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慢慢靠近,我頭頂的雨水忽然之間消失,我擡起頭,只看見一把白色的雪花洋傘,柯夢正低頭看着我。
“真是落魄啊,你。”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埋怨。
我低下了頭,不再去看她:“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是在關心你,別忘了,你可是我的男朋友。”
“那只是個過家家的遊戲。”我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我沒有把它當成遊戲。”
我的心裡閃過一絲驚訝,還沒等我來得及回味柯夢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忽然笑了笑:“不過,你現在讓我很失望,因爲你是我見過的,最窩囊的男人。你這樣的男人來當我的男朋友,真的讓我感覺很丟臉。”
她的聲音裡滿含嘲諷,我握緊了拳頭:“你是來故意羞辱我的嗎?”
“不是,因爲,你還不配我來羞辱。”
柯夢忽然冷笑起來:“我只會鄙視一個人,不會鄙視一個蠢豬都不如的窩囊廢。”
我擡起頭,咬緊了牙關:“你給我閉嘴!”
“怎麼,說中了你的痛處了?忍受不了了?你就是這幅德性呢,林哲!”
柯夢像是看一個垃圾一般看着我,言語之間更是犀利:“像你這幅樣子,活該心愛的女生被別人搶走,活該她被別人當成一個玩物,你們男生之間流行的那句話是什麼?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每一個心愛的女神背後,都有一個草她草的想吐的男人!不是嗎?林哲?徐嬌恐怕早就被趙研草吐了呢……”
我從來沒有想象過,她的嘴中會出來這麼粗俗的話語,但是也正是因爲這句話,激發了我內心的怒火,我直接站了起來,一巴掌把她的傘打落在地上,同時掐住了她細長白嫩的脖子:“我告訴你!不許你侮辱她!不然的話我就……”
“殺了我?”柯夢看着我,眼神一片冷漠:“你就只會這麼一種辦法嗎?林哲?”
不知怎的,我居然被那眼神看的一陣發抖,好不容易激發起來的怒火就這麼蕩然無存了。
我只感覺內心中沒有了絲毫的底氣,就這樣,和她在大雨之中僵持了良久,我才終於鬆開了手,一步一步地後退到了牆根,蹲在了地上。
她的衣服也溼透了,露出了姣好的身材,但是此刻彷彿並不在意一般,只是低下頭看着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窩囊廢。”
我的雙手埋在溼漉漉的頭髮裡,內心一陣沮喪。
一旁的柯夢再度拿起了那把傘,擋在了我的頭頂,忽然之間,伸出了另外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沒關係,想明白就好,真是個傻子啊……你。”
她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像是一個母親在哄一個不聽話的話孩子一般,雖然有些埋怨,但是飽含心疼。
我擡起頭看着她,想到了此前經歷的種種,不知怎的,喉嚨裡有些哽咽,不爭氣的眼淚在盈滿了眼眶。
她握住我的手緊了緊:“不許哭!林哲,我的男朋友可以窩囊,可以自卑,可以流血,但是絕對不能哭!”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壓下了眼眶中的淚水,良久,心情才漸漸地平復了下去。
我很感謝她,如果沒有她剛纔那番犀利的話語,恐怕我就永遠陷入之前的黑暗中,再也出不來,再也提不起絲毫信心了。
自始至終,柯夢都沒有說話,直到此時才拉着我的手,像是一個大姐姐一般,和我一起走向了不遠處的賓館。我此時才注意到,她的傘柄上還掛着一個衣服袋子,顯然是用來換的,沒想到這個傢伙已經料到了自己會淋雨。
路上,我詢問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她只是笑着搖了搖頭,告訴我說只是一時興起想要來我家找我,卻正好看到我鬼鬼祟祟的樣子,所以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被她盡收眼底。
她是學生會副會長,想要弄到我家的地址應該很簡單,不過我總感覺她這說辭有些不合邏輯,但是因爲心情原因沒有仔細去想,這個傢伙對我來說本身就是一個不合邏輯的迷。
她已經成年了,所以到了賓館後就很坦然地掏出了身份證,在前臺曖昧的眼光中開了一間情侶房。她自己在洗手間換上了乾淨衣服,隨後把一身狼狽的我拉了進去:“你先洗個澡,我去給你買點衣服。”
我點了點頭,因爲徐嬌的事情,我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即使這麼曖昧的情形,也沒能讓我產生一絲遐想。
簡單衝了一個澡,我剛穿着浴袍走出來,柯夢就進了門,她提着衣服袋子,搖搖晃晃地坐在了牀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衣服……給你。”
我接過了衣服,而柯夢因爲淋了雨,也徑直去了洗手間洗澡。趁這會兒功夫我急忙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發現正好合身,就連內褲也很是舒適,心裡不由得佩服這個傢伙的眼光,竟然直接看出了我的身材。
剛換好衣服沒多久,柯夢就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她穿着白色的浴袍,一雙光潔的長腿漏了出來,我有些尷尬地想轉過身,沒想到她居然直接搖搖晃晃地倒在了牀上。
“林哲……我現在感覺很不好。”
迷迷糊糊地說了這一句話,她就閉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我嚇壞了,發現她臉色通紅,伸手一摸,額頭燙的利害,顯然是因爲之前在雨裡等着而感冒了。
一時間,我的心裡充滿了愧疚。想要把她抱起來送到醫院,可是我的身體也有些不舒服,居然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她的身上。
周圍安靜了下來。
柯夢那精緻的面孔與我近在咫尺,而我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她軟綿綿的身上,我能感受到她那充滿香味的呼吸,柔軟的部位,逛街的皮膚……
她現在昏迷了,如果我對她做點什麼事,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一念至此,我瞬間被我的禽獸想法嚇到了,急忙從她的身上爬了起來,來不及多想,抱着她就衝出了房門。
賓館裡的服務生看到我抱着一個只穿浴袍的女生時嚇得差點報警,害得我手忙腳亂一通解釋,才終於讓他放走了我。
外面還在下雨,我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蓋在她的身上,用盡全力抱着她,一路狂奔來到了診所,把正在吃泡麪看韓劇的小護士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把柯夢直接安排在診所,我順手把賓館的房卡塞在了她的手中,隨即離開了這裡。
我不想因爲自己的無能拖累了她,以後的話,還是儘可能的少聯繫吧。
那一天,我都沒有收到柯夢的消息,她應該是在診所醒來後自己回到了賓館,而我則是在學校的宿舍裡休息了一下。
徐嬌已經徹底恨上了我,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讓她和趙研那個僞君子在一起。現在他不敢惹我了,但是有李興那個狗腿子很麻煩。
第二天上學後,我本來想花掉從趙研那裡搶來的錢,找一夥外校的小混混來收拾一下李興,卻沒想到從我進班後,他就一直低着頭,貌似在猶豫着什麼。
我剛坐到座位上,他就轉過身,臉色有些不自然地說:“放學後先別走,我有點事和你商量一下。”
他的口氣裡夾雜着一絲諂媚,讓我搞不請他的目的。
終於等到了放學,所有人都出去買飯,我在座位上沒有離開,同時從書包裡抽出來了那把水果刀,想看看這個一直低着頭不敢看我的胖子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以後,李興才終於擡起了頭,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眼眶居然有些發紅:“林哲……我能不能求求你,把錢還給我……不對,是借給我兩千塊錢。”
這個傢伙是在開玩笑嗎?
看着李興這副崩潰的樣子,我只好皺起眉頭問道:“你什麼意思?我憑什麼給你?”
“趙研……因爲昨天的事,趙研雖然暫時怕你發瘋不敢找你,但是因爲我跑了,所以他現在要整死我,除非我給他一千塊,不然的話,就連我媽都不能護着我……我沒辦法,全校能對付他的只有柯夢,你如果沒錢的話,也可以幫我求求柯夢,行嗎?”
說到最後,李興的語氣幾乎已經是哀求了。
我的心裡有些猶豫了,我現在全身上下加起來雖然不到兩千塊,但是也差不多了。
看到他這幅慘樣,但是又想到他當初給趙研當狗腿子打我的情形,我頓時冷笑了一聲:“和我無關。”
“你……”
沒等他說話,我就站起身,離開了教室。
門外,柯夢依舊站在那裡等着我,見我出來卻是輕車熟路地抱住了我的胳膊:“那天謝謝你了。”
“沒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生病。”
一邊說着話,我們一邊下樓走着,沒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輕盈的聲音:“林哲!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詫異地轉過了頭,卻看到一個梳着馬尾辮,看上去很嬌俏的女孩兒正滿臉不悅地看着我,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走到了我的身邊,很是自然地捏了捏我的臉:“你身上的傷看起來好的差不多了啊。”
我瞪大了雙眼:“姑娘……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