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6)

“女兒纔不會吃生肉。”他說。然後他的樓層到了,他徑直走了出去,沒道再見也沒有晚安。

電梯門又在陳白露的樓層打開,但她沒動。她站在那兒等着電梯又徐徐降到一層,涌進一羣面目模糊的人,又依次離去,又下去,又上來。

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她在心裡想。這些掩飾,這些表演,這些辛苦端着不肯稍稍放下的架子,早在十年前的某一天就灰飛煙滅,剩下的都是自欺欺人。

那天陳白露睡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她狐疑地坐起身,看窗外夜色正沉。

下去開了門,門外是王制片。

陳白露說她當時心臟漏跳了一拍。有些事即使沒經歷過,總也見過聽過;即使沒有見過聽過,總也推算得出。

她只能保持着單純的僞裝,硬着頭皮問:“您怎麼在這兒?”

“這不是我的房間嗎?”王制片邊說邊往裡走,陳白露傻站在玄關,看着他鋥亮的皮鞋踩在乳白色的地毯上,留下一道灰色的污跡。

王制片把西裝扔在沙發搭手上坐下來,眼睛瞟着陳白露:“你只穿這麼少?過來,我摸摸你的手涼不涼。”

“巧得很!”陳白露大叫一聲,門還開着。

“巧得很哪,我剛好要下去打牌—您挨着我坐,我手氣棒極了!”

陳白露一拍手,抓起門後掛着的皮包,轉身跳進走廊,邁着大步朝電梯間走去,然後皮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燈光從後面照過來,王制片的身影投射在她身前,像一座黑漆漆的塔。

電梯剛好停在這個樓層,門無聲地在面前打開,下到一層的賭場就沒有危險了。滿面狐疑的王制片在牌桌前挨着她坐下的時候,她甚至有點兒得意,扭過臉去朝他一笑。王制片也給了她一個別扭的笑,眼下垂着中年男人特有的、肥碩的三角形眼袋。

陳白露分着心,卻依舊贏着。因爲王制片比她更加精神渙散,而牌桌上其他的人無不把她當作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誰知她把把使詐而面不改色。

莊家如擊鼓傳花一樣在牌桌上流轉,過了凌晨兩點,陳白露已經支持不住了。

她回北京的航班在早上七點,只要再熬過四個小時就好。

她開始把把棄牌,即使拿到同花順,也慘然一笑聳聳肩,好像運氣已經在上半夜用光了,此時只剩慘淡。而王制片就算悟性再差也懂了—何況是情場老手。

他死死盯着陳白露,她月白色的臉頰、低垂的睫毛、淺色的嘴脣,她不該是一個會使心計的人。

陳白露開始打盹,額頭咚地撞在紫褐色的牌桌邊緣;服務生來攙她:

“小姐,您不如回去休息。”

她搖搖頭推開。

她像只癩皮狗一樣拖拉着時間。直到王制片猛地站起來,看也不看她地大步往外走。

陳白露一個激靈醒了,看手錶,剛好早上六點鐘,該去機場了。

她追出去,見王制片已經上了車,車窗正在徐徐關上。

“喂!喂!”她拍着車窗:“我也去機場。”

車沒有動。

“王老師?”她在門外問。

車門開了,她坐進去,在心裡想着:這場危機,化解得還算體面?

一路無話。一直到機場。

一直到取了登機牌。

一直到她跟在王制片身後向安檢口走去。

然後突然醒了。

彷彿這一夜的使詐和棄牌都在夢裡,消磨掉的時間也在夢裡,處心積慮維持的“體面”,更是像夢話一樣荒誕可笑。

或者,對方也給她保留了體面,用沉默作爲回答,告訴她,保住清白的代價是丟掉工作。

王制片背對着她,對着安檢員張開手臂的一剎那,她懂了。

第41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0)第121章 附錄 (3)第7章 人物篇:陳白露 (7)第35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4)第106章 2012年冬 (1)第51章 2010年冬 (1)第19章 故事篇:2009 年冬 (1)第66章 2010年冬 (16)第112章 2012年冬 (7)第74章 2011年春 (8)第118章 2012年冬 (13)第52章 2010年冬 (2)第20章 故事篇:2009 年冬 (2)第27章 故事篇:2010 年春 (6)第56章 2010年冬 (6)第98章 2012年夏 (3)第96章 2012年夏 (1)第15章 故事篇:2009 年秋 (1)第43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2)第56章 2010年冬 (6)第69章 2011年春 (3)第91章 2012年春 (7)第9章 人物篇:陳言 (2)第79章 2011年冬 (1)第75章 2011年夏 (1)第48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7)第43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2)第46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5)第105章 2012年秋 (3)第112章 2012年冬 (7)第84章 2011年冬 (6)第65章 2010年冬 (15)第7章 人物篇:陳白露 (7)第76章 2011年夏 (2)第70章 2011年春 (4)第107章 2012年冬 (2)第80章 2011年冬 (2)第87章 2012年春 (3)第59章 2010年冬 (9)第87章 2012年春 (3)第35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4)第68章 2011年春 (2)第23章 故事篇:2010 年春 (2)第66章 2010年冬 (16)第91章 2012年春 (7)第47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6)第23章 故事篇:2010 年春 (2)第99章 2012年夏 (4)第42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1)第56章 2010年冬 (6)第109章 2012年冬 (4)第7章 人物篇:陳白露 (7)第68章 2011年春 (2)第78章 2011年秋第74章 2011年春 (8)第13章 人物篇:路雯珊 (1)第5章 人物篇:陳白露 (5)第89章 2012年春 (5)第115章 2012年冬 (10)第11章 人物篇:陳言 (4)第43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2)第50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9)第52章 2010年冬 (2)第47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6)第45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4)第18章 故事篇:2009 年秋 (4)第60章 2010年冬 (10)第106章 2012年冬 (1)第24章 故事篇:2010 年春 (3)第40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9)第80章 2011年冬 (2)第113章 2012年冬 (8)第23章 故事篇:2010 年春 (2)第106章 2012年冬 (1)第53章 2010年冬 (3)第72章 2011年春 (6)第55章 2010年冬 (5)第47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6)第1章 人物篇:陳白露 (1)第63章 2010年冬 (13)第32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第48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7)第54章 2010年冬 (4)第82章 2011年冬 (4)第109章 2012年冬 (4)第35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4)第102章 2012年夏 (7)第84章 2011年冬 (6)第75章 2011年夏 (1)第107章 2012年冬 (2)第48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7)第44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13)第99章 2012年夏 (4)第6章 人物篇:陳白露 (6)第83章 2011年冬 (5)第107章 2012年冬 (2)第40章 故事篇:2010 年秋 (9)第21章 故事篇:2009 年冬 (3)第112章 2012年冬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