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惡意

不過才兩個來月,除了妊娠反應之外,根本就察覺不到孩子的存在。

遲早早神情呆滯。手放在腹部處一刻也不曾離開。遲楠扶着她上了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別想太多,我請醫生明天安排會診。”

微微的頓了頓,他又接着道:“無論如何,鄭崇有知道的權利,待會兒我給他打電話。”

遲早早神情呆滯的靠在車椅上,像是什麼也聽不見一般。這個孩子是不受歡迎的,祁家可以不在乎家世,但絕對不會允許她帶着一個不屬於祁子川的孩子嫁入祁家。

而遲家,在即將搭上鄭家這條線的時候。更是不會允許這個孩子存在。

鄭崇,遲早早的腦海中浮現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車子行駛着,慌張無措後。遲早早靜了下來,看着窗外暖黃的燈火一言不發。

回到家中,遲早早不再失魂落魄,恢復了往常一般的樣子。遲楠的心緒複雜,看着她進浴室之後倒在沙發上用力的揉着眉心。

他是不贊成生下孩子的,他是過來人。知道單親媽媽有多苦,更知道,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有多累。

早早和鄭崇已經分開,即便是鄭崇答應爲了孩子結婚,以後,苦的仍然是早早。

他忽然想起母親走的時候,那時候。他已經八歲,而早早不過才三歲。知道遲立東是什麼樣的性格。母親最放不下的就是早早。臨走時一遍遍的摸着早早的臉,讓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早早什麼也不懂,更不知道死是什麼概念,見母親哭,伸了圓乎乎的小手替母親擦掉眼淚。

母親的淚水掉得更厲害,她也跟着哭了起來。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母親,母親是當天夜裡去的,走的時候眼睛大大的睜着。他知道,她放不下自己,更放不下早早。

母親剛走的時候,早早整天問媽媽在哪兒媽媽在哪兒。後來漸漸的長大,一次也沒有再問過。也許是沒有媽媽的緣故,儘管他細心體貼的照顧着她,可她還是比同?人要早熟很多。雖然愛鬧,但是卻很有分寸,就沒有讓他操心過。

遲楠忍耐不住,抽出了一支菸點上。眉宇間的疲倦並未有所緩解,抽了半支,聽見腳步聲,他又將菸頭給掐滅。

“哥,你去醫院,我沒事。”見遲楠還坐着,遲早早低聲說道。洗了澡,在熱氣的氤氳下,她的臉色不再像之前那麼蒼白。一雙大眼睛中沒有不再呆滯,帶着與這個年?不符合的沉靜。

“不過去了,有阿姨照顧着,一會兒打個電話就成。”遲楠說着站了起來,拿過一張毛巾替遲早早擦着頭髮上的水,柔聲道:“冰箱裡有些食材,我去做碗海鮮麪怎麼樣?不管如何,東西仍是要吃的。”

遲早早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遲楠替她擦乾了頭髮,要去廚房時,遲早早突然又開口道:“哥,能不能把你的電話給我用一下。”貞豆臺巴。

遲楠掏出手機遞給她,深深的凝視着她,道:“早早,哥會一直在。”

遲早早知道他是怕自己做傻事,眼眶中有溼潤的液體溢出,許久之後,才嗯了一聲。

遲楠將她的頭摁在胸口幾分鐘,才揉了揉她的頭髮,進了廚房。遲早早拿着手機出了院子,呆呆的看了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顫抖着手指撥了那個早已刻在腦子中的號碼。

電話很快便接通,但接的人,卻並不是鄭崇,而是鄭崇新換的助理。

“您好,我找一下鄭,鄭總。”遲早早的聲音有些沙啞,任她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個沒經過風雨的孩子而已。

“請問您貴姓?”新來的助理倒是挺有眼色的,能打鄭崇的私人號碼的人,他當然得罪不起。

“遲。”微微的頓了頓,她又道:“遲早早。”她的聲音很小,後面的名字,幾乎是呢喃出聲的。

那邊的助理沒有注意到那麼多,說了句稍等,那邊便再無聲。遲早早的手心中不自覺的出了些許的汗液。四周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路燈的燈光打落在殘破的院牆上一片悽清。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那邊重新傳來了聲音,卻不是鄭崇的聲音。

“對不起遲小姐,鄭總還在開會。您要是有事我可以轉告他。”助理依舊是客客氣氣的,繞是早做好了準備,遲早早仍是像跌入了冰窖一般,渾身發涼,忍不住的打顫。

她靠在柱子上,手無力的垂下,任由手機從手中滑落。如果鄭崇真的是還在開會,那剛纔,那助理就應該說。過了那麼久,才說他在開會,分明只是個藉口而已。

遲早早忍不住的蜷縮住身體,呆呆看着燈影下磚縫裡長出來的暗綠的苔蘚。無助,茫然,疼痛將整個身體淹沒。他已厭倦她到連電話都不接,任她說什麼,有用嗎?他會相信嗎?

一滴滴的眼淚從眼中滑落,悄無聲息的落到暗綠的苔蘚上。明明是在初春,卻比在刺骨的寒冬臘月更加的冰冷。

遲楠出來的時候,遲早早蜷縮着身體靠在柱子上。眼神空洞,淚水不停的順着蒼白的臉頰往下滑。

遲楠的心臟一陣發疼,上前將她抱起,緊緊的摟在懷中。這是他第一次見她那麼無助,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早早,沒事,還有哥在。”他的聲音中帶着疼惜,輕輕的呢喃着。

遲早早的眼淚卻掉得更厲害,隱忍着細碎的哽咽聲像是一枚枚細小的針,在遲楠的心口上刺着一個個的口。

他握緊了拳頭,眼睛瞥到落在一旁的手機,放開了遲早早,撿起手機,照着她之前撥打的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並沒有接通,傳來的是提示關機的機械女聲,“鄭崇,你他媽的混蛋!”

遲楠紅了眼,將手機重重的砸在地上,一拳打在了柱子上,怒吼出聲。他現在恨,恨自己。當初他就應該阻止早早,不讓她過去。

在遲早早的記憶,遲楠一向都是溫和的。對她就算大聲的呵斥都很少有。怒吼聲包含着數不盡的痛苦,遲早早的眼淚掉落得更厲害,一把抓住了遲楠揍在柱子上的手,低聲喃喃的道:“哥,我沒事,我沒事。”

拳頭上已經破皮,鮮紅的液體順着手背一直往下流。遲早早的眼眶紅得更厲害,慌慌張張的拉着遲楠進屋找藥箱包紮。

遲楠的臉上帶着痛苦的神色,卻並不是因爲拳頭疼。而是,心疼。他只恨自己,就連唯一的妹妹也保護不了。

待到遲早早找來藥箱,遲楠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遲早早一邊給他清洗那血肉模糊的拳頭,一邊哽咽着道:“哥哥,是不是很疼?”

“不疼,沒事,不過是皮肉傷而已。”遲楠伸手輕輕的揉着遲早早的頭髮,眸中神色複雜。

遲早早的眼眶紅得更厲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讓淚水掉下。以前,他每次挨遲立東揍,明明身上被抽起了青紫痕跡,他也會笑着說不疼。

回憶像是開了閥的洪水,遲早早疼得無法呼吸,淚水一次次的模糊眼眶,她就着衣袖一次次的擦掉,替遲楠清洗好傷口,又用繃帶一點點的纏上。

短短的包紮時間,遲早早擦了好幾次眼眶。遲楠無奈,低聲哄到:“別哭,真沒事。”

遲早早也不願意氣氛那麼壓抑,紅着眼眶扯出了個大大的笑容。雖是扯出笑容,眼眶仍舊是模糊的。

遲楠的心中酸澀不已,輕輕的將她摟入懷中,低低的道:“早早,我們都要好好的。”

他的聲音像是呢喃一般,遲早早的心裡同樣難受,用力的點了點頭。

遲楠又揉了揉遲早早的頭,才又將她眼角的淚水擦掉。他做的那碗麪已經糊掉,只能是倒掉。

氣氛看似輕鬆了些,遲早早的心裡卻壓抑得更厲害。用現成的蝦仁和青菜做了面,明明是沒有胃口的,怕遲楠擔心,她卻笑着吃了大半碗。

這一晚,無論是遲楠還是遲早早,都註定是無眠的一晚。遲楠半夜時分就站到陽臺上抽菸,直抽得咳嗽不止,才停下。

遲早早的手放在腹部處,輕輕的撫摸着。腹部和往常一般,依舊是平坦的。完全想象不出,裡面竟然會有個小小的生命。

淚水一次次的從眼角滑落,她想起遲楠說起祁氏時眉宇間不在的糾結,淚水滑落得更加的厲害。

前所未有的疼痛將身體包裹着,骨肉分離,真正的會骨肉分離。沒有給鄭崇打電話前,她的心裡還有一絲希望。可現在,心臟早已絕望所覆蓋。

疼痛漸漸的變得麻木,她睜大了眼睛,手機械的在腹部上撫摸着。一室的黑暗中,絕望覆蓋所有。

第二天早上,遲早早起牀的時候,遲楠已經買了早餐回來。灌湯包,白粥,以及豆漿。

兄妹倆默默的吃完早餐,遲楠凝視着早早,低沉着聲音道:“早早,這個孩子,不能要。祁家那邊,我推掉。但是這個孩子,不可以要。”

“無論是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不會允許你生下這個孩子。”遲楠的聲音暗啞,卻帶着堅定。

遲早早垂下頭,長長的睫毛輕輕的扇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沙啞着聲音應了一句好。

過了一會兒,她又擡起頭,眼中扇動着晶瑩的淚珠兒,沙啞着道:“哥,手術再過一個星期好不好?”

她的手無意識的撫摸着腹部,遲楠的心裡一陣酸澀,乾啞着應了一句好。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得很快,遲早早沒有再給鄭崇打電話,多數時間都是摸着腹部發呆。有時候會強撐起精神來,找來童話書慢慢的念,好像肚子裡的寶寶能聽見似的。

帶着小寶出去逛街,走到孕嬰店門口,她邁不動步子,進店裡挑了一套剛出生的小寶寶穿的小衣服,小鞋子以及小襪子小帽子。

母親的情緒,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她努力的想讓自己快樂一些,他在這個世上最後的一個星期,她能給的,也只是讓它快樂一些。

有時候晚上躺在牀上,眼淚不自覺的就會落下,撫摸着肚子一遍遍的說着對不起。

手術是遲楠找了業界很有口碑的婦科醫生,遲早早躺在手術牀上,撫摸着腹部眼眶紅腫。待到要打麻藥時,她才暗啞着聲音道:“不用打麻藥,我沒事。”

醫生有些驚訝,見她一臉的堅決,終是沒有讓麻醉師打麻藥。手術過程中,淚水順着臉頰不停的滑落,她卻是一聲未吭。

謝醫生做了很多年的手術,很多還未進手術室便不停的問疼不疼,像遲早早一樣要求不打麻藥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她忍不住輕輕的道:“疼就叫出來,別忍着。”

遲早早用力的搖着頭,脣畔帶了抹倔強。待到手術結束後,遲早早的一身衣服已經被汗水所浸溼,謝醫生看着那張蒼白而又平靜的面孔,伸手替她擦去了臉頰的淚水,柔聲道:“別哭,小月子裡哭多了傷身。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要堅強的面對。人生中總有很多坎坷,要爲愛自己的人而活。”

微微的頓了頓,她又接着道:“眼淚,也要爲值得的人而流。腫瘤養好身體再過來,我下個月要去帝都一趟,到時候你過來,我看了再定手術的時間。”

遲早早慘白着臉啞着聲音說了句謝謝,然後閉上了眼睛。謝醫生又低聲的囑咐了護士幾句,纔開了單子讓人給遲早早輸液。

肚子裡的孩子拿掉,遲早早的心也空了。疲倦侵蝕着身體,她緊緊的閉着眼睛,不願意再睜開。

遲早早不願意再說話,成日裡就發着呆。遲楠帶什麼過來,就吃什麼。直到遲楠找了心理醫生過來,她才重新打起精神強顏歡笑。

在遲早早做手術之前,遲立東來過一次老宅。見老宅破舊,說是要找人修葺一下。說了這話之後,又吞吞吐吐的說讓遲早早要多出去和祁子川約會,他對這個女兒一向都不上心,從祁家得到甜頭之後,自然是想要討好她。

他一向喜歡許諾空頭支票,修葺的事一直沒有再提,以張玉貞的精明,怎麼可能讓他出錢修葺老宅。這邊說不定什麼時候被拆遷,房子又是在遲楠的名下,她怎麼可能花大筆的與冤枉錢。

流產的事,遲楠自然沒有說話出去。對張玉貞和祁家都說她是生病了。結了祁家這樣的請加,張玉貞正忙着炫耀,一次也未過來過。遲立東當然也沒來,只是假惺惺的讓阿姨好好照顧遲早早。

遲早早手術後半個月,不知道祁子川是抽了哪門子的瘋,竟然來老宅看她。

他那輛騷包的蘭博基尼停在小巷中,立即便引起了圍觀。祁二少對此已經習以爲常,風騷十足的敲響了老宅的門。

阿姨見到祁子川,一陣的慌亂,請了他進家裡來坐,立即上讓遲早早下樓。

阿姨知道小月子要養,眼裡滿是心疼,叫了遲早早下樓,又打電話叫遲楠回來。有遲楠出面,早早也有藉口回房間休息。

遲早早下樓的時候,祁子川正好脾氣的逗着小寶。小寶怯生生的,他從兜裡掏出了一顆棒棒糖,笑眯眯的道:“叫哥哥,哥哥就給你棒棒糖吃。”

遲早早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讓小寶叫他哥哥,他還真是想得出。

小寶顯然很想要那棒棒糖,又認生,見遲早早下來,上前眼巴巴的叫了句姑姑。

祁子川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也不臉紅,笑眯眯的道:“應該叫小姑父纔對,是吧,早早?”

他的話語中帶了些戲謔,遲早早抿抿脣,沒有搭理他,平靜的道:“祁先生喝茶還是喝咖啡?”

祁子川握着車鑰匙的手敲了幾下茶几,看着遲早早,微笑着道:“不喝咖啡也不喝茶,我聽阿姨說你的點心和菜都做得不錯,特意來嚐嚐你的手藝。”

他臉上的笑容純淨至極,眼神卻有些犀利。還在月子中,怎麼能做飯做點心。阿姨有些着急,趕緊的道:“早早生病了,我來做吧祁先生。”

哪有來探病的人讓病人做東西吃的,阿姨當然也察覺到了祁子川並非是來探病的。

祁子川繼續盯着遲早早,微笑着道:“我是想嚐嚐我未婚妻的手藝,你做的能一樣麼?”

他直接忽略掉生病這個詞,阿姨更是不安,側過頭去看遲早早。遲早早的臉上很平靜,淡淡的道:“沒有東西,都要去超市買,祁先生可能要等一下。”

祁子川眯起眼睛,輕輕的敲擊着茶几,懶洋洋的道:“沒關係,我正好閒着,多久沒見了,我們也應該培養培養感情纔是。”

說着,也不再管遲早早,揚着手中的棒棒糖逗小寶:“來來來,叫小姑父,小姑父給你棒棒糖吃。”

小寶也不理他,低頭找玩具玩去了。祁子川這種人,哪有耐心,見小寶不理他,便打起了電話來,一口一個寶貝兒叫得甜膩膩的。

阿姨心疼遲早早,進了廚房就道:“我給你哥打了電話,拖拖時間就是了。別真做,要是留下病根可怎麼辦。”

遲早早邊寫了採購的單子,邊微笑着道:“沒事,哪有那麼嬌氣。”

阿姨知道兩家的關係,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超市離得並不遠,阿姨很快就回來。怕遲早早碰到生水,燒了很多的熱水。

祁子川像是監督遲早早一樣,斜倚在廚房門口,看着她動作。遲早早很平靜,攪拌着麪粉,做好曲奇烤上,又淘米做飯。

阿姨很是擔憂,她卻沒有感覺,只是身體依舊很弱,站久了腰有些酸。

遲楠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耽擱了,一直沒有回來。遲早早將曲奇端出,又做了菜擺上,這才做了下來。

月子中的忌諱很多,她多數時間都在喂着小寶,沒有吃多少。祁子川吃得也不多,那曲奇幾乎沒有動。

吃完飯,祁子川也不說走。又讓遲早早去煮紅茶。遲早早出來的時候,阿姨已經帶着小寶去睡午覺去了。

祁子川正拿着手機慢悠悠的玩着遊戲,見到遲早早出來,放下了手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笑眯眯的道:“我前天去看了一部電影,覺得特意創意,你要不要聽聽?”

遲早早當然不會以爲,他會好意的給她說電影。她還未說話,他就慢悠悠的道:“你相信這個世界有異度空間嗎?那空間,叫做被遺忘的空間。所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被忘記的東西,都會在另外一個世界存在。”

說道這,他眯起了眼睛,忽的一下湊近了遲早早,笑眯眯的道:“你有沒有遺忘的東西?”

遲早早繃直了身體,抿抿脣沒有說話。祁子川又坐直了身體,懶洋洋的道:“那部電影說的是一個女作家,無意進入了被遺忘的空間中。在哪裡,她遇到了她過世的爺爺。”

微微的頓了頓,那狹長的眸子中閃現出一抹詭異的光芒,又笑眯眯的道:“她還遇到了,遇到了她流掉的孩子。那個孩子在異度空間裡,從一團血肉模糊的血肉,長成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她甚至沒有名字。女作家在那個異度空間中,見識了那個空間的恐怖。未成形的嬰兒抓抓扯扯,發出恐怖的呼嘯聲。女作家害怕得直髮抖,那個小女孩子卻說,她就是在哪裡長大的。”

“被流掉的孩子,在未成形時期,必須要在那巖洞中渡過。待到長大,才能從你空間中出來。那個世界,是不平靜的。空間中帶有毀滅的力量,每隔一段時間,那些物體會坍塌。即便是從巖洞中出來,也有可能隨時被毀滅掉。被毀滅的東西,永遠都不會再重現。”

說道這裡,祁子川呷了一口茶,頓了頓,一雙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遲早早。

遲早早的臉色蒼白,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兒。手指不自覺的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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