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原本是打算自己碰瓷的,他受過專業訓練,知道怎麼挨一刀卻又不會危及生命。但後來有個倒黴蛋,替他捱了這一下。
剩下的事情,胡楊都已經清楚,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李傑沒有說,他也沒有問。
那個撞向曾祥琪刀口的倒黴蛋,是純粹自己失去了平衡,還是倒在地下的李傑在暗中伸腿絆了一下呢?
“阿杰,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但你想過沒有,你這麼做稍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給摺進去。記住,下次可不能再這麼冒險了。嗯,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再去香江,等半年以後再說。”
胡楊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平時還真沒看出來,貌似忠厚的李傑,對敵人還真狠。
李傑更是鬆了一口氣,他當時看到有人居然想行刺老闆,他那會兒眼睛都紅了。這也就是怕無法善後,要不然曾祥琪肯定走不出會所。
所以說呢,陰錯陽差之下,瘋狗曾祥琪的報復行動,搞得一團糟,最終還讓自己跑了路,也是莫大的諷刺。
......
夜晚的海面上漆黑一片,躲在陰暗狹窄船艙內的曾祥琪,簡直是度日如年。
這艘船已經在海上飄蕩了幾十個小時,他甚至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走到這一步,曾祥琪也沒啥好後悔的,但有遺憾。遺憾就是當時自己沒能夠宰了陳嘉霖。
“你準備一下,船馬上就要到地方了。”
就在曾祥琪胡思亂想的時候,船老大站在船艙口喊了一聲,通知他很快就可以下船。
“呼呼,真是謝天謝地。”
曾祥琪感覺比他上一次來寶島的時間,似乎縮短了一些。不過這也正常,走水路會受到諸如天氣、洋流的影響,同樣一段路程,時間卻不盡相同。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
跑路的人也沒多少行李,曾祥琪就隨身攜帶了一個小旅行包。裡面裝着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點現金。
在寶島,他有好幾個用假身份開設的賬戶,賬戶上還有不少錢。所以,他身上除了船資,肯定不會帶很多的現金,他也怕半路上船上的人會見財起意。
這茫茫的大海之中,扔一個人下去,怕是連浪花都不會濺起來多少。
走上甲板,曾祥琪大口的呼吸着帶點鹹溼的空氣,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喏,到前面有小舢板過來接你,上了岸你就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貓一夜,等天亮了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船老大隻負責將曾祥琪送到岸,上岸之後的事情和他無關。
曾祥琪點點頭,覺得船老大人不錯,最起碼人家還說了一句關心的話。
此刻,到處是一片漆黑,機帆船在靠近海岸線的時候,就關閉了燈光。接着又關閉了動力,就靜靜浮在海面上。
遠處,忽然亮起了燈光,一看就是手電的光亮。幾長几短的信號之後,船老大這邊也給給予了迴應。
不多時,一條小舢板就劃了過來。
“從軟梯下去吧,祝你一路順風。”
船老大幫着曾祥琪把小包扔到了小舢板上,曾祥琪就笨拙的翻過船舷,順着軟體爬了下去。
船老大一直用大號的手電幫着照亮,這讓曾祥琪的行動順利了不少。五分鐘以後,他終於跳上小舢板,一大一小兩艘船,就越離越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儘管船老大已經關閉了手電,曾祥琪似乎還是看見,船老大站在船頭朝着自己揮手。
小舢板上有兩個人,船尾有一臺柴油動力的馬達,這條小舢板快速的向岸邊駛去。
船老大此時當然沒有站在甲板上,他在駕駛艙裡。他一邊讓人轉舵,一邊用通訊設備,發起了通話。
“人已經上岸,你交代讓我做的事情,我做完了,你那邊呢?”
“非常好,你現在駛向公海吧,我給你座標,到時候咱們就在那裡見面。”
對方給了船老大一個座標,然後結束了通話。
機帆船調整好航向,然後全速進發。
......
傍晚,胡楊正和陳嘉霖坐在劉佳的小咖啡館內。
音響裡播放着理查德的鋼琴曲,陳嘉霖舉起酒杯,和胡楊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大口。
“痛快!這口惡氣,總算是要出了。”
“陳少,岸上的事情不會有什麼紕漏吧?這要是還讓人跑了,你乾脆買塊豆腐撞死得了。”
胡楊故意逗逗陳嘉霖,他覺得這哥們爲了此事,已經快魔怔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從香江回來以後,陳嘉霖幾乎就沒怎麼睡過覺,一直在擔心自己的謀劃會不會落空。
陳嘉霖剛想反駁一句,他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
“嗯.....嗯....我知道了,希望今天就是大結局吧。”
陳嘉霖放下電話,嘴角微微揚起,然後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事情妥了?那就走吧,有些事情親眼見證一下,心裡才敞亮嘛。”
胡楊二話不說,拉着陳嘉霖就走出了咖啡館,然後各自上車,衝上了馬路。
兩個小時以後,兩輛車停在了一處偏僻的海灘附近。
這裡既不是旅遊區,也不是正經的漁港,屬於一片未經開發的灘塗。別說是晚上,就是白天,這裡也很少能見到人影。
耐心的等待了不短的時間,海面上傳來了動靜,一條小舢板快速的接近了岸邊。
在岸邊一處不起眼的位置,有一個很簡陋的小碼頭,小舢板就在這裡停靠了下來。
曾祥琪拿着自己的物品上了岸,回頭看看,一路沉默的兩人,已然將小舢板掉頭,看都沒有看他。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
他心裡踏實了許多,從包裡拿出來一隻小手電,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內陸行進。
“哈哈,終於還是跑出來了!陳嘉霖,哼,等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要弄死你。”
曾祥琪忍不住笑出了聲,已經走出了很遠,他覺得自己真的安全了。
“站住!站在原地不許動,請你配合檢查。”
所以說,走夜路是不能發出笑聲的,那纔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就在曾祥琪得意的時候,一聲斷喝瞬間讓他感受到了臘月的冰寒。
大概有五六隻手電筒照了過來,曾祥琪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遮擋住了眼睛。透過指縫,他隱約能看見一羣身穿制服的人。
“不許動!我們是邊防巡邏,照我們說的做。放下手裡的物品,慢慢蹲下來,將雙手放在腦後。”
曾祥琪的大腦已經宕機了,他此刻根本不用懷疑,這一些人絕對就是內地的邊防警察。
面對全副武裝的巡邏隊,他還能怎樣?
“隊長,這個人叫曾祥琪,香江人,沒有入境紀錄,還真是偷渡的。另外,中心那邊還提供了一個信息,此人還是被通緝的逃犯,他涉嫌買兇傷人,然後逃回了香江。”
曾祥琪沒有反抗,也無法反抗。因此,檢查的工作進行的很快。巡邏隊同時還和指揮中心取得了聯繫,隨即查證了曾祥琪的一切。
到了這個時候,曾祥琪當然知道自己是被船老大給出賣了。
“走!老實點。”
給曾祥琪帶上了手銬,巡邏隊押着曾祥琪返回駐地。這個人涉嫌偷渡以及其他的刑事指控,會很快移交給有關部門。
這一幕被站在遠處的胡楊和陳嘉霖看得清清楚,他們手裡每人都端着一架遠紅外的望遠鏡,更何況巡邏隊的手電光一直就沒有熄滅過。
“陳少,你安排的?”
“安排談不上,就是讓人舉報了有人偷渡。當然,舉報人的身份有點特殊,所以呢,這邊就提前埋伏好了。”
陳嘉霖覺得此時此刻應該開香檳慶賀。
別看他說的輕描淡寫的,爲了順利的抓住曾祥琪,他可是動用了很多的關係。
當然,曾祥琪本來就是偷渡,他在內地又有案底,這些都是促使某些人下定決心的有利條件。
“嘿嘿,這下舒坦了吧?曾祥琪這回在內地被抓,兩罪名加一起,也得關上個小十年。走吧,陳少,咱們也該回了。這件事咱們都爽得不行,但接下來就該面對曾家的報復嘍。”
胡楊拍拍陳嘉霖的肩膀,拉着他上車走人。
翌日。
清晨。
在香江附近的外海上,那條機帆船終於等到了傳說中的金主。
向機帆船發出信號的,是一艘不起眼的漁船。
船老大給手下安頓了幾句,就一個人來到了這條漁船上。
此時甲板上,站着兩個人,船老大隻見過阿德,而另一個魯大成,他卻沒有見過。
“船老大,事情辦得不錯。按照咱們的約定,我來給你付尾款。然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從此兩不相欠。”
阿德衝着船老大笑笑,說出了對方最想聽到的話。
站在一邊的魯大成,手裡提着一個皮箱,他看到阿德的手勢,就走上前將箱子遞給了船老大。
船老大接過皮箱,放在了甲板上,他自己也跪了下來,二話不說,直接打開了查看。
“數數吧,一共四十萬美金,一分都不少。”
箱子打開來,只見裡面裝滿了花花綠綠的美鈔。這一共是四十萬美金的大額鈔票,船老大一邊數,一邊查驗,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