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437)
上海,下雪了。
上海幾年來的冬天都是不下雪,竟然在今年下雪了呢。
從浦東機場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像是悲傷的顏色。我剛從安檢處走出來,便有一股劇烈的風狠狠的刮在我的淚流滿面。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化作疼痛,龜裂在我的面容上。
疼,疼,疼。
我豎起風衣的衣領,衝進了雪中,穿過弄堂,越過白渡橋。
我回到了家。
昔日我與白雪所用過所買過的東西全部都在,我在荒煙蔓草的家中,觸摸着曾經一起睡過的牀單,久久不能找回心神。
“對了!”突然,我想起了白雪那天晚上留給我的那個生日禮盒。
我多時沒有任何感覺的心突然再次劇烈跳動起來。
我立刻將行李袋的幾件簡單的衣服全部清出來,心急火燎的到處翻找。那個久違了的生日禮物掉了出來,映入我的眼簾。
或者,這應該是白雪留給我的最後遺物?
我顫抖着手,小心的將它握起來,甚至捨不得打開了。可是之於裡面會是什麼,更加讓我好奇。足足有十分鐘,我才緩緩的將它放在桌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推來了它……
怎麼會只是一張紙條!
我有些緊張,仔細的前後翻看。
沒錯,盒子裡只有這一張紙條!
我知道這張東西的貴重性,嚥了咽口水,纔打開了它……
此時的天,已經有些晚了。
上海一直是高樓林立,很少能夠見到鳥兒的,可是我卻突然聽到了鳥叫聲。
那一瞬間我的熱血突然直往上涌,我反身下了樓,找到了那輛一直放在樓下,卻很神奇的到現在都沒有小偷光顧的單車。
兩個小時候,我到了天鎮路。
天,徹底的黑了。
我呼吸平穩的來到了那棟高高的樓下,立刻想起了當日遇到江玉衫的情景。想當初,我和她便是在這裡相識的。
我不可否認,我很懷念那段時光。
坐電梯徑直上樓,我發現信零診所安靜極了,抵達了那裡,門開着,可是前臺一個人都沒有。我款步走進去,在鋥亮的會客廳裡見到了我那個英俊而威武的好友林大谷。他此刻手裡夾着一根雪茄,悠閒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都市,臉色十分從容。
我並沒有告訴他,我回來了。
所以他從鏡子的倒影裡突然看到我,也是一臉詫異,“哎呦,我的上帝,你可回來啦!”
說完他回過頭來,我對着他笑了笑。
“咋沒先告訴我一聲捏,我好過去接你啊!”
大谷迎上來,和上次一樣,熱情地招呼着我坐下。
大堂的兩幅字畫依然沒有換,直觀代表着懸掛者那頑強的心理。
“葉子,我發現你瘦了,一定在那個小山村裡吃了不少苦吧?”
我坐着半天,突然淡淡的說:“……他們都死了!”
“他們?”
“嗯,他們每一個人都死了!”
“他們是誰啊?”
“就是那些好人和那些壞人,他們都死了,死光了,唯獨剩我自己……”我握着溫熱的茶杯,苦苦的笑了笑。
“葉子,你在說什麼呀!”大谷甚至抽顧不得手心裡的雪茄,“快告訴我你在高山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這是怎麼啦?”
我突然將眸子擡起來,死死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