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殺了你!”
那女鬼憤怒的嘶吼着,朝我奔來!隨着她的奔跑,噁心的屍蟲與蛆蟲在顛簸中不斷掉落。
樓梯亦隨着她的怒意而震動。
她……她口中的小三,是我嗎?
我詫異着看着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顧清晨在那女鬼即將奔至面前時,身影一閃,竟——
穿牆而過!
而那女鬼,眨眼就要到我面前!
已有蟲子自上方飛落到我的臉上、身上,它們似乎在蠕動着。我顧不得打掉蟲子,何況,那應不是真實存在的!
可不管是真是假……
我還是身子一側,躲開那致命一擊。
那女鬼沒刺中我,又回過頭來刺第二刀!
之前聽鶴千修說風水公司的所作所爲,我還覺得,無法進入六道輪迴是多麼可憐,畢竟活在世上也不容易。
但現在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黑白不分、胡亂傷人,且成了這副噁心模樣的鬼,怕有的也只是折磨!
折磨人!折磨己!
我擡起手,掌心微熱,迎着她的匕首,一掌揮了過去——
掌心中白色金色的光芒,纏繞在一起,從滿是鮮血的刀尖一直卷向那女鬼的胳膊,再到全身。
面前發出“噗”的一聲破碎聲——
她被打散了。
我身上的蟲子果然是假的,蠕動僅僅是瞬間,現在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身後,自牆那邊鑽出一股涼意,是顧清晨。
他緩緩顯形,幽涼的氣息從我頸後傳來,吹的我脊背發涼又有些發癢——
“做得不錯,反應快了許多。”
聞言,我鬆了一口氣,轉過身,我看着他那張波瀾不驚的俊逸美顏,微眯起眸子,笑道:“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誇獎我呀——清晨師父!”
許是我含笑盈盈,他的眸光淡淡,搖了搖頭:“不用,這是事實。”
“我……”
他說完又猶豫了下,解釋道:“我想看看你的應對能力。”
“應對什麼!我不需要!該我做的!我自然會做!你知不知道你忽然消失,我——”
我……
我說不出來了。
剛纔,真的嚇壞我了,嚇壞我的不是那女鬼,而是他忽然就匿到牆裡!
我真怕他會就這樣消失……我皺眉,轉口掩飾道:“如果,你下次再這樣!我就……”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竟接了話茬,“下次不會了。”
他聲音有些彆扭,但依然淡淡,他說完轉身往上繼續飄去。
我微微一怔,他……他說什麼?
他,不會了。
不會什麼?
不會再考驗我的應對能力,還是不會丟下我?
不對,他不是這樣愛開玩笑的人……
他的目的,應該不是看我的應對能力。
他——
我蹙眉看着他修長的背影,難道他的目的,是讓我知道,對這些鬼怪,不要手下留情?
也許吧!
我繼續往樓上走,朝着那瑩瑩紅光而去!
閣樓。
我到達時,顧清晨已經站在那裡了,閣樓裡堆砌着無數的雜物。
顧清晨的面前,浮着一個破爛小盒子。
紅光,便是從盒中發出。
一閃一閃的。我看不見盒子裡有什麼東西,但我可以感受的到——他的氣息有些不穩定。我沒有上前,站在他背後道:“這裡,是……”
“是些舊物,收了魂,就走吧。”
我站在他身後,看着那破破爛爛的木盒子,千年了都未曾風化腐爛。
想來這盒子的主人,並未把它當作古董,而是作爲破爛,丟在這堆放廢棄雜物的閣樓之中。
顧清晨從窗口穿過,去了外面。我眼底劃過一抹異色,看着依然浮在半空中的盒子。就這樣走了嗎?
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盒子。
作爲古董賣掉還能當路費呢!
我拿出紫淵,割破手指後,血沾到紫淵的瞬間,紫光流轉。
木盒中的紅色命魂被納入紫淵。
收完,我擡手去拿那盒子,卻在剛一觸碰到的瞬間,盒子風化了……
對,我險些忘記了,上次的冰棺也是如此。
想到這,忽然心口狠狠一痛。
清晨……
我好想你。
我蹲在地上,眼中有些霧氣。
“走了。”
顧清晨的聲音從閣樓的窗口飄來。
我微微一怔,趕緊抹掉淚水,側目看去,他已漠然轉身飄走了。再回頭,我看向剛纔古董盒子消失無蹤的地面,勾起嘴角笑着嘆道,“真是的,剛剛想到的發財之路,就這麼斷了!”我故意大聲說着,起身,腳步故作輕盈的下樓。
不過——
我記起之前的梨花簪,那梨花簪爲何沒有消散?
也許,是顧清晨動的手腳吧!
……
走到一樓時,門口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擡眸間我看見是鶴千修。
那廝滿臉不耐煩的翻看着手心的金戒指、金項鍊以及不少的紅票子,再回頭看到我的瞬間,表情陡然一變,恢復之前的笑意盈盈,甜甜喊我道——
“祖師奶?你下來啦?”我皺了皺眉,他衝我揮着手道:“祖師奶可真厲害!看,這是我拿到的報酬!”我淡掃他一眼,從他身旁低頭向外走去,他巴巴的跟過來,道:“祖師奶,咱們分贓吧!”
我走出大門,看着遠處的顧清晨,他在月光下極爲緩慢的往前飄着。
我和他,是同樣的心情。
鶴千修還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不耐煩的推開他,“都放在你那就是!有點眼力見兒的話,就別跟過來!”
鶴千修微微一怔。
繼而,我不再理他,快跑着追向顧清晨。
他如往常般面無表情,顧自向前飄着。我小跑着才能勉強和他齊平走,我有些氣喘吁吁的說道:“我說清晨師父,你……你慢點,好不好?”
他沒做聲,腳步卻慢了。
我也得以慢慢和他並排走着。
微微轉過臉,餘光瞥見鶴千修那廝,遠遠的小心翼翼的跟着。
我又回過頭,方纔飛快地追上來,本是想要安慰顧清晨的,可現在,我看着他那冷峻的表情,忽然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我有我的清晨,我們終有見面之日;他所愛的靈女,卻天魂分離,屠殺了留仙門上下一千七百口不說,現天魂已消散,他又無法報仇,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做。
若不是我,若不是命魂提前被我當頭棒喝,而努力愛上我。
我想命魂現在也同樣痛苦吧?
我低頭皺緊了眉,他卻仿若沒有事情似得,淡淡道,“下一個命魂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