑的吧,你有這球速不去打大聯盟,跑來打高校比賽幹什麼?
他懷疑測速器壞了,至少壞了一臺,結果三臺一起取平均數取出了這麼一個可怕的速度值,這完全不該是高校棒球應該有的水準——只憑這球速,北原秀次高中畢業加入職棒保證是熱門籤,年薪、簽字費起碼一億円起步。
雪裡等了一會兒,提醒道:“這是好球。”
正中直球,百分百通過了好球區,絕對是有效的投球,而裁判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也叫道:“好球!”
正對面外野席上的電子記分牌上,好球燈亮了一盞,再亮兩盞就算是把擊球員三振出局了,得換二棒上場,而中央自由席也騷動起來。
原本有女生加入這場棒球賽他們多半在當熱鬧看,一片嘻嘻哈哈,但那棒球衝擊捕手手套的那聲脆響一響便都嚇了一跳,再看看大電子記分牌上的球速,驚訝了片刻就開始議論紛紛——電子記分牌壞了嗎?這投手是誰?私立大福是個市的學校?
神聖光應援席上也瞬間一靜,這才發現情況好像不太對,這不是菜鳥隊伍該有的水平,而神聖光牛棚中的教練也忍不住向記錄員問道:“這1號是誰?”
記錄員連忙翻查資料:“是私立大福學園二年級生,北原秀次,今年17歲……”
“然後呢?出場次數是多少?勝投多少?敗投多少?單場最高球數是多少?擅長的球種是什麼?”
“這……”
“這什麼這?”
“這個沒記錄。”
神聖光的教練這才把貪婪的目光從北原秀次身上移開,轉到了球隊記錄員身上,奇怪問道:“事先沒有查閱記錄數據?”
“這肯定查了,教練,但……但他好像是新登場的投手……那個,我馬上再查一次。”神聖光的記錄員這也不敢確信北原秀次是新人了,只能再去查一次,但他之前確實履行職責了,私立大福這幫人根本就沒有登場記錄,絕對連菜鳥都算不上,全是一幫鳥蛋。
雪裡將球傳回給了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再次看了一下神聖光的應援席,發現那裡還是一片鬧哄哄的,不過對着雪裡指指點點的動作少了許多,嘲笑聲也聽不太到了。他轉回了頭,在那裡拋滑石粉包,蹭投手板,拖過了3分鐘技能CD——棒球比賽一貫就是磨磨蹭蹭的,而剛纔他那球震懾力十足,工作人員都開始檢測儀器了,倒沒人跑來強制讓他快點投球。
神聖光的一棒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了心中的驚慌——好快,這隊伍是菜雞隊伍,這投手不是,情報戰失誤了!不過不要緊,才一好球,還有兩次機會,仔細觀察一下。
雪裡又給北原秀次下達指示:秀次,要勇敢,放心大膽的投,正中直球決勝負——她記暗號記得顛三倒四的,就這一句最熟。
北原秀次點頭表示收到,反正投捕組合這樣子得做足了,而他開了【呼吸力】技能就只能投直球,最多勉強調整一下落點方位,別的就力不從心了,真要使勁搓那個棒球,他自己都不知道會飛到哪裡去,而正常投球倒是可以投一下曲球和變化球,那時候的控球能力算是優秀,但個人特色基本沒有——他玩的時間畢竟很短。
他吸了口氣,再次投出了一個時速高達162的直球,而神聖光的一棒根本沒揮棒的打算,只是認真觀察着北原秀次的出手動作和球的軌跡。
他賽場經驗挺豐富的,懷疑北原秀次是個“異種”,就是特別有天賦但接觸棒球比較晚的人——北原秀次這種投手不可能默默無聞,都是一個縣的,如果是老手他早該聽到耳朵起繭了。那接觸棒球時間短的話,八成就會這一招,但想來個一招鮮吃遍天下就純屬作夢了,棒球沒那麼簡單。
兩好球,中央自由席上響起了掌聲,接着有人抱怨大屏幕沒開,很多人開始感興趣了,想看北原秀次的投球近景和回放,只是二回戰組委會根本沒準備,這時想開也來不及了。
神聖光的一棒看着北原秀次又在投手丘上玩粉包,轉着腦袋打量應援席,倒也不急,北原秀次這種投手值得尊重。他靜了靜神,集中了注意力關注着北原秀次的一舉一動。
如果北原秀次身姿以及出手動作不變,他就要揮棒打擊了。不打不行了,已經兩好球,再來一好球他就得三振出局——雖然北原秀次還手握三次壞球騙揮的機會,但他覺得北原秀次不會用,九成九還是正中直球。
他很懷疑北原秀次只會投直球,搞不好還是隻會往正中投直球,根本不能控球。
他腦海中回憶着剛纔球的軌跡,死死盯着北原秀次的出手動作,發現沒變,提前就揮棒擊出,心中一喜——這球有了!
但他揮完了棒後卻一個踉蹌,預料中的打擊感沒有傳來,反而耳邊又傳來一聲清亮至極的脆響,球又落入到了雪裡的捕手手套中。
裁判就算想嚴苛執法對這種球也沒辦法,他就算想裝眼瞎,身後的觀衆眼又不瞎,再弄出醜聞來不划算,只能一揮手:“出局!”
一棒並不沮喪,被三振是常有的事兒,只是心中很奇怪。他扶了扶棒球帽檐行了禮,提着球棒往牛棚走去,路過神聖光的二棒時低聲提醒道:“三好三直球,進入好球區後球會上浮,而且幅度很大。”
他懷疑那個直球沒打中,應該是預判上浮幅度不夠大造成的。
神聖光的二棒沉穩一點頭,然後就進入了打擊區,看着北原秀次在那裡和隊友交流耐心等待着,表情十分凝重。
時速過160的球,那是職業球員該打的球,他真沒打過。
北原秀次這種妖孽他在甲子園正賽中也只遇到過一次,還不如北原秀次的球速快,只有156,但這種快球種終究變化不多,有跡可尋,而這才第一局,前面會難打一點,但適應了有的是機會,拿下不成問題。
他也是沒急着打,看了北原秀次的第一球,對比了和在待機區觀察到的情況,然後第二球果斷出擊,而且故意提高了打擊位置,比預計中的提高了一掌的距離。現在主要問題是要先能打到,給後面的局數積累經驗,哪怕是因擊球角度問題得到了一個內野地滾球也可以接受。
但他還是一棒揮了個空,雪裡又接到了球,緊接着第三棒他又將上浮距離往回調了一點,還是沒打中,直接被三振出局。
他和神聖光第三棒交錯而過時,遲疑了一下說道:“三好三直球,看起來上浮,但實際好像沒上浮,照直了打。”
他同一球種同一球路兩次沒擊中,自信心微微受挫,開始懷疑北原秀次的直球沒那麼簡單,進入好球區後上浮應該是視覺錯覺,現在想想好像是沒有自轉的絕對平飛球。
物體越近,在眼睛裡看起來就會越大,而那麼快速的接近,把變大誤認爲是在往上漂也正常,不如不管上浮了,按原軌跡打就好。
神聖光的三棒微微點頭表示明白,然後上去空揮了三棒,直接被三振離場。
開局防守成功,一壘應援席那邊安芸愛來精神了,開始指着十個手下齊聲加油,而中央自由席上也響起了掌聲——優秀的投手,漂亮的防守,三個三振零封了對手。
北原秀次覺得手臂有點不舒服,連續九次力量增幅40%,手臂上的肌肉痠痛倒還能忍,就是手肘每次都過度擺動,感覺肘部韌帶也開始微微不舒服了——不疼,很奇怪的感覺,有點發澀,像是生鏽了一樣。
現在雙方攻守互換,進攻上暫時沒他什麼事了,鈴木乃希把他放到了第九棒,準備讓他上去意思意思就行了,主要體力還是放在投球上,也儘量別去跑壘,萬一和對手衝撞受傷了不划算。
他們這沒底蘊的球隊就北原秀次一個靠譜投手,防守時他是關鍵人物。
北原秀次回到了自家牛棚前,鈴木乃希馬上迎了上來,拿着毛巾給他抹了抹額頭細汗,振奮道:“幹得好,先休息一下,讓鈴木老師給你按摩一下手臂。”
鈴木花子校醫出身,總算還是有點用的。
北原秀次微笑着接過了毛巾自己擦。又擡頭和上面的福澤衆、陽子及應援隊伍招了招手就進牛棚休息去了,而鈴木乃希忙着佈置進攻,把前三棒招呼過來道:“按戰術來,至少要做到一人上壘!”
私立大福的前三棒整齊點頭,接着上打擊區的上打擊區,進待機區的進待機區,而雪裡目光望着神聖光進入場中的投手,也就是對方的隊長長谷尾,用力揮舞了一下球棒找了找手感,而合金的球棒在空中無聲無息,片風不起,但她腳下的塵土片刻後卻猛然擴散開來。
第一局下半,輪到了私立大福進攻,神聖光防守,而剛纔北原秀次三個漂亮的三振防守讓神聖光的應援席上閉了一會兒氣,但看到自家守備隊員進了場,又開始敲瓶子喊口號,鼓舞自家防守的氣勢——自家沒得分,那不讓對方得分也能接受。
對方只是投手暫時佔優,沒大問題。
但不料開場後,私立大福前三棒使用了觸擊戰術,擺好了姿式準備正常打,發現長谷尾投出了好球后,馬上一改姿態,平端了球棒,身體前探,直接把球彈向內野三壘邊線方向,避免投手馬上可以搶回球傳殺,然後撒丫子就往一壘跑。
這種也叫做短打,基本只靠球本身的力量和彈性,而這種觸擊式擊球自然不可能擊遠,只能算是取巧偷襲戰術,但命中率特別高,大約能有80%以上——擋和打還是差別很大的。
這戰術的唯一目的就是搶壘,他們練了好久了,這是鈴木乃希挑出來跑得特別快的三個傢伙,而他們第一人直接偷襲成功,險之又險的搶到了一壘上,而隨後神聖光方面有了防備,外野內野守備不慌不忙集體開始前壓,後面二三棒也不貪,不再進行觸擊,開始了正常長打。
但這正常打,他們就完全被長谷尾壓制了,一棒沒打着,而他們也很痛快的下場——他們三個人的目的就是要搶到一壘,如果第一棒失敗了,他們兩個會再嘗試觸擊戰術,而如果第一棒成功了,他們有好機會能安打就儘量往二壘推進,沒好機會就直接放棄,避免出現一壘上的傢伙被擠的強制進壘,然後倒黴的被對方雙殺了。
第一局下半,私立大福兩出局,一壘有人,而雪裡作爲第四棒上場了。
她站進了打擊區,神聖光的應援席上聲浪猛然就高了三個臺階,防守、三振出局之類的口號聲更高了,完全不管她是個少女——雪裡闖入了他們的領地,他們感覺受到了冒犯,必須給雪裡一點顏色看看,是不是妹子已經不重要了。
雪裡望了望吵鬧喧天的應援席,甩了甩腦後剛紮起來的馬尾,用持劍的姿式握好了球棒,面無表情,小腹一凹,鼻孔裡氣息瞬間就沉重起來——換了冬天也許可以看到兩條白霧,然後死死盯着長谷尾。
長谷尾一瞬間有被猛獸盯住了的感覺,背後汗毛瞬間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