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啊?”
醉醺醺的官賀楠被嚇醒了,她轉身看着我,一臉怪異:“你……什麼時候連這種年齡的女人都勾搭上了?”
“楠楠!”
鍾晴白了她一眼,示意她立刻閉嘴。
“怎麼了嘛……”
官賀楠嘟囔着放下了花盆,默默地走了回來,柯夢則是湊在了她的耳邊,輕聲嘀咕着什麼。
我傻傻地看着這個女人,她什麼時候來了?
“小哲……”
女人放下了菜盤,乾笑着搓着手,她的身上掛着一件藍色的圍裙,那是我專用的,現在穿在她的身上。搭配着裡面的名牌西裝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看向了餐桌上,上面是一桌子豐富的飯菜,不過從地上灑的菜湯來看,她應該不經常做飯,畢竟從小就是一個大小姐。
“你……怎麼來了?”
我默默地走了過去,查看了一下廚房,裡面添了許多新買的蔬菜和生肉,竈臺上一團亂麻,顯然她應該是手忙腳亂地搗鼓了很久。
“我……我聽說你晚上沒吃飯,就想過來看看你……”
女人有些侷促地笑着:“你嚐嚐看……應該味道還不錯的。”
“是嗎?我正好餓了,阿姨您不介意我嘗一下吧?”
柯夢走過來想打圓場,我看她一眼,她頓時止住了腳步。
我低頭看着餐桌上那些有些生疏的飯菜,不知爲何,身體漸漸地開始發抖。
我想到了幼年的經歷……我想到塵封在許多年前的往事……我想到一直隱藏在我腦海深處的,母親的樣子。
沒錯,我見過她,她在小時候回來過。
我看着她。忍不住笑道:“在我四歲生日的時候,你給我的蛋糕,也很好吃。”
女人的身體顫了一下,她的眼圈猛地變紅:“小哲……你……你還記得?”
“我記得啊。”
我笑了起來,那個時候的我,每天都被養父打罵,全身是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她回來告訴了我,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也許,按照尋常的情節,我們此時應該母子相認,抱頭痛哭,上演一出母子相聚的親情戲碼……
然而,我無法忘記那一天發生的場景。
我的養父過來把我抱走……我知道那是我的母親,我知道她是在關心我,我拼了命地呼喊她,求着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再把我扔回那種地獄中去……那天下着大雨,我全身都溼透了,趴在地上求她。而她接到一個電話後就看了我一眼,隨後坐上了一輛黑色轎車,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我已經忘記了她看我一眼的表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刻骨的冷漠還有一絲自嘲般的愧疚。
那個蛋糕被養父砸爛了,雨水沖刷的不成痕跡。
這記憶在我的腦海裡已經快要消失了,如果不是她來了,我恐怕真的以爲,我的母親早就死了。
看着現在桌子上的飯菜,我咬了咬牙,只感覺全身的熱血從後背涌上了腦海,我直接用盡全身的力氣,掀翻了整個餐桌。
一聲巨響,飯菜全都滾落在地上。
無視了周圍驚呆的衆人,我看着這個女人,視線漸漸地模糊起來:“我不是說過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捨!你還來幹什麼?!你走啊!滾啊!!!”
“滾啊!!!我不想看到你!你現在就給我滾啊!!”
“滾啊!!!”
我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淚水。我拼命地讓她滾出我的家,官賀楠和楊詩詩手忙腳亂地抱着我,我只能聽到周圍人的哭喊,和女人那撕心裂肺地道歉:“小哲……求求你……讓媽媽多看你一眼……求求你……”
我流着淚,咬着牙一言不發,充滿恨意地眼神看着她。
良久。在柯夢和徐嬌的勸說下,女人才終於擦了一下淚水,看着我笑了笑:“小哲……我先回去了。”
我轉過頭不去看她,但是在她轉身的一剎那,我發現她的手上有一塊嚴重的燙傷……應該是剛剛做飯留下的。
我的心顫了一下,低着頭,一言不發。
…………
我忘記了那天是怎麼收場的,只記得到最後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幾個女生手忙腳亂地收拾好了一片狼藉坐在我身邊後,我才終於回過神來,看着她們歉意一笑:“對不起……這麼晚了,還要麻煩你們……”
“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客氣了?!”
官賀楠瞪了我一眼,我只好苦笑。
看出了我的情緒不太好,而且大家都有些累了,幾個女生對視了一眼,全都回到了臥室休息。
過了沒多久,客廳裡只剩下我和柯夢兩個人。
她坐在我的身邊,輕輕地抓住了我的手:“林哲……”
“不要說了……我沒事,你早點去休息吧。”我苦笑着嘆了一口氣。
柯夢則是搖了搖頭:“林哲,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如何,她都是你的母親。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我相信她是不會真正拋棄你的。我能看得出來,她不是那種人……很多誤會,如果不去面對,就永遠都無法解開。”
說了這麼一番話,柯夢就回到了房間,和官賀楠一起休息。
我坐在沙發上,身體的抖動終於緩和起來。
我想到了柯夢的話,誤會?
我冷笑一聲,如果是誤會的話,她當初爲什麼不把我帶走?爲什麼要狠心像是扔下一個垃圾一樣扔下我?她現在來照顧我,不過是因爲我已經事業起步,她回來來找回自己那失去的責任感罷了。
對她來說,我只不過是當初錯誤剩下的一個累贅,我的存在代表着她的過去,她只想丟下我,忘記我,現在的關心不過是施捨而已。
我握緊了拳頭,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原本美好的五一假期,因爲她的到來搞得都有些不愉快。
第二天,爲了緩解我的心情,官賀楠和楊詩詩等人提議出去旅遊,徐嬌和鍾晴,甚至連柯夢都答應了。這讓我的心也緩了過來,能和五個美女一起旅遊,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然而,在我們還沒準備出門的時候,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徐景明無奈地告訴我。從今天開始我必須去拍戲,這個導演的電影是打算上院線的。
雖然我在這個電影裡連男配角都算不上,但是最起碼能多認識幾個明星,爲未來的發展搞好關係。
因爲和徐景明簽了合同,我不能拒絕,只能答應下來。五個女孩兒很爽快地表示她們自己去旅遊就是了。
我抽了一下嘴角,原來讓我開心只是一個說法,想出去玩纔是她們真正的目的。我的存在與否,都沒什麼大礙啊。
在徐景明的安排下,當天晚上我就進了劇組,的確見到了好幾個往常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明星……雖然只能算三線。
連主演都只是三線。這讓我終於明白了自己在這個圈子裡的定位。
徐景明也偷偷摸摸地寬慰我,我們市區畢竟不發達,她的經紀公司也只是一個小公司,能讓我這麼點年紀就有這麼高的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自然沒什麼抱怨的,我不是TFboys,沒有那種幾千萬的媽媽粉絲團,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只是簡單地休息了兩天,我們就正式開始拍戲了,第一場戲的地點就在我們市區不遠處的一座山上,在導演的安排下,我化好了妝,當天下午就有了我的戲份。
這是一個喜劇電影,貌似這樣的情節比較容易讓大衆歡迎,然而,因爲之前那個女人的關係,我一直有些不在狀態,更別說演這種和我性格不符合的喜劇角色了。
一個下午,在拍攝我的鏡頭的時候。導演喊了好幾次“卡”,一個鏡頭拍了三四遍,顯然很是不耐煩。
我只能不住地道歉,當天晚上在接受了徐景明的批評了,認真分析了自己的原因,下定決心要融入這個劇情的狀態。
然而,一連三天的拍攝,每一次一到我的鏡頭都很不順利,連帶着搭配我的主演甚至羣衆演員都有些抱怨起來。
第三天的時候,導演更是把我拉到了沒人的地方,有些無奈地說:“林哲,我不管你有多少粉絲。在這個戲裡面你必須放棄那種偶像包袱,明白嗎?我給你兩天假期,這兩天剛好沒你的戲份,你回去調整一下,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這麼年輕的孩子,每天繃着臉幹什麼?我們這是喜劇電影!”
我抽了一下嘴角,我真的沒有偶像包袱啊。
再三向導演保證以後,我才終於離開了這裡,然而剛走沒幾步,我就看到了那幾名主演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說着什麼。
走過去一聽,發現他們居然在談論我。
“林哲,一個沒什麼背景的窮小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就是……如果不是網上那點粉絲,導演怎麼可能讓他來?一點演技都沒有的垃圾!”
“網紅很多,但是這種一點演技都沒有,全靠炒作的網紅還真少見,以爲自己是范冰冰啊?”
…………
幾個人的竊竊私語,讓我握緊了拳頭,我很想站出去分辨,但是這終究是我的錯,我只能低着頭,默默地離開這裡。
徐景明因爲我也受了好幾次責罰,看上去心情不好,我也沒和她說這件事情。導演給了我兩天假期,我只好回到了家。
幾個女孩兒出去旅遊還沒回來,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我第一次感覺心裡有些彷徨。
我想到了那個女人……我那樣對她,真的對嗎?因爲她的存在,即使在房間裡背臺詞的時候。我的心裡也都是壓抑的。
良久,我躺在了沙發上,剛要睡着,忽然發現身邊站着一個人。
我猛地坐了起來,發現這是一個長髮及腰,看上去很文靜的女人。
她就站在我身邊。笑吟吟地看着我。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鵝黃色的毛衣,淡藍色的牛仔褲,襯托出了完美的身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溫柔的鄰家姐姐。
“你是誰?!”
我有些警惕。
“你看上去很困惑啊……所以我來看看你,看看能不能幫你擺脫現在困惑。”女人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地看着我,繼續說道:“不過,能這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你身邊,你猜猜看,我會是誰呢?”
她的臉上帶着一絲俏皮,雖然這個女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了,但是這種表情出現後還真的有些驚豔。
我想到了上次在醫院碰到謝文彬的經歷,忍不住有些詫異:“你……難道和謝文彬……你是他女兒?”
“怎麼可能!”
文靜女人敲了一下我的腦袋,帶着一股香風坐在了我的身邊說道:“我是謝文彬老師的學生,我叫孫雲靜。同時,我也是你媽媽的朋友,你叫我雲靜姐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