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是回去呢?還是再陪你去看場電影?”
吃過晚飯的二人,站在酒店門前,等待着紳士的服務生幫忙取車。
“回家吧,我今天不太舒服,想回去早點休息。”凌薇嬌聲說道。
“行,那就送親愛的回家。”
“嗯,把我送到家你也早點回去啊,別亂跑了。”
“放心吧,今晚我哪兒都不去,到家就給你彙報。”
“嗯。”聽到趙武的話,凌薇滿意的點了點頭。
“先生,請您慢走。”服務生將車開過來以後,對着趙武鞠躬歡送。
“謝謝!”說完之後趙武又轉臉看向凌薇。
“快上車吧,外面冷。”說着話,趙武將副駕駛的車門拉開。
等凌薇坐好以後,趙武將車門關上,自己這才坐進車內,駕車離開。
回到家中的凌薇,再次想起昨晚吃飯時劉梅說的那些話。心存不安的她來到樓下藥店買了一盒試紙,準備一測究竟。
但結果也神一般的被劉梅言中了,坐在沙發上,凌薇手中拿着測孕紙,頭壓的極低,臉色蒼白難看。她自己也知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畢竟她和趙武現在的關係確切的來說,還只是在不清不楚的狀態下。
但她又想了想,或許這個孩子能夠成爲兩人之間的紐帶,能夠加速讓趙武和李允馬上離婚,給自己一個名正言順的位置。想到這,凌薇拿起電話,給趙武撥了過去。
“嗯?這麼心有靈犀啊,我剛到家,你就給我打過來了。”趙武接起電話,開口說道。
“算着時間呢,這會兒你應該到家了。”
“半仙兒啊,這都能算到。還是對我不放心,打個電話查查崗?”
“我有那麼無聊嗎?你要真想這麼做,我能攔得住?”
“放心吧,這個可能在我身上永遠都不會發生。”
“嗯,暫且信你一次。”
“你怎麼樣?好點兒了沒有,還難受嗎?”
“我...好多了,放心吧。”凌薇剛想開口,但話都到了嘴邊,還是收回去了。
“那就行,要是再覺得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嗯。知道了,那...如果我懷孕了,你會怎麼辦?”凌薇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該告訴趙武。
“喂?喂?什麼破信號啊。”就在電梯門關閉的一剎那,通話的信號也隨之被阻擋在了轎廂門外。
“喂...”久久沒有等到迴應的凌薇,在電話裡接連餵了幾聲。
趙武走出電梯,回到家中,再次撥通了凌薇的電話。
“親愛的,剛纔在電梯裡,突然沒信號了,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最終凌薇還是選擇了放棄。
“行吧,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兩天吧。等你好了再來上班。”
“好,我明天看看,起來好點兒的話我會按時去公司的。”
“沒事兒,在家休息吧,給你放兩天假,這段時間也確實把你給累壞了。沒日沒夜的,我看着都心疼。”
“嗯,我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的,那親一口再...”趙武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另一端的凌薇就已經將電話掛斷了。
“什麼人啊這是,越來越過分了,竟敢掛我電話。”
趙武埋怨一聲後,將電話扔到了沙發上。接着便轉身來到淋浴間,打開了浴缸的加熱和放水按鈕。又拿出一瓶紅酒,放在了浴缸旁邊的架子上,準備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而另一端的凌薇,此時卻沒有這麼舒坦。猶如懷裡揣着25只小耗子---百爪撓心,久久不能平靜。
在痛苦的思想鬥爭下,凌薇萌生起一個念頭,將孩子打掉。她在手機上搜索着---‘無痛人流’的相關信息。
手機屏幕上首先映出了幾個醫院的廣告,凌薇接着往下翻。看到了一個叫做‘無痛人流的相關文章’的題目,她便點了進去。文章中寫道。
‘懷孕的日期是從末次月經的第一天開始算起的,一般懷孕42天以後彩超檢查可以看到孕囊,看到孕囊確定宮內孕以後就可以找醫生預約人流手術!懷孕50多天是做人流的最佳時期....’
深夜。
冰冷的空氣伴隨着陣陣陰風呼嘯而起,不一會兒,風停了,天空中開始飄起雪花。漫漫悠悠地沿着s形的路線,在空中旋轉着,跳着優美的空中芭蕾,輕盈地飄落在大地上。
慢慢地,慢慢地...
雪下得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不大會兒,天地間凝聚起了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這些可愛的雪精靈還在半空中跳着舞呢。這個雪和南北極的雪不同的,那裡的雪下起來,像利劍一樣,鋪天蓋地的,四周變得昏暗,不明亮,不見一絲光。而這裡的雪呢?輕飄飄的,就如從天空中撒下千萬顆珍珠。美麗的雪景,爲城市裝扮起了一套漂亮的婚紗,晶瑩剔透,潔白如玉。而此時的凌薇,就端坐在窗前,望着那些緩緩飄落的雪花,可她卻沒有半點兒心情去欣賞這獨特的美景。
第二天一早,徹夜未眠的凌薇便搭乘出租車向醫院趕去。上了車,她倚靠在後排坐的車窗上,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窗外,一眨不眨。一路上,車都開的緩慢,慢到只比走路快那麼一點點,來來往往的車輛,都開着雙跳燈,溼滑的路邊,讓司機們一個個都變得謹慎起來,車與車之間的距離,也拉的更遠。
車窗外,雪仍然在下着,密密麻麻的,就像調皮的雪娃娃用力搖動天上的玉樹瓊花,那潔白無瑕的花兒紛紛飛下來,在半空中你拉我扯,你抱住我,我擁緊你,一團團,一簇簇,彷彿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整個世界都變得迷迷茫茫的。
“姑娘,姑娘,到了...”出租師傅接連喊了幾聲,這纔將思緒萬千的凌薇叫了回來。
“哦,謝謝,多少錢。”凌薇回過神來,開口問道。
“17。姑娘,這醫院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年輕人做事兒要三思啊。”
從凌薇的狀態裡,司機師傅好像猜到了些什麼,便好心的開口提醒了一句。
“謝謝。”
凌薇衝司機師傅擠出一絲笑容,接着便打開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張20元面值的紙幣遞給了對方。
“不用找了。”說完之後,凌薇便拉開車門,走了下來。
零下11、2度的氣溫,伴隨着陣陣寒風刺骨襲來,凌薇不禁打了個冷顫,然後下意識的搓了搓雙手,把厚厚的羽絨服扯得更嚴。
一旁的出租師傅望着凌薇漸行漸遠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先去對面充卡,然後到4樓檢查。”
前臺負責指引的護士小姐聽明凌薇的來意後,伸手向對面指了指。
凌薇扭頭看了一眼,便朝擁擠的人羣走去。儘管天氣如此惡劣,但依舊阻擋不了前來看病的病人們。凌薇站在隊伍的最後,眼神彷徨的盯着雙腳,一動不動。
“誒,往前走啊,想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凌薇後面又排上了好幾個人,看到她遲遲無動於衷,便不厭其煩的催促道。
醫院窗口的人們陸陸續續,來來往往,一個走一個來,顯得井井有條。忙碌的工作人員體會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查錢查到手軟。雖然這些錢並不是自己的,但依舊對這個過程很是享受。
凌薇辦完手續拿着掛號單來到4樓,此時前來看病檢查的人們已經逐漸多了起來,整層樓都顯得格外熱鬧,就好像過年採購年貨的超市、商場一般,來回路過的人們,都得將身型側過去。而導醫臺上方的屏幕上,不停的滾動着下一個患者的名字和診室。
凌薇環視一週,發現所有的患者都是由家人陪着,有的挺着大肚子,有的喜笑顏開,有的眉頭緊鎖,各式各樣的表情呈現在她的眼中,映入腦海。當她看到不遠處的一位孕婦,艱難的坐在長椅上,而身旁的男人忙碌的照顧着她,時而喂水、時而擦嘴,過一會兒又蹲下幫孕婦按摩按摩因懷孕腫脹的腿腳,忙的不亦樂乎,畫面既幸福又安詳,再想到自己,凌薇不禁留下了淚水,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淒涼。
“叮咚...請194號凌薇到超聲科5診室...”
聽到廣播的聲音,凌薇起身穿過擁擠的人潮,向診室走去。
“多大了?”醫生示意凌薇躺在牀上後,開口問道。
“32了。”凌薇微弱的說道。
“要孩子這麼晚啊。把你身上的手機什麼的都交給我,信號會影響儀器。”
“身上沒有,都在包裡。”
“嗯。那你躺好,把衣服解開,肚子漏出來。”
聽到醫生的吩咐,凌薇緩慢的將外罩解開,將裡面的衣服朝上拉了拉。接着,負責檢查的醫生在凌薇的肚皮上摸了一些藥物,拿起B超儀器,在上面畫起了圓圈。
而凌薇躺在牀上,兩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頂的天花板,眼角不停的淌着淚水。
“嗯...情況不太好。抓緊時間讓你的家人給你辦理入院手續吧。”看到儀器上顯示的畫面,醫生開口說道。
“什麼情況?怎麼不太好?”凌薇膽怯的問道。
“胎兒的位置不對,沒在*內。”
“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初步懷疑是宮外孕,知道什麼意思嗎?而且憑經驗來看,你這個位置剛好在輸卵管的旁邊,很危險。”
“我沒打算要,本來就是要做掉的。”
“怎麼想的,一點兒常識都沒有嗎?這種情況還想要?你這是來的及時,再晚一段時間,恐怕就是要命的事兒了。你老公來了沒有,讓他抓緊時間給你辦理入院手續吧。”
醫生說完,便將儀器收了起來,用紙巾把凌薇肚皮上的藥物擦了擦後,示意她拿着單子可以離開了。
“醫生,那會影響我以後的生育嗎?”凌薇緊張的問道。
“不好說,因爲你這個位置比較特殊。具體的情況,等你入院以後有專門的醫生給你檢查。我這只是初步的B超確認,基本可以確定是宮外孕了。”
“您再幫我查查,是不是您看錯了。”
“怎麼可能,我每天查幾百個B超,宮內宮外閉着眼都不會看錯的。別囉嗦了,趕緊讓你的家人去辦理入院手續吧。”
醫生的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從頭到腳將凌薇劈了個粉碎。
拖着沉重的步伐,凌薇將手裡的單據攥得很緊,不一會兒雙手開始顫抖,淚水已經徹底模糊了她的視線,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越來越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