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殷勤的拉開了椅子。將椅子拉開後見程小也站在原地沒有動,又柔聲哄到:“真的,我保證,你要是吃了飯,讓我滾我馬上就滾。”
聽到他那麼說,程小也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走到了飯桌前坐下。
江應景趕緊的拿起筷子遞給她,眼巴巴的道:“看看這西紅柿雞蛋怎麼樣,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做的。”
因爲纔剛學做的緣故,江應景做的都是最簡單的菜:一個西紅柿炒雞蛋,一個皮蛋豆腐,一個拍黃瓜,唯一的肉就是鮮藕燉排骨湯。
程小也的肚子本來就有些餓了的,聽到他的保證,也沒有再彆扭,伸筷子夾了一塊雞蛋。那雞蛋的味道有些甜甜的,這畢竟是江某人第一次做,味道怪也純屬正常。
見江應景眼巴巴的樣子,她不忍打擊他,低低的道:“還行,挺好的。”
江應景雀躍起來,又將那幾樣菜推到她面前,一臉期待的道:“看看這些怎麼樣,是不是都合你的胃口?”
他殷勤得很,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小也。程小也有些招架不住,夾了一塊黃瓜放到嘴中。結果,那味道……依舊是甜的。
她又用挾了一塊皮蛋,味道更是怪異,有些苦,又有些甜,還帶了一點兒辣。幾道菜,只有鮮藕燉排骨的味道正常一些。
面對着江應景一臉的期待,程小也這次沒法再違心,擡頭看着江應景委婉的道:“你炒菜的時候放了糖嗎?”
江應景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有些羞怯的道:“你吃出來了嗎?我知道你喜歡吃甜的,然後除了湯之外都放了些糖。其實湯我也想放的,但有肉在,味道怪怪的,所以我就沒放。”
他的笑容中是難得的靦腆,程小也的臉卻是更黑。她是喜歡吃甜食,但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在飯菜裡放甜的。即便是拌黃瓜,也都只是放鹽,香油,醋,少量辣椒,從來不加糖!
江某人自以爲他是瞭解程小也,卻不料瞭解的只是片面。見程小也的臉色變黑,聰明的意識到自己是弄巧成拙了,不由得有些訕訕的,將那排骨移到程小也面前,打着哈哈道:“我下次再也不放糖了。”
程小也默默的吃着排骨,沒有搭話。哪裡還來的下次?
江應景估計也是知道程小也在想什麼的,清咳了一聲,端起了碗開始吃飯。
最後那三樣菜都沒怎麼動,那放了糖的味道怪怪的,程小也不吃,江某人也不吃,兩人將一鍋排骨吃得乾乾淨淨的。
吃了飯之後江應景屁顛屁顛的開始去洗碗,程小也怎麼會讓他弄,面無表情的道:“麻煩你了,我自己收拾,你走吧。”
江應景哪裡會應,自己收拾了碗進了廚房就刷了起來,邊刷着邊道:“還是我收拾乾淨吧。”
程小也以爲他是要‘有始有終’,也沒說話,回了客廳等着他。
江應景的動作很快,刷了碗之後立即又開始拖地,將廚房弄得是一塵不染的。直到做得沒事可做了之後才走了出來。
程小也沒有看他,心裡暗暗的腹誹,這次沒事做了總該走了吧。誰料江應景卻並沒有走,而是走到了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程小也本來就是一直在等着他走,見他又坐了下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你不是說吃了飯就走嗎?”
“是啊。”江應景認真的點點頭,隨即又嬉皮笑臉的道:“我說的是吃了飯後,可是沒說飯後多久啊。飯後一個小時是飯後,一天也是飯後……”
程小也的臉立即就黑了下來,冷冷的道:“江應景,你是耍無賴是吧?”
江應景見她生氣了,也不耍無賴了,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悻悻的往玄關處走去開始慢吞吞的換鞋。
剛換好鞋,程小也想起他還沒將鑰匙還她,走了過去面無表情的道:“把鑰匙還我。”
江應景見她走過來,以爲她是要改變主意,心裡還是有些小竊喜的。聽到程小也開口說的話,那絲竊喜的小火苗滅了下去,不情不願的將鑰匙摸出來,遞給程小也。
程小也本來以爲他會忸怩一下的,沒想到他那麼幹脆,以爲他是不再糾纏了,鬆了口氣。
江應景還了鑰匙之後就可憐巴巴的看着程小也,可見程小也的臉上一直都沒有表情,更沒有要留他的意思,他只得悻悻的關上了門。
關上門後,那一臉的悻悻立即消失不見。賊笑着又摸出了把鑰匙,往空中拋了拋,哼着歌兒走了。
還好他早有預備,早的時候就去又配了幾把帶着了。就算是再要了回去,他也還有!你有張良計,我自有過牆梯!
隔天江應景到b市出差,剛上飛機就遇到了一熟人----陸放。
這可謂是冤家路窄,陸放像往常一樣微笑着打招呼,江應景這段時間一直處於上風,心情好得不得了,意味深長的一笑,道:“陸總好啊,我怎麼覺着最近陸總的印堂有些發黑呢?”
他是意指陸放威脅他和求婚失敗的事,他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程小也的身旁,陸放當然知道他已經不受他的威脅了的,也知道他指的是些什麼意思,笑了笑不動聲色的道:“沒想到江總還會看相。”陣亞豐號。
江應景笑得更是意味深長,一雙眼直直的盯着陸放,慢悠悠的道:“別人的我看不懂,陸總我倒是能看一些。”
說完這話,他微微的頓了頓,又別有深意的道:“陸總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別覬覦着,傷人傷己。”
陸放的臉色依舊未變一下,指腹輕輕的摩挲着面前的杯子,微笑着道:“不去爭取一下怎麼知道是屬不屬於自己的?”
這意思就是不肯放棄了,江應景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翻起了面前的雜誌看也不再看陸放一眼。
陸放小口小口的喝了半杯果汁,也不看江應景,淡淡的道:“江總剛纔那句話,我覺得挺適合你自己的。既然江總知道這個道理,又何必執着呢?”
江應景被他反將了一軍,臉色更黑,冷哼了一聲,道:“走着瞧!”
陸放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餘下的時間中,兩人都沒有再交談過。下了飛機,江應景的車先到,他更是看也未再看陸放一眼,揚長而去。
程小也在週末的時候才發現江應景竟然洗了衣服晾在陽臺上,那天他弄溼後就丟在角落中,她回來後沒見,本以爲他是弄走了的。誰知道這個平常連送乾洗店都懶得送的人,竟然還親自洗了晾了!
對於江某人的這等改變,程小也本是該驚訝的,可是一看到那在陽臺上飄了幾天的內褲,就忍不住的滿條黑線。這廝可真是夠不要臉的!這種私密的東西竟然任由它在陽臺上飄了幾天!
程小也黑着一張臉收下,帶着嫌棄的將那衣物疊好,打電話讓何厲原過來拿。
江某人將衣物丟在這裡,他隨時都有藉口過來。她可不想再見識他的無恥和不要臉。更重要的是,既然已下定了決心,何必再沒完沒了的糾纏不清。這對彼此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程小也很快給何厲原打了電話,但何厲原怎麼可能插手這種事,支支吾吾了半天推說自己有事。
程小也知道他是不肯過來拿,想了想之後弄成了包裹,給江應景快遞了過去。
此後一個星期,江應景都沒有再送東西,或是打電話騷擾,就像是失蹤了一樣。
大概是天氣越來越冷的緣故,程小也變得更是遲鈍,總是喜歡發呆,心情和天氣一般,陰沉沉的提不起勁來。
陸放出差,說是項目出了點兒問題,爭取半個月後趕回來,而半個月後,正好是蘇姨的忌日。
程小也知道,陸放雖然幾乎不提起蘇姨,可他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放下過。雖然那五年間,他一次都沒有回來祭拜過。
他從小和蘇姨相依爲命,這樣的感情,並不能因爲蘇姨的逝世而被撼動分毫。反而,他會更加的愧疚,雖然當初,他已盡了最大的力。
死者已矣這樣的話,也只是用來安慰而已。她不是他,怎麼能體會那種痛。
程小也掛了電話,悵然的看着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站了良久。
晚上下班,程小也手邊的工作沒有做完,耽擱了一會兒。快要到七點才下班。入秋了的天氣很短,雖然不過七點多,天色卻已經黑了。
剛走出公司,就見一熟悉的人影立在昏暗的燈光下。大概是等了一會兒了,他低垂着頭踢着腳邊的紙片。
程小也也已經有差不多十來天沒見過江應景了,這會兒見他等在樓下,不由得愣了愣。
就她愣的這會兒,江應景擡起了頭。看到她,他有些侷促。雖然手依舊是插在褲兜裡的,但整個人明顯的很不自在。
“小也……”他立在原地,訕訕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